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度 第10章 逃离

用完午饭，崔远罕见的留了下来，袁老夫人看他有话说，屏退了下人。

崔远郑重地跪在地上：“孙儿有了心仪的姑娘，想请祖父祖母上门提亲。”

“哦？是哪家姑娘啊。”袁老夫人来了兴致，平时一声不吭，没想到竟是个有主意的。他们还没告诉崔远崔家已经看上了冯家的姑娘，若是他喜欢的贵女可与冯葶一比，到时要好好选选了。

“她……她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普通人家？是小官家的女儿？”

“不，家中经商，还算富足。”

袁老夫人笑出了声，这个孙子还真是呆愣，她装作没明白他的话：“若你喜欢，待你娶了正妻，纳进门便是。”

崔远连连否认：“祖母误会了，我的意思是……”

“好了，明日我便让人去打听那姑娘的家世，一定替你办妥。”

崔远被堵的说不出话，只好退了出去。听见屋内刺耳的笑声，他握紧了拳头。

崔家办事迅速，没想到第二日真去打听了。这一打听就笑不出来了。

“什么？是那贱人的孙女？”袁老夫人脸色阴沉，“好啊，她死了她孙女又来了！是做鬼都要缠着我们家吗！”

“那家人似乎并不知道鲁氏做过崔家的外室。”

“不知道？不知道好啊？那我就亲自上门告诉她！”当年的事袁老夫人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她永远不会忘记那种滋味。她眼睁睁地看着丈夫带着外室招摇过市，甚至连宋老夫人这个亲家都看到过。为她置办宅子，给她银钱。她为了崔家的权势和儿女，忍气吞声多年，等到崔桓年龄大了，玩不动了，和那个女人断了之后她才算过上安生日子。可如今她的孙子却要娶那个贱人的孙女！

崔远跪在地上，而崔桓也不知道袁老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觉得她笑得让人心里不舒服。

“是那姑娘家世不清白吗？”

“我没个论断，才想问问老爷的意见。”她注视着崔桓的眼睛，“那姑娘的祖母做过老爷的红颜知己，老爷觉得这算清白吗？”

崔桓心中一震，他眼神闪烁：“这……”

袁老夫人在心中冷笑，看吧，一提到那个贱人就这幅样子。

“你想要她可以，让她做妾！”

崔远早已震惊地跌坐在地上愣了许久了，听到这话才回过神：“祖母不行的祖母，她不能做妾！”

“不能做妾？”袁老夫人嘲讽地扯起嘴角，“难道她还要做妻不成！”

崔远连滚带爬地扑在袁老夫人脚下，声音颤抖：“我不会让她做妾的，这……这是在折辱她！”

“她是有多金贵啊，一个商贾人家的女儿，祖母还做过外室，能进丞相府就谢天谢地吧！若是宣扬出去你看哪户人家还敢要她！”

“求你了祖母，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和她没有关系，她是个很好的人……”

崔桓连忙附和：“是啊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关起门来解决，传扬出去反倒叫人看了笑话。”

他开始劝说崔远：“你和她就此断了吧，你既然喜欢她，一定不想让她做妾室吧，这是孽缘，断了吧。”如果陈颖千真进了崔家，他不敢想会经受怎样的折辱，阻止陈颖千进这火坑，也算全了他和鲁氏过去的情谊。

袁老夫人知道崔桓的心思，她冷冷地暼了他一眼道：“路给你指明了，自己选吧。”

“我为你相看了冯家的姑娘，在朝为官，家世显赫，也不嫌弃你进士落榜。尽快把事情解决了，婚事该提上日程了。”

“我不同意，我不会娶冯葶的！”崔远跌跌撞撞地拔出放在木架上的剑抵在脖子上，目眦欲裂，“我这辈子只会娶陈颖千！你们逼我我就死给你们看！”

崔桓没耐心继续伪装下去了，他示意家丁把崔远按住，他一个文弱公子哪是身强力壮的家丁的对手，手中的剑三下五除二就被夺走了。

“多少人上赶着和冯家结亲，能娶到冯葶是你的福气！你读书不出色，长相不出挑，要是没有崔家，你以为你能有现在的舒坦日子。”

“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袁老夫人去了陈家，这不速之客吓了陈家一跳，陈颖千心中隐隐猜到了是谁，她规规矩矩地行礼：“老夫人好。”

“崔远不会再见你了，他的婚事马上就要定下了，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陈颖千不卑不亢：“老夫人言重了，我和崔远没有任何关系，也没动过嫁进丞相府的心思，崔远要娶谁无需告知我。”

“这么说是他不懂事了，在家里用自杀威胁人要娶你呢。”袁老夫人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不想嫁进丞相府，如此有自知之明，是因为知道你祖母做过崔家的外室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陈颖千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胡说！”

