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为了避免影响案发地点的证物摆放,所以他们不能使用这条小船。
因为河水流速不大,如果找一条大船的话,根本没有办法模拟漂浮的状态,所以莫渡当机立断找来一艘小船,顺着百部河的河流走向一路飘浮过去。
小船的体量不大,只能载着莫渡和谢梧桐,莫渡站在船头,谢梧桐站在船尾,两人各站在一头观察着水面,看河面上是否飘有异物。
小船经过百部河中段的时候尚且还算稳当,但是就在百部河汇流成江的那一段河段,忽然间河流流速加快,小船被河流推着快速前进,船身在涌动的河流中不断摇摆。
“扑通——”
谢梧桐猝不及防地掉进河里,转眼便消失在涌动的河水里面。
莫渡眼眸一暗,毫不犹豫地跳进河里。
河水汇流的河段河水相对比较浑浊,谢梧桐发现河水的可视性较低,加之河流湍急,她根本就没有游出河面的时间,只能顺着河水被冲进纭江。
河水慢慢变得平缓,谢梧桐游出水面,猛地吸了口氧气。
却见一片黑色的布料,从汇流河段冲下来,慢慢又沉进江水里面。
谢梧桐皱眉,她记得莫渡今日穿的就是一身黑色劲服。
她当时手滑没有抓住船身的杆子,所以才掉进河里。莫渡是习武之人,怎么也跟她一样掉进了河里面?
而且他已经被冲进平缓的纭江,为什么还不见他游出来?
——难道他不会游泳?!
谢梧桐眉头一皱,暗道不妙,迅速往江水里面扎进去。
果然看见莫渡的身体正在往下沉。
她连忙向莫渡游过去,她抓住莫渡的肩膀晃了晃,发现他似乎没有了意识。
顾不上其他,谢梧桐连忙给他渡气,拖着他的身体便往上游。
“哗——”
谢梧桐冲出江面,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条渔船,她连忙喊道:“船家船家!”
驾着渔船的老者听到她的呼喊,连忙将船划过来,将莫渡拖到船上面。
谢梧桐迅速探探莫渡的鼻息,发现他的心跳跟呼吸都已经停止,她连忙对驾船的老者说道:“劳烦您将船驶快一些。”
老者也知道事态紧急,担忧地看莫渡一眼,便迅速走到船头去划船。
谢梧桐深吸一口气,对莫渡的肺腔输送氧气,这样来往几次后,莫渡逐渐恢复意识,他掀起沉重的眼皮,便看到谢梧桐朝他吻下来。
莫渡愣愣地看着她,一时没有动作。
谢梧桐察觉他醒过来,两人四目相对,她尴尬地移开视线。
“你为何亲我?”
谢梧桐有些为难,这个时代还没有人工呼吸这个急救方式,在他看来,她确实是在亲他。
谢梧桐没有办法,只能说出事实:“我不是在亲你,我是在救你。”
为了避免他继续追问,谢梧桐连忙岔开话题,“你怎么会落水?”
像是想到什么,莫渡高兴地笑道:“不是河水将我冲下来的,是我自己跳进去的。”
“是你自己跳进河里的?那你怎么会溺水?难道当时你的脑袋被什么东西给撞晕了?”
脑袋被撞可不是什么小事,况且还是直接被撞晕,要是脑子里形成血块的话,恐怕会很棘手。
“没有”,莫渡摇头,笑道:“我不会游水。”
谢梧桐不解,问道:“既然你不会游水,为什么还要往河里面跳?”
莫都笑道:“哪有为什么,想跳便跳了。”
谢梧桐震惊,他真的是疯了,竟然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船慢慢靠岸,莫渡走到船头,对船家说:“劳烦您帮我们买两身衣裳过来。”
纭江花坊内,安泰公主被莫渡拒绝后,一直闷闷不乐。
旁边忽然有人说道:“公主你看,那不是莫侍郎吗?”
安泰公主顺着她的手指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莫渡站在船头与船家说着些什么。
安泰公主心里想,莫郎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莫侍郎是专门为公主而来的?”
安泰公主羞赧一笑,又抬眼去看小船上的莫渡。
“莫侍郎身上怎么是湿的?”
刚才她们都只注意着看莫渡的那张脸了,现在才注意到他全身都是湿哒哒的。
船家买完两套衣裳回来,谢梧桐将外衫裹在自己身上,和莫杜一起下船。
“诶,船上的那位女子是谁?怎么会跟莫侍郎在一块儿?”
“……瞧着像是谢主簿家的养女。”
“谢主簿?是前阵子去世的那位谢主簿?”
“对。莫大人是刑部侍郎,她父亲不过是个大理寺主簿,她是如何攀上莫大人的?”
