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比试没什么悬念,方少舟继续用那老千手法,一轮淘汰了对手。
最后的赢家是他。
沈问兰淡然的公布结果,“如今锦公子和方公子各取得一局胜利,希望你们再接再厉,不曾获胜的公子也不必着急,还有最后定胜负的机会。”
“小生在此等候诸位。”
因为刚刚的事,众人都很不爽,尤其看方少舟的眼神,直勾勾的满是怨恨。
不过方少舟却不在意的来到尘昔二人跟前,说:
“锦兄,承让。”
锦钰:“担不起。”
方少舟呵呵一笑,“锦兄谦虚了,先前的约定还作数,二位若是想通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合作。”
他靠近他们轻声说:“实不相瞒,我知道生门所在。”
锦钰眼神微动,倒不是因为他的话语,而是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腥味。
他道:“还请方公子明示。”
“后山。”方少舟说:“通过小路进入桃花林,里面有棵桃树,那就是这面镜子的生门。”
“是吗,”尘昔洋装不懂的开口:“那还真是谢过公子的好心了。”
方少舟退回几步,“我说了,以你们的才识,和我合作万无一失。现在我们一人赢了一局,最后一场比赛可不要让旁人获胜。”
“轮回起来很麻烦,我相信二位懂我的意思。”
说完他就离开了。
尘昔摸着下巴说:“他还真是诡计多端。”
“是啊,说生门却不点明桃花酒,这是误导我们进去给他试险。”锦钰顿了顿:“他身上有股血腥味,他应该还不知道生门是桃花酒。”
尘昔:“不过他的推测也很准,用桃花确实可以制造生门。”
“如此看来,之前在后院酿酒的另有其人。”
锦钰沉默片刻,他突然想到了一点。
“除了将进酒门口的那盆,其他地方并没有桃花。”
酿酒所需的花瓣只多不少,而将进酒门口的那颗小桃树顶多够酿一两次。可今天早上他们又去后院看了下,那锅里又有新的桃花。
“有人从另一个地方获得了可酿酒的桃花。”尘昔说出他心中所想。
整个桃花坞虽然四周皆是桃花,但在桃花山庄内,却只有将进酒那处有桃花。
方才的比赛中,除去雪组高强度的作弊,风组答诗的人都答对了第一轮,如此他们就没法判断那些是喝了酒的人。
锦钰:“那棵桃花树的位置不难猜想,难的是如何进去。”
尘昔惬意的说:“老规矩,咱们晚上鬼鬼祟祟的去偷看。那人想得到明天的生门,那他肯定会再去摘花酿酒,我们就在后山来个守株待兔。”
“嗯。
.
是夜。
后山入口的假山不算多,他俩就挤在其中一个的缝隙里。
一时间他们肢体相贴,呼吸相融,很是暧昧。
这地方很少有人来,加上下午的事,更是没人敢靠近这边。他们大概等了一个时辰,可是还不见旁人踪影。
尘昔是站在锦钰身后的,趁着月色,他使坏的搂住锦钰的腰,脑袋凑到锦钰的脖颈处,说:
“哥哥的味道真甜。”
他又捏了捏锦钰穿有耳洞的左耳垂,很正经的说:“我总觉得,这里应该挂着个坠子,最好头发也散下来。”
他见过锦钰散发的样子,柔顺可欺,人夫感满满。
很配他。
锦钰无语的抓住他躁动的手,“你又开始了?”
“谁让哥哥总是宠着我,让我有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尘昔还是不松手。
他每次那么闹锦钰,锦钰虽会口头上说他,但不曾有一次会主动推开他,或是生气让他难堪。
何况他从小到大都闹了几十年了,锦钰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总能习惯的。
锦钰无奈的摇摇头,“我都不知道,小道何德何能,让尘王待我如此。”
这次尘昔没再戏弄锦钰,他只把下巴枕在锦钰肩上,难得认真的说:
“你身上有让我安心的味道。”
蛊虫本该是中性不燥不温的事物,但他不知为何,从小到大所修事物皆是暴戾,整个人也会时不时的暴躁。
那种烦闷像是与生俱来,他不知它们源自何地,他只知每到那时他都会控制不住的恼怒。
而锦钰性情温和,只是同他站在一块,他都会觉得安心。以及锦钰身上,常年被古槐浸泡出的浅淡槐花香,那味道就跟锦钰的人一样安详易醉。
每每他进入癫狂时刻,唯有待在锦钰身边才能缓解。
而他的癫狂几乎是无时无刻的。
这事锦钰也很奇怪,尘昔暴躁起来的时候甚至要靠伤害自己才能缓解痛处。
可那么多炼蛊的南疆人,从未有人像尘昔这般凶残。
他的暴躁更像是他多年斩除的——
狱中魇鬼。
他轻轻拍了下尘昔的手,安慰道:“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
“你若是累了就歇一歇。”
尘昔又是沉默。
以前锦钰是不是也对他说过这句话?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迷迷糊糊中他不再多想,依着锦钰的后背短暂睡了会。
大概过了几刻钟,尘昔神清气爽的醒来。
这时他不是靠在锦钰肩上,而是被锦钰搂在怀里。锦钰为了让他睡得舒服点,让他的脑袋结实的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醒来后锦钰就松开了他,问:“好点了吗?”
