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肆其实也不太明白何青棠要做什么,只是单纯地让“师姐不会害我”的想法占据了主导。其次就是,他根本不认识玄武殿附近的路,除了跟着何青棠外毫无他法,索性稀里糊涂地跟着何青棠一通乱走。
白肆是如此信任与依赖这个师姐,但何青棠也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姑娘家,还是行为做事一头热的年纪,显然担不起这份无条件的信任。
他们跟在这队玄武殿军的身后,转得晕头转向后,看见他们进了玄武殿一处的暗桩,兵戈林立,戒备森严。
白肆远远看了一眼便打起了退堂鼓:“师姐,我们回去吧。”
何青棠却不以为意:“都走到这儿了,现在打退堂路未免太可惜了。”
白肆一点都不明白哪里可惜:“可是师姐,我不明白,就算玄武殿做了什么不好的事,那也该由师尊和青龙主出面,我们又做不了什么。”
“阿肆,你想得太简单了。”听见白肆提及青龙主,何青棠目光变得复杂:“父亲有自己的顾虑和考量,就像他为了维护与玄武殿的关系,至今不肯为我和我的母亲正名一样。”
白肆一愣。
何青棠在四象殿的身份尴尬,原因之一在她上不得台面的生母,原因之二便是青龙主这些年模棱两可的态度。
要说青龙主不在乎这个女儿,那是不可能的,要说青龙主在乎这个女儿,何青棠被他往敛云峰一送就是八年。
白肆还记得,在敛云峰时有些格外看不惯师姐的人总是拿她的出身做文章,仿佛自己多说一句话就能让她断块骨头、掉块皮或者丢块肉。何青棠懒得理这些闲人,反倒滋长了他们的底气,当时何青棠的身世被编排出了许多五花八门的版本:
有人说何青棠的母亲是个不择手段爬青龙主床的下贱婢女,想要生下儿子上位,结果却事与愿违;有人说何青棠是青龙主某次游历中与苗疆巫女春风一度的产物;还有人说她母亲是被青龙主赎得自由身的异域舞女,玉臂千人枕,朱唇万客尝。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中心思想却只有一个,那就是何青棠生母的出身一定低贱到了极点,否则青龙主不会连个名分都不给,更不会把女儿远远丢到平遥山来和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做同修。
这些话白肆听过一耳朵,但都是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一耳朵完,也就没了。他眼里没有什么出身什么血统,行为处事的道理也相当简单:谁待他好谁就是天大的好人。何青棠是青龙殿小姐也好,敛云峰女修也好,师姐就是师姐,什么话,什么事也不会动摇她在白肆心里的地位。
而现在,许是想起生母的缘故,何青棠目露哀色,整个人都低落下来:“母亲过世那年,我才七岁,我眼睁睁看着她被程冉华活活打死,却什么都做不了,就连身上的旧伤也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师姐……”白肆想安慰何青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总感觉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何青棠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若想让害死她的人都付出代价,就不能什么都依靠父亲。所以才想着借此机会搜集一些玄武殿作恶的证据,但你没理由陪着我胡闹。”
白肆赶紧道:“师姐,不管怎么,我陪着你。”玄武殿的人一个赛一个胡搅蛮缠,要是何青棠单枪匹马的对上,还不得被他们囫囵个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