——储秀宫
芝兰追出去不久,贵妃便又被伤口疼醒了,只是刚刚一倒,人仍就有些乏累,闭着眼对着帐子外喊:“芝兰,水……”,见没有人回答,贵妃复又大声喊了下:“芝兰,水……”
这时,一杯水递到她唇边,她闻出一阵香味来,不是芝兰,宫里边宫女不许涂脂抹粉,她宫里本来一直点着香料,叶天士说怕会有碍恢复,宫里的就不再点了,只放了些瓜果,但这个味道,是檀香味。
是娴妃!
贵妃问道:“娴妃,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本宫这?你可是足足一年多没踏进过我储秀宫的门!”
娴妃放下手里的杯子,对着贵妃伏身请安,:“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恭祝娘娘万福金安。贵妃不必如此惊讶,臣妾是特意来见您的,来看看我们的贵妃娘娘好的怎么样了!难道娘娘不欢迎臣妾吗?”
贵妃不想看见娴妃,继续朝着外面喊:“芝兰!芝兰!人都到哪儿去了!”
娴妃走上前,看着躺在床上失了好颜色的贵妃,温声细语的说:“你的好奴才去求叶天士了,他说了,让储秀宫的奴才们早点预备后事,臣妾得了消息,特意来看您,这还要多谢你了,若不是贵妃疼痛难忍,久久不愈,脾气日渐暴躁,你的奴才们也不会四处钻营。”
贵妃看着娴妃色厉内荏的冷笑了一声:“呵,辉发那拉·淑慎,吃的教训还不够吗,是家里的老阿玛活的太舒服了?你放心,本宫一定会好起来,会好好整治你的!”
娴妃伸手按了按贵妃的寝衣,贵妃立马出了一阵冷汗:“看看你自己吧,你如今伤口难愈,性命不保,身边的奴才都要跑了,还抖着你的花架子让人看吗?”
贵妃气的起身,扬手就要打娴妃耳光,却不料身子不争气,又是一软,被娴妃看着了,一把拉开她虚掩着的寝衣,冷声道:“高宁馨,你低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让皇上怜惜!”
自打受伤后,贵妃每天换药都能看到胸前的伤痕,早就麻木了,她根本不去瞅自己,而是死死盯着娴妃,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娴妃冲着贵妃笑了笑,捋了捋衣袖,仿佛刚才的事根本没有发生:“干嘛这样盯着我?你如今这样,不过是自食恶果,我也只是替天行道而已!你不是一直仗着你的美貌,你的家世肆意惩治妃嫔吗?高宁馨,你就是个傻子,你得罪了满宫的人,这段时日,除了帝后和本宫,又有谁来看你?左不过十天半个月了,你也没什么活头了!”
贵妃猛然惊醒,厉声问道:“淑慎!是你!”
娴妃拉过椅子,缓缓坐下“准确的说,不是我。我也只是添了一把火而已。”
娴妃笑了,“这万紫千红是你哥哥送进来的,你就没有查过你的好哥哥对他们做了什么吗?你们兄妹二人欺压民人,人家只不过是小小反抗,就弄的你方寸大乱!本宫只叹他们不够狠,那孩子离你那么近,不一刀绝了你,实在是心慈手软了,本宫不过是给那孩子送过几回药罢了,这事如何没有回旋余地?”
“是你,阳奉阴违,本来皇上都让他们离开了,你硬是把他们放到庄子里,还特意把人塞进南府戏班子!”
