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邱家的事情,父亲母亲总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就连哥哥也是如此,如今来了京城,只想着挑挑拣拣将最好的供给我选择,单看父亲母亲的意思,也不知是满意或者不满意,哥哥便是自个儿觉得谢家大郎是极好的人选,但是他也从来没有让我选或是不选,反而三番两次来试探我的态度。”
谢家大郎是是好,可思来想去,明语温总也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就是她。
明家的名声再好,终归不过是在安庆,在江南,不说京城,只说是处出了庐州,认得的,也不知到还有几家。
“姑娘只听着别人说的好与不好,奴婢始终认为,别人说得再好,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内心,您若是觉着不好了,那边不要,若是觉着好了,不妨试一试。”
明语温听着思阙的话,看向镜子面前的帕子,道:“总归都是推脱不过的,今日的事情看见的人不少,明日去谢家倒也说得过去。你将这帕子收起来,明日一同带过去还与谢公子吧。”
琼林宴就在眼前,谢家得圣上看中,总归逃不了,明毓之为榜眼,总归也是东明的事。明老爷休沐在家,总少不了应酬,去谢家的事情,便由明夫人携一双儿女前去,既表示敬重,又不会失了礼数。
相比于西明府邸所在的靠北不同,谢府,挨着的是周王府邸,在旁边便是皇宫,在众人眼里是最尊贵不过的地儿了。
进了谢家,谢夫人,前头的人领着几人往里走,过了正仪门,便是整个谢府的前院,走姿廊上,明夫人在前头走着,明俞郴在后头和明语温咬耳朵:“京城里,除了公卿王府,剩下的就属谢家最有钱。”
“隔壁周王府?先太子府邸?”明语温听到周王府,略有些诧异。
明俞郴点点头,不欲多说。
过了连廊,入了内仪门,才算进了谢府,打眼看去,入眼的便是亭台水榭,错落相映。安庆明家,六进的宅院,不过百亩,当初更是引入活水,做假山辅以亭院,相映成趣,便是这样,流出去的银子便不知凡几。
而谢家,只这一处,层台累榭,廊腰缦回,尽显世家底蕴。
进了正房,谢夫人早已在力图等着,看到三人,面上的笑容不变,话语却亲切许多,好似已经相识多年,明俞郴和明语温分别上前见了礼,明俞郴得了一块砚台:“这便是你家大郎吧,听云卿说如今正在国子监中求学。”
这话说完,谢夫人身旁的丫鬟端着托盘,上头是一块乌黑的砚台:“也没有什么能送的,正巧这一方砚台是你谢伯父自宁州一行商手中得来的,云卿不爱这些,左右我留着也是无用,如今正好送你,也还算拿得出手。”
“伯松谢过伯母。”
轮到明语温时,谢夫人取下手中的镯子,玉镯温润透亮,便是没看清,也知是好玉。
“都说江南的姑娘最是灵秀,如今一看,果真是亭亭玉立,婉婉有仪。”
明俞郴与明语温坐依次坐在明夫人旁边,谢夫人又打发一丫鬟出门去,不多时,回时便推着谢韫玉进来了门来。
听到打帘子的声音,明语温回过头,目光正巧与回时对上,回时愣了愣,目光看向谢韫玉,明语温冲他点点头,敛了眼,正巧错过谢韫玉看过来的视线。
“母亲。”谢夫人点点头。谢韫玉又叫了一声“明伯母。”
明夫人笑着夸赞了两句,只听世人如何赞叹,这却是第一次见到谢韫玉,只是越看越觉得满意,她悄然看了一眼明语温,明语温只看着面前的茶盏。
说了一会儿话,谢夫人突然道:“横竖你们坐在这也无趣,后院里的那株辛夷花今年开得格外好,云卿不若带伯松和语温去转转。”
“是,母亲。”谢韫玉接了话,一旁的回时忙上前来推着轮椅,明语温抬起头看向明夫人,明夫人点点头,明语温才跟在明俞郴后头出了门。
谢韫玉在前面带路,明俞郴和明语温并肩跟在后头,出了正门门,右拐,过了月洞门,谢府正院的肃穆好像全都消失了一般,满园的春色,热闹却不拥挤。
院子里正有人打扫落下的花瓣,见几人进了院子,齐齐行礼:“大公子。”而后鱼贯而出,不多时想,整个院子便只剩下三个人。
明语温看了一眼齐齐出去的丫鬟小厮,轻轻推了推明俞郴,明俞郴不解地回头看过去,明语温却只是对着他比了一个三。
明俞郴:“?”
