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懵的簪花大汉,下意识嘟囔道:“我哪知道你谁啊。”
秦红霄在院门前捧腹大笑:“你个憨货,你不是找言今吗,她也叫言今,这不是巧了嘛。”
周遭的村里人,就算是傻的也看得出来,这簪花大汉分明连言今是谁都不认识,根本是在故意挑事。
这一笑,簪花大汉更懵了:“你也叫言今,没说秦家有两个同名同姓的人啊。”
言今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往院里走了,实在再多解释一句,都是在浪费时间。
白降一个探身,跑到言今身边:“师傅,你且说吧,怎么收拾这厮。”
这一声师傅,总算叫簪花男子反应过来了。
指着言今不敢置信的喊道:“我听明白了,你们故意做局坑我,原来你才是言今,你们可真卑鄙。”
秦子平冷眼瞟过去:“这叫兵不厌诈,跑到我秦家门前诋毁人,竟连相貌都不提前查清楚,简直愚不可及。”
白降一脸佩服,之前院门口闹起来,他与秦子平就将一切听明白后,回去告诉给了言今。
结果言今丝毫不担心自己被诋毁,反倒叫他们去应对。
白降在簪花大汉脖子上划出道口子,就是想将他吓退。
结果他这招并不奏效,才有了秦子平后来,真假难辨的一招。
而此刻秦子平说话时的语气,还有神态,与言今不说一模一样,也是极为神似。
看得白降那叫一个羡慕,可惜他习武,处处都比秦子平练得快。
但说起动脑子,使计谋,每次推演战术兵法,他都是被完虐的一方。
白降光顾着,往秦子平那边瞧了。
簪花大汉对于他,是真的心里打怵。
唯恐白降一言不合,又在他脖子上切口子。
就见他心一横,冲着言今就跑了过去。
一把扣住言今的肩膀,簪花大汉恶狠狠的喊道:
“都别过来啊,否则我就先卸她胳膊,再掐断她的脖子,给我让条路出来,快点!”
秦红霄吓得,一下跳回院子里了。
柳珂也是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秦珑扶着她,局面越乱,他反倒越显从容:
“你先把人放开,不过是言语间有些口角,你想走自可以离开,我们秦家乃至所有村里的父老乡亲都不会阻挠。”
看见簪花大汉,表情有所松动,秦珑面色一冷又道:
“但你若真伤了我嫂嫂,今天你绝对走不了。”
秦子平将震惊的视线收回来,轻咳一声:“二叔,要不你先送二婶回去吧,其实事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白降也连连点头,他都想冲着簪花大汉,竖起大拇指了。
他可真会挑人下手,一抓就抓了个最不该惹的。
至于言今,袖口微微晃动间,握在手心里的短刀,刀尖从指缝间探了出来。
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并不着急出手,只等着簪花大汉,最好自己知难而退。
“行,那你说话可得……”簪花大汉还是妥协了,本来就打不过,他抓着言今不放,也只是为了从村子顺利离开。
但是他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声骂娘的动静。
接着簪花大汉的后背,就挨了一记大飞脚,整个人都被踢飞出去好几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给我揍他,今天不揍到连他老子娘,都认不出来他,谁也别给老子停手。”
秦璋瞪着个眼睛,大喊一声。
只见跟在他身后的耿忠,秦珙,还有四五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冲着簪花大汉就围了过去。
“媳妇,你没事吧,这人谁啊他。”
秦璋一脚踹完,心里的怒火,还在不停的往上蹿。
他恨不得一镰刀剁了簪花大汉,掐着言今肩膀的那只手。
但他最在意的,还是自家小媳妇伤没伤到。
言今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简明扼要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言今看了眼,被围着一直被暴揍,但连求饶声都没了的簪花大汉:“叫他们住手吧,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秦璋一脸的不情不愿,故意装作没听见言今的话,他不喊停,耿忠这些人也是真不停手,拳拳到肉,往死里下手。