“神清气爽。”尘昔支起身子,“锦钰,咱俩这样像不像偷.情?”
鬼鬼祟祟的味道很正。
“快别调侃了,外面有情况。”
锦钰小声提醒他。
月色下,一个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来到后山前,他拿着个青布裹着的长条,谨慎的观察着四周。
尘昔认出那人是最初,和路清酒抢酒的酒鬼张。
两人交换了个视线,又直挺挺的盯着酒鬼张。
他似乎是确定了周围没人,这才打开布里的事物——一把古旧的桐油伞。
那伞面破败不堪,它里面的伞骨竟是白森森的人骨!
酒鬼张小心翼翼的撑开油纸伞,谨慎的进入桃花林。
那些花在他进入后,依然顺其而落,不过因为有伞的遮挡,它们有的落在伞上,有的则在行人腿间。
入林的人安然无恙。
等酒鬼张进入林子深处后,他们才从假山里出来。
尘昔如是说:“没想到抵挡的器具会是这个。”
这种人骨伞基本每间房子里都有一把,不过它太怪异了,每柄上都是森森白骨。便没人敢碰它。
锦钰:“咱们看他何时出来。”
说完他们又退回假山中。
这次他们没等多久,便看到酒鬼张拿着个装满桃花的布包出来。他离开时同样很谨慎,生怕有人跟他抢保命的生门。
锦钰计算着时间,酒鬼张大概走了两里路的时辰,打个迂回折算,那棵可以酿酒的桃树大概在林中一里左右。
他道:“咱们也去拿把伞。”
说干就干,他们挑了最近的一间房拿伞。
那伞足以遮住他们二人,他们就拿了一把。
锦钰如酒鬼张那般将其撑开,说:“走。”
有了伞做为屏障,那些花再不能伤他们,只是这桃花林太大,又正值花开之际。他们走在其中,有漫天花瓣飞舞,倒有几分雅兴。
大概走了一里左右的时候,他们的前方出现了异样的改变。
花还是那些花,但它们呈圆形将一棵不高不矮的桃树围在中间。花的颜色比之其他要浅淡许多,那显然是正常桃花的颜色。
但那桃树很诡异,它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木条子,它们形似镇纸,有的完整,有的却断成半截。它们就那些无线垂钓的依在桃树上。
而桃树的下方,是一个堆积起来的坟包,坟包的前方是一块墓碑,碑的上半截并没有刻字,只有下半截刻着“之墓”二字。
尘昔上前看了看,“坟墓主人的名字是被人刻意掩盖了吗?”
“这里有只替身蛊。”锦钰拾起墓碑角落的一只蛊虫,“不过它身上有条红色的纹路。”
尘昔:“最后一支替身蛊就是这样,看来这里是周赋最后一次下蛊的地方。桃花庄的人反复把受虐的他拖来这里,应该是要他跟沈问兰认罪,这墓合该是沈问兰的。”
锦钰看着那堪称简陋的墓没说话。尘昔的想法是对的。
周赋背着沈家人杀死沈问兰,把他的尸体秘密埋在这处桃林也说得过去,至于其中的简陋,周赋也不想引人注意。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那块墓碑一共只够刻四个字,除去“之墓”二字,它遗留的上半截最多再够两字。
可沈问兰的名字是三个字。
这若是他的墓,那显然不够。
尘昔也发现了其中疑虑,“这哥俩还真是让人着迷,墓碑留二字。”
他抚上墓碑,下一刻他指间就多了层厚厚的灰,那灰足够掩盖一切痕迹。
锦钰不犹豫是说:“我来。”
说着他以手代布,擦去墓碑上的灰尘。
只见被掩盖的尘土下,刻着“周赋”二字。
锦钰看得一愣,“名字的字迹鲜嫩些,这应该后来补上去的。”
尘昔:“双棺坟是吧,是兄弟就一起躺棺材。”
锦钰笑道:“周赋代替沈公子称相后,他后来回过一次桃花坞,那时就是传闻中沈问兰英年早逝的日子。现在看来,当时是真正的沈问兰将他永远留在了这里。”
而且看这情况,周赋似乎是被沈问兰硬生生拖进坟里弄死的。
但这周赋处心积虑的杀人,最后还给好兄弟弄个坟墓也属神奇。
对于死尸,火化是最佳选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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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桃花坞(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