“你们在江南，鲁氏在京城，你不知道是她瞒得好罢了。”

陈家父母见情况不对，立刻将人“请”了出去，袁老夫人目的达成，像打了胜仗般走了。

“我这样穿行吗？”冯葶对着镜子扯了扯身上的黑色斗篷，“像打劫的，不会吓到人家吗？”

“很好看的，不骗你。”

入夜，冯葶来到陈家，陈颖千正坐在榻上哭泣，父母在旁边陪着她，她进来给一家人吓一跳，陈家父母把陈颖千护在身后，一脸警惕：“你是谁，再不走我叫人了！”

冯葶摘下帽子：“我是要和崔远定亲的人。”

陈家父母一听反应更激烈了，下意识以为冯葶是来找麻烦的：“我们和崔家没有任何关系，你快走吧！”

“你们误会了，我来是和你们商量事情的。”待陈家父母平静下来，她才开口，“我听说丞相夫人来过了，现在的情况你们也清楚，这京城是不能待下去了，丞相夫人可能会找你们麻烦，只要你们在京城一天，对她来说就是心病。陈家和崔家的这层关系一但暴露，崔家树敌颇多，你们家一定会被推上风口浪尖。我，可以帮你们离开。”

陈家父母不相信她：“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我们自己也可以走。”

“走？路上呢？你确定可以平安抵达江南吗？我帮你，是因为我不想嫁给崔远，崔远也不想娶我。”

一直不说话的陈颖千问她：“你可以送我们去哪？除了江南。”

“岭南，那里很安全。我可以很快帮你们把铺子转手，盘下新的铺子，然后派人一路护送你们。”

“崔远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对吗？”

“颖千……”陈家父母不同意，“带着他会有麻烦的，而且他是……”

“到了岭南就不用有这些顾虑了，崔家的手伸不进去。崔远在崔家过得很不好，只会更想逃离，现在还被囚禁在家里连院子都出不去。而且如果他们成婚，陈颖千就可以在你们身边一辈子了，你们只有一个孩子，应该有让女婿入赘的打算吧。崔远性格温和，为人体贴，虽然进士落榜了但好歹过了会试，当个教书先生绰绰有余。抛开他的身份，这不是很好吗？”

陈家父母还是有顾虑，陈颖千抱着母亲手臂央求：“娘，崔远人很好的，他并不知道那段过往，就算知道了也还是要娶我，娘，我不想扔下他。”

冯葶明白他们在担心什么：“到了岭南他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威胁。就算他对陈颖千不好有你们在也可以替她撑腰。”

“只要你们点头，我就把崔远带过来送你们一起走。你们有三日的时间，考虑好了告诉我。”

三日后，冯葶收到了陈家的信，现在只要搞定崔远就行了。经过多日的踩点，冯葶摸清楚了崔府轮值的时间，加上崔远的院子偏僻，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进了崔远的房间。

崔远在看书，冯葶从窗户进来吓得他拿出匕首对着她，看清脸后他缓缓放下了匕首：“冯葶？”他清楚冯葶的来意，她一定是先去了陈家再来找他的。

冯葶点头，抬手灭了仅剩的几盏蜡烛，倚靠在窗边问道：“你想离开崔家吗？”

“想。”

回答的真干脆啊。

“去很远的地方也行？”

“只要离开崔家，去哪都行。”

“给你一天时间收拾行李，明晚这个时候我来接你，送你和陈家去岭南。”

听到陈家他眼睛亮了起来，略带迟疑的问道：“她还好吗？”

“不太好，袁老夫人去了陈家一趟告诉了陈颖千一些事情，她有点难过。”

“她的父母……居然愿意接受我。”崔远声音晦涩他的亲生父母尚对他弃如敝履，两个陌生人却可以接受他。

“他们是很好的人，会理解的。”冯葶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要去和你的母亲告别吗？”

“不用了。”他的母亲有了新的家，父亲有了新的妻子和儿子，无论对谁而言他都是多余的人，他需要爱的时候早就过去了。

趁夜，冯葶和宋北晏送陈家人和崔远出城，马车渐行渐远，冯葶终于说出了一直想问的话：“我觉得你好像对他们俩的事一直都非常有把握。”

“是啊。”

“为什么？”

“因为崔远比我更先一步找上陈颖千。”

冯葶消化了一会：“陈颖千如果知道自己珍惜的感情包含这么多算计，会难过的吧。”

“万一他能装一辈子呢？”宋北晏想起了崔远看陈颖千的眼神，“他孤身一人在岭南，就算真的想对陈颖千做什么也不会成功的。”

活泼小太阳×阴郁文弱公子

崔远一开始的确想利用陈颖千，相处过程中逐渐产生了感情。毕竟陈颖千真的是非常善良的小女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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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