眼见着她们就要开始胡乱猜测,安泰公主可不想莫渡和别的女人扯上关系,开口道:“他是刑部新来的仵作,跟莫郎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探案罢了。”
“仵作?她好歹也是大理寺主簿的女儿,竟然自降身份去当仵作?”
她们看着谢梧桐的背影不禁露出鄙夷的目光。
-
夜里,系统再次出现故障。
谢梧桐看着逐渐熟悉的环境内心已经没有太大的波澜。
“你也睡不着吗?”带着一丝愉悦的声音响起。
谢梧桐循着声源去找,发现莫渡坐在庭院里,他的半边身影被白帘遮住,所以她没能第一时间看到他。
经过近几日的相处,谢梧桐没有先前那么害怕他,她倒是想看看这人半夜不睡觉坐在这里做什么。
于是,谢梧桐向他走过去。
一靠近便被他捏住脖子上的软肉抱进怀里,他一遍一遍地抚着霁青的毛发,突然开口问道:“你说她为什么喜欢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霁青是猫,不会说话的原因,谢梧桐感觉他在跟霁青说话的时候似乎更放松。
谢梧桐发现今夜他的嘴角一直噙着笑,和平日里的笑容不一样,这个更像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今日险些在江里丧命,他怎么还能这么高兴?
月光落在池塘上,池塘里的水像是覆上一匹柔软的银纱,水光映在莫渡的眼眸里,沉寂的眼底跳动着前所未有的光亮。
“她说她喜欢我,你说她为什么喜欢我?”
“今日她还亲了我,原来那便是亲,可惜我当时没有醒着。”
谢梧桐听着他的话有些脸热,她只是在救他,救他懂不懂?
-
系统在清晨突然出现,【宿主即将魂穿,请做好准备。】
谢梧桐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己出现在一间陌生的房间。
与此同时,大门被一脚踹开,挎着长刀的捕快站在门前有如缉拿小鬼的判官,对方视线扫来的时候,谢梧桐虎躯一震。
“拿下!”
谢梧桐两手被架起,像小鸡仔一样被捕快从床上拎起来。
捕快二话不说就拖着她往门外走,谢梧桐忙问道:“官差大哥,可否告诉小人到底犯了什么罪?”
俩捕快铁着脸,没有理她。
谢梧桐被压到公堂上,在场的还有其他几个人,眼皮浮肿,含着悲伤,在看见谢梧桐的时候眼睛一横,恶狠狠地瞪着她。
谢梧桐疑惑又害怕,这赵老三到底犯了什么事?
京兆府尹六七十岁,额宽面阔,重拍惊堂木,厉声道:“赵老三,马家状告你谋杀倾脚头马大,你可认罪?”
马大?
前几天跟赵老三起争执那个马大?
难怪她又魂穿到赵老三的身体里,她还以为解决完马桶的事情就算完,谁知道那只是开始。
在谢梧桐魂穿到债主身上的这段时间,债主所受的伤都会转移到谢梧桐身上。
杀人罪可是要判死刑的!
谢梧桐心头一惊,连忙否认,“草民没有杀害马大,还请大人明察!”
谢梧桐没有赵老三的记忆,也不是很清楚他的为人,但是像赵老三这种没脸皮且爱占小便宜的人绝对不可能在行凶后还能在家安然入睡。
知县道:“前些天因王家马桶一事与马大发生口角的可是你?”
谢梧桐点头,“确实是我,只是当时我已经和马大协商将陈家的马桶赔偿给他。”
“确实如此”,京兆府尹惊堂木猛地一拍,谢梧桐身体一抖,“但你第二日便反水,反而与马大闹到公堂上来!”
京兆府尹以为她在耍滑头,故意不提后来反水的事。但只有谢梧桐知道自己有多冤,她根本就不知道后续的事情。
谢梧桐闭闭眼,硬着头皮道:“府尹老爷公正严明,草民自那日受罚后便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现已洗心革面,更加不可能做出杀害他人的事情来。”
京兆府尹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眼睛微眯透着审视的光,“来人,将证物呈上堂来。”
便有衙役举着一根扁担走上前来。
京兆府尹指着扁担,语速不急不缓道:“你看看这可是你的扁担?”
那衙役将扁担一头放到她眼前,因为使用的时间久,扁担已经被摸的光滑,“赵老三”这几个字反而更加明晰。
每个倾脚头都会在自己的扁担上刻上自己的名字,这根扁担确实是赵老三的。
谢梧桐皱眉,“这确实是我的扁担,但人却不是我杀的。”
“你这杀千刀的,还敢狡辩!快把我儿子还回来!我的儿啊我的儿……”
旁边站着的老妪情绪激动,瞧着便要冲上来打谢梧桐,被衙役拦住。
“肃静!”
京兆府尹看向谢梧桐,“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