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玄武殿,婆媳二人不禁激愤。皆面露怒容,可见积怨已久。
三言两语间,倒也印证了何青棠的猜想:她们口中刮地三尺的强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一片府衙的玄武殿军。
玄武殿在前玄武主死后的十几年里乱成了一锅粥。
前玄武主儿女们不堪大任,程家几支旁系皆想取而代之,可是谁也奈何不了谁。结果是玄武殿内部分裂成了好几支势力,彼此间打得不可开交。
他们打得如火如荼,底下百姓可就遭了殃,不是今天被官衙巧立名目搜刮了财物,就是明天被军队抓了壮丁。
经年累月下来,村子里家家跟玄武殿都有笔血债。
对上她们仇视的眼睛,白肆顿时心情复杂。
“实在不好意思了。”村妇看看接到手里的钱又看看白肆,白肆给的钱足够她们婆媳半年的花销,她们不好意思这样收下,但是见他们二人衣着光鲜,显而易见非富即贵,愧疚感当即消散了几分。
“你姐姐身上有伤,不好走动,现在时候不早了,请医师要等明天天亮套车去城里。二位不如先歇歇脚,我这还有些治跌打损伤的伤药,小公子你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
白肆仍有些犹豫,入城对于村里百姓来说要驾马套车,颠簸数十里的山路和土道,但对白肆而言,不过踩一柄飞剑,念一道口诀的功夫而已。
但若把受伤的何青棠丢下,这里人生地不熟,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
何青棠道:“我不要紧,只是受妖气侵蚀,一时虚弱些,也许休息一晚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师姐,你方才吐了那么多血,还是请医师来看看稳妥些。”白肆摇着头道。
何青棠道:“外头天都黑了,还是别折腾了。”
白肆道:“师姐,你的伤不是小事。”
何青棠道:“师姐既说了没事那就一定不会骗你,师姐什么时候和你扯过慌?”
白肆道:“师姐!”
何青棠叹了口气,突然压低声音对白肆道:“这么久了,你没发现这村子不对劲吗?”
白肆一惊:“不对劲?”
何青棠向窗外瞥了一眼,白肆透过窗隙望去,后背的寒毛都炸了起来。
寻常百姓感知不到妖魔气息,但是此刻白肆眼里,整个后院都弥漫着一层淡紫色的薄雾。
妖气缭绕。
白肆惊道:“难道她们和妖有勾结,那我们该怎么办?”
何青棠咳了咳,轻声道:“不必轻举妄动,师尊和凌止一定会找我们。”
他们一个有伤在身,一个没有灵脉,加之不知对方底细未必讨得了好。再则人家也没有恶意,贸然出手确实说不过去。
又商量一番以后,大家便都休息了。
村妇婆媳在主屋休息,何青棠宿在偏屋,白肆在柴房盯着屋顶干瞪了一宿。
一来他被泠玉仙君娇养惯了,从未住过这么糟糕透顶的房子,破洞的屋顶,墙上的霉斑,地上硌人的稻草,黑暗中潜行的老鼠……白肆从未如此怀念过他房间里的丝绸床单蚕丝被。
再则,他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何青棠的安危也扛在他身上,沉重的责任压得他不敢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