“坐。”辛夷花开了满院,树下搭了秋千,坐在这个角落,正好能看清满树春色。
坐在桌上,有人来上了搞点,粉色的糕点,上头辛夷花雕花,如同上好的芙蓉石所制成,丫鬟又从食盒中端出来羹汤,分别放在三人面前,分量不多,胜在精致。
明语温看着眼前的吃食,没有说话。
谢韫玉道:“辛夷难得,这辛夷糕是府上厨子做的,佐以药材,有些微苦,吃起来并不腻。”
明俞郴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又看了看放在自己面前的不知道是粥还是什么东西的吃食,问道:“谢公子还没吃早膳?”
这会儿已经过了辰时,讲究的人家,吃食上更是严格按照时辰来,讲究的是顺时而养,便是明家在安庆的时候,便是按照这样的规矩来,其他时辰,大小厨房都是不开火的。
这话一出,明语温好奇看过去,谢韫玉端着碗的手略微顿了一下,坦然道:“我这腿从前受了伤,如今总是靠药食养着。”
明语温听到这话,不自觉看了一眼面前的粥,谢韫玉注意到她的动作,补充道:“这粥里也加了些许药材,有温补的作用,便是常人也是能吃的。”
明俞郴不好在说什么,当下的气氛弥漫着一丝尴尬,秉承食不言寝不语,三人各自吃完自己碗里的粥。
等丫鬟撤走了桌上的食物,谢韫玉低声说了什么,不多时,桌上便多了一副棋,谢韫玉对明俞郴道:“不如手谈一局?”
明俞郴看了明语温一眼,应承下来,谢韫玉却转头看向明语温道:“府中景色不错,只可惜府中姊妹均外出游青,至今未归,若三姑娘觉得无聊,可让青萝陪你。”
谢韫玉说着,后头站出来一个青色衣裳的丫鬟,向明语温行礼,明语温歪头轻声笑道:“莫非谢公子和哥哥这棋局不愿意让我一观?”
许是没料到明语温的话,谢韫玉愣了一下,笑道:“怎会,云卿求之不得。”
明俞郴看了两人一眼,不知怎的,撇过头去摆弄棋子,不愿多看一眼。
谢韫玉执白子,明俞郴执黑子,明语温坐饶有兴趣坐在一旁,观两人对弈,常言以棋观人,可窥其几分性情,明俞郴下棋,人如棋,做事缜密,素来喜欢走一步看三步,最为谨慎,两人你来我往,势均力敌,明语温抬头看去,谢韫玉唇角边始终挂着几分笑容,从容淡定,看着桌上的棋局,明语温一时有些拿不准,她又看向明俞郴,明俞郴感受到她的视线,转过头来,朝她轻轻一笑,明语温再低头看去时,桌上棋局已变。
黑子步步紧逼,白子从容退守。
“琼林宴,谢公子总要去的,邺家……”明俞郴执棋,却迟迟没有落子。
“邺家……”谢韫玉见他说道一半,不由好奇问道,“邺家怎么了?”
明俞郴开了口,只觉得不妥,不说他们明家和谢家的关系还没到坦言相交的地步,就凭先前谢韫玉和邺晏礼多次同处一处,也不像坊间所言那般毫无干系,这样想着,刚想问的话便咽了下去,转而说起别的:“谢公子,从前去过庐州?”
谢韫玉落下一子,抬起头来问道:“何出此言?”
“只觉得谢公子与我们家语温,委实熟稔,倒像是多年的好友。”
明语温莫名看了他一眼,谢韫玉唇边的笑容不变:“明公子说笑了,云卿自病过一场,就甚少再出京了,只去岁去了交州一趟,如何遇到。”
听到这,明俞郴心思一转,交州与沂州并不在一个方向,只是交州这个地方有些特殊……
“我输了。”
明俞郴在想事情,被谢韫玉开口打断,惊了一刹,低下头去,看了半晌,似笑非笑地看向他:“谢公子当真技艺高明。”高明两个字,明俞郴加中语调,有几分耐人寻味。
明语温看着棋盘上,也渐渐品出两人之间意思来。
“前头母亲与谢伯母应当谈好了,语温去前头看看,与母亲说声音。”
明俞郴开口支开明语温,明语温看向两人,明俞郴脸上挂着笑,就是笑得不怎么好看,谢韫玉一脸温和,与先前无二,她点点头,一丫鬟上前来领路,刚过角门,只听得后头明俞郴的声音:“再来。”
明语温跟在绿衫丫鬟身后,轻声问她:“如今正是三月的天,春寒料峭,府上的花却开得正好。”
“回三小姐,这府上的花都是专人来打理的,知道三姑娘今日过来,大公子特意让人从暖房中抬出来的,您瞧这边的紫珠,正巧便是前几日才开的。”
明语温顺着她所指的地方看去,三尺不足,上头叶片被人剔过,正巧漏出叶下的花
来,为紫色,柱形秀丽,花色舒艳,不由得
多看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