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止素来沉稳,然而这次,若非出于最基本的礼仪涵养,他能把程栀甩飞出广场。
何青棠常说他死要面子活受罪,这话一点不假,否则也不至被程栀摆了一道。
想在四象殿和平遥面前挽回点被何青棠拉低的形象这有什么错?
追根究底还是因为程栀,先是将凌止吸引了来,又激得何青棠光天化日下和她动武成为众矢之的。招数说不上高明,却实打实地拉了敛云峰两位大弟子下水。何青棠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凌止却不能与她一般恣意妄为。
程栀厌恶何青棠,同时恨乌及屋地把对何青棠的恨平摊到了每个敛云峰弟子身上,尤其他这个声名在外的大师兄。
什么仇什么怨?
何青棠就该一不做二不休勒断她的脑袋当球踢!
凌止一阵天旋地转。
“师兄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突然这么差?”白肆凑近了对他道,俏生生的小脸带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谁见了都得说句不人道。
凌止摆摆手,命人将两个受伤的敛云峰弟子带去请医师。恰在此时,附近楼台上的玄武殿来使见情形不对匆忙赶了来。
凌止道:“这位大人想必也看到了,这位小姐今日众目睽睽无故辱我师门,挑起事端。请大人务必予敛云峰一个交代。”
玄武殿使臣不紧不慢道:“凌仙师我们一码归一码。方才虽是我家小姐言行无状在先,却是贵峰弟子动手伤人在先。我家小姐有错,但这件事不能光是我家小姐认罪。”
白肆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若不是她说话难听,我师姐怎么可能动手?”
凌止道:“师妹是敛云峰中人,责罚与否自有师长定夺。
玄武殿使臣得寸进尺:“仙师便是有意包庇何青棠了?”
白肆心说明明是你要包庇程栀,现在还要倒打一耙。他还欲再辩,却被凌止以眼神制止了话头。
凌止道:“今日四象殿与仙门百家云集平遥,凌某无意惹是生非。大人既也认同是贵小姐无故生事在先,凌某向玄武殿讨一个交代合情合理。大人若有异议,那不妨现在就将我那师妹找回来,我们当面锣对面鼓把问题讲清楚。”
见凌止主动搬出何青棠,玄武殿使臣内心生出几分忌惮,只不过他忌惮的不是何青棠,而是何青棠背后的青龙主:“何必再兴师动众,不过是小辈之间的切磋罢了。”
白肆急得跳脚:“谁家切磋是要动手打人的?你这人怎么这么爱颠倒黑白?”
玄武殿使臣道:“武比期间,弟子间相互切磋受些小伤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归根究底,敛云峰若都是如凌仙师一般的强者,哪还会有人受伤?小仙师你说对不对?”
一番高见惊得白肆瞠目结舌。
“都是什么鬼道理?你这人真是……真是……”白肆急得直跺脚,伸手一指程栀:“你,到底把师兄怎么了,快把解药交出来。”
此时凌止手掌的经络已经被一团正在蔓延的黑气堵塞,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程栀搞的鬼。
“小仙师可别冤枉人。”程栀摊摊手:“凌仙师方才打了那么多场武比,谁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人下了绊子?没有证据就别信口胡说。”
白肆气得不行。
凌止拉了拉他衣袖,道:“算了,和这种人说不明白的。等武比过后禀告师尊,等着。”
最后那句“等着”他是紧盯着玄武殿使臣和程栀的眼睛说的,目光锋利如刃。
程栀嚣张无非是觉得敛云峰不可能因为几个小弟子找玄武殿兴师问罪。她想得没错,泠玉仙君不在,凌止确实不能擅作主张把事情闹大。
玄武殿使臣一礼后带着程栀离开,程栀最后朝白肆露出一张充满嘲讽的笑容。
蠢货!
“师兄,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你的手都成这样了,一会儿的武比可怎么办啊?”白肆憋了一肚子气,脸颊一边还在流血的伤口看着触目惊心。
凌止取手绢为他干净脸颊上的血:“因为不想玄武殿在武比台上全军覆没使的阴私手段罢了,虽难处理了些,可也不是不能处理。她想踩着我夺魁,我偏要让玄武殿在其他三殿前抬不起头。”
一滴血滑过凌止指腹,至渗透进肌肤内里,凌止感觉像是一股清流渗透进了血脉里,不多时堵塞停滞的经脉竟也重新运转起来。
凌止不可置信地看着落在自己指心,属于白肆的血。
内心波涛汹涌。
良久,他抬起头,视线落在了白肆那张明丽精致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