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年面无表情地看着梅寒枫。
不知真正的贾墨渊会如何处理这情况,但他是秦斯年,他真的难以消受这样的小师叔。可他也不敢表现出一丝厌恶之情,要知道,他面对的可是位居江湖排行榜前列的高手啊。
梅寒枫终于开始说正事,不过说的虽是正事,语气却不那么正经:“我的宝贝师侄啊,你师叔我心里愧疚得很哪,你是因我受的伤。”
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似在等人回应。
可秦斯年并不接话,只静静等候下文。
梅寒枫无奈一笑,继续道:“这回我出来已一月有余,你递信让我回去,说下月宫中弟子比武大会,需我在场。我回信说此间尚有事情未了,大会你主持即可,你便千里迢迢寻了过来。唉,我的傻师侄啊,这比武大会有你宫主便可,何必巴巴地来拉我回去?你知我素来不喜那种场面,到时上上下下过来见礼,烦得要命。”
秦斯年垂下眼睑,依旧没接话。
他认输般叹了一口气:“你是担心我,对不对?怕我在外面待久了闹出事来。我能闹出多大的事?顶多欠几笔风流债咯。”
“你……”秦斯年简直无语。
“好啦好啦别生气,我开玩笑的。”梅寒枫拍了拍贾墨渊的手背,这回对方没躲开,“都是露水情缘,何谈欠债?”
秦斯年一脸黑线。
您还不如不解释。
梅寒枫笑了笑,回到正题:“天琴山庄庄主吴江流是我好友,我近日在此小住,你来之后也住了下来,想要慢慢劝我回去。今日在后园饮酒赏花,江流的小弟江庭不知何时拿了块板砖把玩,还趁人不备拍上了你的脑袋……”
秦斯年听到此处,感觉自己的后脑勺又丝丝抽疼。
梅寒枫接着道:“这江庭小公子啊,幼年时得了一场大病,昏迷数日后脑袋便有些糊涂,但平日不伤人,今日不知为何忽然做出如此举动,已由管家带回院内看管。”
秦斯年难得地“嗯”了一声。
梅寒枫仿若获得奖励,语气都扬了起来:“或许是出于嫉妒之心?我来山庄后他便喜欢黏着我,你到之后比他更黏,恨不得不分昼夜贴着我,他可能不高兴了。”
秦斯年扶额。
虽记不起有这事,但根据梅寒枫的描述,贾墨渊顶多是想劝人回宫,何来黏人之说?
“依你的功力,原本不该被人偷袭,但你当时正听我讲述游历故事,十分入迷,根本不知有人靠近。也怪我不够了解江庭,以为他人畜无害,并未防备。幸亏他文文弱弱,手上没什么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梅寒枫说着低头看了看贾墨渊的面色,“此刻感觉如何?疼得厉害吗?”
秦斯年怔愣片刻才摇摇头。
他还在想梅寒枫方才的话语——“正听我讲述游历故事,十分入迷,根本不知有人靠近”。
真有如此入迷吗?自恋狂自己臆想的吧?
可是,被人用板砖偷袭成功是事实,贾墨渊当时为何不曾察觉呢?
唉,莫名其妙被砸到这世界,莫名其妙挨了一板砖,又莫名其妙拥有了一个风流成性、三五个月不着家的小师叔……
“记得自己的年岁吗?”梅寒枫又问。
秦斯年再次摇头。
“你啊,现年二十有三,小我七岁,是我的乖乖小师侄。”梅寒枫没说几句便恢复没个正形的本色。
什么乖乖小师侄?分明是为你扛起燕台宫重任的苦命贾公子。
唉,若是贾墨渊不接这宫主之位,无论在燕台宫习武修行还是回贾家庄富贵度日,都自在得很。如今反倒是作为师父原定传人的你四海逍遥,半道接手的他日夜操心。
二十三岁……那梅寒星离世已有一年半时间……
想到此处,秦斯年不由有些黯然,为梅寒星,为梅寒枫,也为这具身体的主人贾墨渊……
“师叔,我有些乏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虚弱至极,梅寒枫只得起身:“那你好生歇着,师叔我就在外面守着你。”
“……有紫影在即可,您……歇着吧。”秦斯年面对这位师叔属实有些无奈。
好不容易送走人,他靠回榻上,握拳敲了敲脑门儿。
紫影嚷起来:“宫主,您别想不开啊!”
秦斯年有气无力道:“紫影,你是被梅……师叔传染了吗?戏真多。”
“什么?”紫影愣了一下。
“没事,你再给我讲讲细节。”秦斯年喝了一口水,“不许学我师叔的浮夸风。”
“遵命。”紫影抓了抓后颈,略略组织了下语言才开口。
秦斯年一边听一边暗自感慨,心里简直苦到极致。
就在昨天,他还站在电影颁奖礼上的领奖台上,手捧最佳男主角的奖杯热泪盈眶,谁知奖杯还没捂热乎人就穿到了另一时空,肩挑江湖大门派燕台宫的重担,身负查明恩师死因的责任,还得分神照顾一个没谱的小师叔。
宫主!贾宫主!
这称呼令他十分崩溃。虽然他从小向往在这种热血江湖潇洒驰骋的大侠生活,但那仅仅是向往啊,拍几部电影体验体验就够了,怎能真的亲临其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