本来秦璋挺开心,昨天卖野猪,赚了不少银子。
尝到甜头后,秦璋从县里回来的路上,就与言朝这个大舅哥说好了。
大家结伴一起进山,他把秦珙带上,再叫些身手好的兄弟,到时多挖些陷阱。
这山里不单单有野猪,还有狼,甚至是黑熊瞎子。
人手足够,又有言朝精准无比的弓箭压阵,想猎这些大型猎物,也是绰绰有余的。
言朝也挺心动,他独来独往,虽然每次都不会空手下山。
但以野鸡,斑鸠,飞鼠,兔子这些小型猎物为主。
再大一些的狍子,因为就他一人,箭术再好,这种体型大的,一箭射中也未必会死。
而他若不能及时追在后头补箭,猎物很容易就会逃脱掉。
今天他们收获不少,因为恰巧撞到了鹿群。
言朝箭无虚发,秦璋带着大家伙,拼了命的围追堵截,把鹿往陷阱里撵。
最后抓了三头鹿,一只死的,两只甚至是活鹿。
三头鹿都送到言家先放着,秦璋本来是想,同言今先说一声,然后就去卖鹿。
结果就瞧见自家院门前,围了不少人,以为这些村里人又因为借粮来闹事呢。
结果走进一瞧,言今竟然被人掐着肩膀,拎来拎去的。
秦璋那能忍嘛,直接一脚就踢过去了。
如今知道这个簪花大汉,满嘴胡言乱语,竟然说他媳妇是楼里的姑娘。
旁人不清楚,秦璋可是知道,言今是将门之后。
这等出身,被污蔑清白,心里只怕比寻常女子更加难以忍受。
秦璋光是想想,心疼的他,觉得肝都跟着疼了。
反正在这村里,他还是有自信,出了事也能兜得住。
所以秦璋非但不想叫耿忠他们住手,他更是目露凶光,起了杀心。
可他的耳边,忽然飘过一个很轻的声音:
“我说叫他们住手,秦璋咱们谁当家,你是不是忘了。”
眨巴眨巴眼睛,秦璋看向了自家小媳妇,眼里哪还有杀气,全剩下委屈了。
“我这不是想给你出口恶气嘛,你看你,又说我。”
见言今不搭理他,秦璋马上扬声道:
“都住手吧,你们去言家,帮我大舅哥将猎的鹿绑好,耿忠你找俩人陪你进城,把鹿给卖了,我处理点家事,就不跟着你们过去了。”
耿忠家,常年杀猪卖猪,卖肉这事他最在行。
而且鹿全身都是宝,鹿角鹿血能当药材卖,鹿皮也很值钱,鹿肉也是大户人家最爱的山珍海味。
村里人猎这些山兽,是因为活不起,卖了好换钱。
因此这种稀罕东西,在县里卖不上好价,再难也得拉去城里卖。
这一来一去,没个几天,是回不来的。
家门口出了这样的事,秦璋哪还放心得下,自然得留在家里了。
耿忠应了声,带着一众兄弟要走。
言今却拦下他的去路:“耿家兄弟,你若是不急,可否等一会再起身进城。另外我想叫子平,还有白降跟着你一起去,这不是快过年了,我有些东西需要交代他们采买回来。”
耿忠赶紧还礼:“嫂子这话就客气了,那一会我们出发前,到这里停一脚,俩孩子跟着我,你就放心吧。”
言今再次道谢,目送耿忠离开后。
她环顾四周,冲着一众村里人,福身一拜:“出了这样的事情,叫大家瞧笑话了。不过我隐约刚刚听到,有些街坊四邻极力护着我秦家,也愿意替我说句公道话,我在这里谢过大家了。”
再次一拜,言今站起身后,话锋一转又道:
“但也有一些人,在旁起哄,跟着叫好,恨不得秦家出丑才觉得痛快。齐家要收三年的粮,提前给一笔银子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听到风声了吧,毕竟我四叔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收粮的事情,那我今天就把话撂这,看我秦家笑话的人,就算沾亲带故,这些人家的粮,我一粒都不要,这笔预付的银子更不用想了。”
秦红霄又跳出来了,一手掐着腰,一手冲着人群里不停的点来点去。
“我都记下了,他,还有他,还有孟家老婶子,刘家那个小媳妇。”
“这个,还有这个,你躲什么躲还有你。”
这也是言今出院门前,就叫秦红霄帮的忙,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都记住了。
别看秦红霄天天懒在家里,好像干啥啥不行。
但抓人小辫子,给人挑毛病,那她可太擅长了。
此刻她简直化身过目不忘的奇才,所有带头起哄,指着言今阴阳怪气的,她全都指出来了。
这段时间,为什么村里人不来秦家闹了。
就是因为秦四叔收粮的事情,叫他们心里安定下来。
而且齐航还亲自坐马车来过一趟,村里人更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
别的村粮食都收,那自己村里的,还担心什么。
行军炭要交上去的供给银子,大家伙也都不着急了。