贵妃睁大眼:“金汁,是不是你干的……”
娴妃摇了摇头:“不是我,你得罪了谁,本宫也不知道?只能说,天理昭昭,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本宫还要去瞧太后和舒嫔,就不和你多说话了!说完,她福了福身,随即转身扬长而去。
后来的几日,贵妃安静了许多,恭恭敬敬的给养心殿写了一封折子,随即,皇帝便下旨,追封贵妃母亲,还给高家两个女儿赐了婚,以安慰贵妃。
再之后,高贵妃于腊月十三子时薨逝于储秀宫,消息传至御前,皇帝面色如常,依旧照常批阅折子。
——养心殿
不久,皇后专程来养心殿问皇帝如何处理贵妃的身后事,皇帝沉默良久,才慢慢开口:“传旨,贵妃诞生望族,佐治后宫,孝敬性成,温恭素著,着晋封皇贵妃,兹以册宝,谥曰慧贤皇贵妃,以彰淑德。皇贵妃的丧礼,着礼部、工部、内务府协同办理。”
“是,奴才遵旨”
皇后听到皇帝赐了高贵妃“慧贤”,不禁心里发苦,高贵妃这般跋扈,皇帝都要赐她这个谥号,突然,皇后下了台阶,望着皇帝,行了叩拜大礼,说:“皇上,皇贵妃今日得了‘慧贤’,待他日,可否赐臣妾‘孝贤’二字?”
皇帝见皇后依旧如通上一世一样向他求谥号,皇帝觉得有些不吉利,拉着容音的手说:“高氏自潜邸就跟着朕了,虽然这些年她过于放肆了,但朕还是想着她少时相从之情。”
“皇后何须在这等日子上求谥号,朕说过,你是最好的皇后,朕对你也放心。对了,皇后,朕预备过几天下旨赐璎珞到长春宫学规矩,到了二月就册封,皇后可不要太宠着那丫头,她呀,容易蹬鼻子上脸。”
“皇上,臣妾会好好照顾璎珞的。”
高氏死在了新年之前,后宫众人只是感叹了几天,就立马把心思放在了预备新年上。
——甬道
自从高氏薨逝,舒嫔便又起了心思,她自进宫以来,不得皇帝喜欢,就没侍寝过几次,先前,她想着皇后或者高贵妃,她总得贴上去一个,奈何贵妃被皇帝申饬,皇后又养身子,两边的门都进不去,她便想着先蛰伏,再待时机。
后来太后寿宴那日,意外救下了太后,得了赏赐,她打蛇上棍,带着庆常在贴上了太后。
年前的一道圣旨激起了后宫千层浪,皇帝赐魏璎珞为学规矩女子,放到长春宫那里了。
一时之间,妃嫔之间各怀心事,但无一例外,视璎珞为劲敌,无他,璎珞自皇后千秋便入了养心殿,半年多的时间与皇帝朝夕相处,任谁都不敢说皇帝对她没心思。
舒嫔得知消息那日,她和陆晚晚在陪太后赏戏呢,皇帝的旨意传到了寿康宫,太后竟是连戏也不想听了,她旁敲侧击,太后笑眯眯地说了句:“这宫里往后就要热闹了,我还从未见过皇帝把学规矩女子放到皇后身边呢。”
舒嫔听得这话,快把手里的帕子搅碎了,没等太后用膳,就告退了,一路上,舒嫔拉着陆晚晚不放,就在不住着念叨魏璎珞。
“纳兰姐姐说得这个魏璎珞,可是之前给皇后娘娘献凤袍的那个?她可真聪明,听说,在御前也特别讨宫人们喜欢呢!”
舒妃住了脚,用手戳了下陆晚晚的额头,“你是不是个傻的,她,还聪明?分明是个魅惑君主的狐狸精,以往以为皇上不进后宫是因为勤政,现下这位都去长春宫学规矩了,你竟还傻着她,她都没进宫,整个后宫就像是进了冰窖似的,要是进了后宫这还得了,我们岂不是都成了摆设,那我还如何更近一步啊!”
“纳兰姐姐,我瞧着她还很和善呢,想来也是个温柔的女子。”
“温柔?你说她!”简直要笑死舒嫔了,旁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弘昼那事就是这丫头惹起来的,偏生皇帝瞒得死死的,若非她家根深基厚,哪能探得这种隐秘消息。
“算了,不说了,我们快点回去吧,还要用膳呢!”舒嫔不想再说什么,毕竟陆晚晚现下和她住在景阳宫,说这么多也没意思,反正她从来都是有好处拉着晚晚一起,干坏事都是一个人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