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乐寒枝 第29章 军旅

若芊的确没想到，随军侍奉是一件这么辛苦的事。长期骑马不说，还经常要在最短的时间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侍奉世民，甚至还有这些将军和将士们到无微不至。她不得不承认，在懂得世民、体贴周到这些方面，盈盈确实比她强得很多。

盈盈倒是对她很照顾，不仅真心相待，还总让她去做些轻巧的事儿。这也是盈盈的聪明之处，毕竟若芊是无茵派来的人，不能太受委屈了。她眼见若芊虽然有些小心思，但也不是什么坏人。她当然看得懂若芊看着世民那痴痴地眼神意味着什么。世民本就英俊，如今在战场上，战袍铠甲，白羽传檄，号令三军，那英武果敢，独断乾坤的气宇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也足以勾去了魂魄。

大军行至西河附近，这是世民和建成首战告捷的地方。李渊派两人前去许宣慰归顺后的军民，照例要给些赏赐。但两人都刚去视察军队归来，并无准备，李菁、建成的亲随又在后面劳军善后，一时之间只他二人前来城下。

二人正在商议如何前去劳军的时候，盈盈和若芊已经骑马追上来，奉上为他们两人准备的两份劳军赏赐。盈盈十分心细，建成的那一份要比世民的多上那么一点，又用大红绸缎盖上，十分体面。建成看到这安排的竟然如及时雨一般，又考虑得这么细致，赞不绝口：“二郎，怪不得……”

“大哥……”世民止住建成调侃往事，笑问盈盈道：“你怎么知道我们需要这些？”

盈盈笑着答道：“刚在厨房听到的，说中午只用准备大将军的午膳。我想此地离西河不远，是大公子和二公子首战获胜的地方。两位公子中午既不回营，当然只能是被大将军派去西河劳军赏赐了。又看李菁还没回来，想着，肯定是将军先行一步，所以当然会需要这些了，就匆匆备好送了来。”

建成啧啧感叹道：“盈盈，你真是见微知著啊，多谢多谢。”

世民勒住马，轻声吩咐：“谢谢你，快回去吧，”

盈盈听道世民发话，便顺从的应声，然后带着若芊转身快马离开了。

建成看着世民，也开始唠叨他：“要我说啊，不怪四弟总是找你麻烦。我看你啊，就是好东西太多挑花了眼，根本不懂得珍惜。这么好的姑娘，你竟然舍得让人家只做个丫头伺候你，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世民听大哥也这么说，值得回应一句：“大哥，你怎么也和四弟一样。”

“以前我没留意，现在倒有些理解四弟了，我都快恨你恨得牙根痒痒，真亏了这傻丫头……还事事为你着想。”

世民听了，心中涌起一种得意的感觉，那是当然，人无我有，又用处不同，不才能显示出自己的能耐么，于是玩笑一句：“大哥，不说其它。如果是家眷妻妾，怎么能带到战场来呢。但要是丫头婢女不就可以带来了吗？”

建成摇了摇头：“你呀……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

“好啦，都是玩笑。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快走吧。”

盈盈当然看得出若芊的失落。她没想到世民前面去，又不能像盈盈一样分寸时机拿捏得完美无缺。便很柔和的说道：“妹妹，公子是宽厚人，对下人很和善的。你不要紧张，日子还长着呢，很快你就会得心应手的。”

随军妇人一般不在军帐，而只能在行营伺候。白日将军号令，或将士战场杀敌之时，她们都需要在后方营地做不少杂活，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又有李渊、建成在侧，大家都敢不僭越，世民也不好让她俩就得了清闲。

军中不要一个闲人，女眷随军不多，活儿却繁重。平日倒还好些，近日连日阴雨，要浆洗的衣物都洗不过来，即使是李渊、建成随身携带的女侍也要过去帮忙。近来士兵又多患病，更需要人送药疗伤，所以经常是做上一天的活儿。

盈盈倒还好，辛苦也是惯了的，反正是自己该做的，为了世民好的，她都毫无怨言。对若芊来说就有些难了，她的心思原本都在世民身上，如今却去做些杂活儿，又劳累得很，可不得心有怨言？盈盈开始还想说她几句，后来觉得实在不必找这个麻烦，倒让她和无茵心里有了想法。索性能做的都帮她做了，把在世民身边服侍的轻巧差事多留些给她。

快到贾胡堡的一天晚上，世民带着李菁和副将们视察地形归来，看到盈盈正在带领几个随军女眷晾晒战袍衣物。

“盈盈……”世民唤她。

盈盈停下来，屈身行礼道：“将军，你回来了。”

“你怎么还没忙完，这是在做什么？”

“将军，看这天气怕是要到雨季了。若连日下雨，衣物就很难晾干了。趁着几日阳光还好，就抽空和几位姐姐把将士们的战袍衣物都洗净晒干。若是将士们淋雨作战后不能换上干净的衣物，怕是心中要有怨言了。”

世民心下赞许，说道：“好，辛苦了。”

“姑娘真是心细，将军也事事都为将士着想”身后的将领和士兵们也不住的称赞。可能是沙场辛苦，无以慰藉，有这样美丽又聪明能干的女子在军中服侍，来来往往，让人看着也是高兴。

“若芊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世民问道：“她在房中等着服侍将军更衣呢，这里马上完了，我这就回去。”

世民“嗯”了一声，转身走了，他当然明白，无非是无茵派来的丫头不愿做辛苦的事儿罢了。不过他一天都在探查地形，实在疲累，没时间多想。他转身回到帐之中，若芊迎上来为他脱下战袍，换上常服，然后用了些茶水。盈盈回来了，端上热水准备为他洗漱。

他随口吩咐：若芊你先下去吧”，若芊只好依言退下。他想和盈盈单独待一会儿。

世民享受着盈盈的服侍。温热的水也让他渐渐放松下来。难得和盈盈闲话几句：“盈盈，起义一来，一直行军，诸事繁琐，也没和你好好说说话，我知道你很辛苦，又照顾我，又做营中的事，还要照顾若芊……”

盈盈笑了笑：“将军重任在身，事事亲力亲为，才是辛苦，我怎么敢在将军面前说到辛苦二字。”

“谢谢你为我做的，我很感动。”

“都是些小事，将军不用放在心上的……”

世民接下去说着：“战场每一天都难说胜负，千变万化。而你，却一直在我身边，我感到踏实。”

盈盈听闻，便顺着回应他的话：“对我而言，将军也是不变的。将军在我身边，或者不远处，也给我一样的感觉啊。”

盈盈为他穿上舒适的云纹步鞋，问道：“将军晚上还有军务吗，要不要早些休息。”

世民说道：“不行，你去让李菁叫刘弘基来我帐中，我还要商议些事。”

“是。”盈盈出到帐外去找李菁，她看到若芊匆匆走到另外一个帐中的身影。想是刚才在门口听他们说话来着。她摇了摇头，心想，“这可真是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