但被点出来的十几个人,可是站不住了。
只见一个面容很刁,被秦红霄叫作孟家老婶子的妇人。
瞪着个眼睛冲到言今面前,要不是秦璋看过来,她差点把脸都怼到言今脸上了。
轻咳一声,有些忌惮的看了秦璋一眼,孟家婶子不服气的说道:
“这么多人都来瞧热闹,我就笑得大声了一点,同那泼皮多问了两句,你这小媳妇还挺记仇。你问问秦狗子,他还得管我叫一声老婶呢,我那死了的男人也姓秦,要是还活着那也是你叔叔辈的。”
言今只是看了她一眼,话都懒得接茬。
孟家婶子被气够呛,仗着是长辈,伸手就要去推言今。
秦璋先将她推开了:“说话就说话,你动什么手。我是管你叫一声老婶,那我不在家,我媳妇被人欺负上门,你这个老婶在哪呢。咧着个大嘴乐的时候,不记得咱们是亲戚,现在有求到我媳妇面前,就想起来自己是长辈了,咱能要点脸不。”
“你!”孟家老婶子,被气得脸涨红一片。
“你个没用的玩意儿,为了给你媳妇出头,你一个大老爷们站这,和我们这些女人扯皮,你要不要脸。”
长辈架子没端住,孟家婶子嘴巴也是毒,就开始拿话去损秦璋。
这要换成别的男人,与女人扯嘴架,说赢了没脸,吵输了更丢人。
所以村里女人吵架,甚至动手,家里的男人们,都很有默契的不会出面。
彼此间见面了,喝顿酒,还要把家里媳妇扯头发,对着骂的事情,凑在一起当笑话说。
孟家婶子从小到大,再到现在变成个老寡妇,所见都是如此。
因此她损完秦璋,就觉得他必然没脸再管女人间的事情了。
立刻凶狠的看向言今,毕竟在孟家婶子眼里,言今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媳妇,就好对付多了。
但是哪曾想,秦璋又拦在了言今身前,露出一副很欠揍的笑嘻嘻样子。
“老婶你还真说对了,我就爱和女人扯皮,你第一天知道我游手好闲,喜欢围着女人打转啊。而且我什么时候要过脸,你再瞪我媳妇一眼,我就动手把你按地上揍一顿,我就是没用的玩意儿,所以我最爱打女人,你今天想试试啊。”
这泼妇撞上无赖,也是一点辙没有。
看着秦璋在那撸袖子,孟家婶子嘴里还在骂,但人已经往后退了。
秦璋回头,冲着言今贱兮兮的,一扬下巴乐了下。
言今被他这副样子逗的,一个没忍住都笑出声了。
意识到失态后,言今轻咳两声不再搭理他。
看向那十几个村里人说道:“你们应该也知道,收粮的事情是齐家委托给我办的,所以你们不用来秦家闹,我刚刚说的话,就算老爷子出面给你们求情,我也不会变。毕竟我姓言,秦家乐善好施,一向对你们有求必应,我虽然是秦家的媳妇,但我却做不来这种活菩萨。”
本来这十个人,确实看热闹时,说话最难听,言今此刻翻脸,他们确实不占理。
加上有秦璋在这护着言今呢,这些人也不敢闹了。
但是言今又说道:“不过都是一个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也不想瞧着你们交不起行军炭,到时男丁被强行送去从军。只要你们能叫马里正出面,给你们做个担保,以后与我秦家和睦相处,那我也不再难为你们。”
“就这么容易?”孟家婶子一脸不信。
言今把话说得那样决绝,亲戚都不做了,结果只要找里正出面,做个担保就当事情没发生过。
孟家婶子就是觉得,那这个秦家的小媳妇,刚刚闹那一出是何必呢。
最后还是念着亲戚关系,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嘛。
见言今点头,孟家婶子立刻快步离开,直奔马里正家赶去。
秦璋也一脸不解:“这几个可都是村里嘴碎人又刁的主儿,就算里正给他们作保,以后该作妖我看他们还是会继续作。”
言今看了他一眼笑了:“刚刚那个孟家老婶子的能耐,咱们都见识过了,你说这十几个人冲到里正家,这位一直装死不出现的老里正,还能撑多久呢,我觉得最迟明天,他就会来找咱们了。”
秦璋微微一琢磨,也跟着笑了:“还得是今今你啊,作保是幌子,故意用这十几个人,逼着马叔出面,不得不管行军炭的事情,原来你是为了这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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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作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