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殿,沈雁鸿书房。
“外臣陈无伤,拜见朱雀主。”
“来者是客,若水,快赐坐。”沈雁鸿安静地翻阅着奏折,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螭冠的的白玉流苏长长垂下,令陈无伤无从分辨她眼中的情绪。
名义上而言,他此行是代顾临渊奉上贺礼,庆祝沈雁鸿荣登大宝的。
沈雁鸿态度始终不冷不热。这边陈无伤的贺词刚说完,那边她就要赶人:“白虎主诚意真挚,吾在此深表感激。陈副将一路奔波辛苦了,若没别的事……”
陈无伤果然按捺不住,主动提起了与顾临风的婚约:“其实下官此行,尚有一事未了。”
沈雁鸿波澜不惊:“陈副将请讲。”
陈无伤道:“顾沈两家联姻一事,乃朱雀殿先君所定,牵扯着朱雀与白虎两殿的颜面。主君既已继位,这纸婚约总要有个结果不是?”
沈雁鸿当日悔婚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她成为朱雀主倒是风光了,过往种种一笔揭过。顾临风,甚至连白虎殿成了南渊的笑话。
朱雀殿难道不该赔偿一些损失吗?
“这就要看白虎殿之意了。”
沈雁鸿放下奏折作思索状:“本尊掌权朱雀殿不久,宫院空虚,最近的奏折十个有八个都在劝本尊广纳秀子,早日开枝散叶,看着本尊头都疼了,若非陈副将,本尊都快把这位顾临风公子给忘了。”
“……啊?”
陈无伤查觉出沈雁鸿话风不对,却找不到机会插嘴。
“陈副将说得对,叔父虽已过世,但这一纸婚约还在,我总要给顾临风公子一个交代的。不过这位顾临风公子虽说相貌尚可,但名声么……”
说到这里,沈雁鸿故意停了一会儿:“为了沈氏朝臣的悠悠众口,临风公子嫁进朱雀殿,恐怕只能委屈做个侍君了。”
陈无伤吓了一跳,赶紧道:“这……朱雀主说笑了,临风公子是侯爵之身,他怎么能……”
堂堂侯爵嫁去朱雀殿当小,岂不是把白虎殿的脸扔地上踩。
沈雁鸿道:“你说得对,顾临风公子是侯爵之身,屈居侍君之位确实太寒酸了,抬作侧室如何?”
陈无伤悄悄看了一眼沈雁鸿,见她神情认真,分毫不似玩笑,霎时满头大汗。
“朱雀主有所不知,临风公子父亲早亡,是侯府一根独苗,被母亲祖母娇惯得无法无天,那样的性子哪能……哪能侍候朱雀主呢,朱雀主三思啊。”
白虎殿以武定邦,臣属以战功晋封。陈无伤是武人,本就不善言辞,性子一急话就更不利落。
“有道理。”沈雁鸿垂眸作沉思状:“不过这婚约……”
陈无伤抹了把汗:“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时过境迁,先君已经薨逝,您也荣登朱雀主之位,这婚约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您说是不是?”
见状,沈雁鸿笑着点头:“不错。”
送走陈副将,沈雁鸿曾经的贴身婢女、如今的内廷女官南宫若水这才舒了口气:“总算把婚约的事解决了,小姐……不对,主君终于能苦尽甘来了。”
“苦尽甘来?”沈雁鸿双手交叉立在桌上,淡淡笑道:“你看见了,我才做不到半个月的朱雀主,青龙殿,白虎殿,沈氏族人全部都想从我这夺些好处,朱雀主这个位置,甘从何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