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今朝 第14章 回门

按村里的习俗，大婚隔天就可以回门。

秦璋在成亲前，就把回门礼也给备齐了。

但手里提着大包小裹，他却不想去言家。

秦璋一脸愁容：“魏氏的事情，非得同咱娘说嘛，媳妇我真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大婚回门的日子，叫丈母娘知道，他早年不但和一个寡妇牵扯不清，还整出个孩子。

秦璋都不敢想，言母还会不会认他这个姑爷儿。

言今苦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保证你能全须全尾的从我家里出来。”

秦璋嘴里发苦，他是怕挨揍嘛，实在这事委实丢人，他脸皮再厚，都觉得臊得慌。

但是言今已经走出秦家院门了，秦璋没办法，只得跟了上去。

秦言两家离得近，几步路就到了。

言朝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了。

瞧见自家妹妹的身影，他立刻迎了上去：

“你们还拿了这么多东西，家里什么都不缺，娘天没亮就在厨房忙活了，准备了一桌子的菜，全都是今今你爱吃的。”

言朝上前，主动帮秦璋拿东西。

至于言今，秦璋一开始就不让她拎。

不算出嫁那天，真正离家也就一整日，但言今却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言今兄妹俩，见面了倒是有说有笑。

秦璋心事重重的，除非问到他，否则他闷着头也不吱声。

言朝用手肘，碰了下自家妹妹，小声道：“秦璋这是怎么了。”

按理讲，言朝该叫秦璋妹夫的。

但他年纪比秦璋要小，就直呼名字了。

言今瞧了眼跟在身后的秦璋：“许是要见咱娘，他心里紧张吧。”

言朝哼哼了几声，没言语。

大婚前，秦璋成果两次亲的事情也敢瞒着。

虽然言今知道后依旧认下这门亲事，但在言朝心里，总觉得委屈了自家妹妹。

不过嫁都嫁了，言朝也盼着妹妹好，所以提醒道：

“之前我娘操持今今的亲事，一直没腾出工夫给人瞧病，这两天陆续有找咱娘瞧病的，说得最多的就是你这个姑爷，我娘闲谈的时候也知道你成过亲的事了，你心里有个数。”

秦璋：……

他心里能有什么数，只觉得心乱如麻，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所以一进言家的门，秦璋就往厨房冲了过去。

又是帮着挑水，又是抱着劈柴去添火。

本来言母瞧见这个女婿，脸上是没有笑容的。

但架不住秦璋是真会来事儿，嘴里像含着蜜糖似的，专门拣好听的说。

老话早就讲了，丈母娘瞧女婿，那是越瞧越满意。

言母确实心里有气，可婚都结了，如今也改变不得了。

女儿以后的日子能过好，才是最关键的。

所以言母的脸色渐渐缓和：“姑爷你去屋里坐吧，还有什么想吃的，娘给你们做。”

秦璋总算盼到，丈母娘给好脸色了，他哪敢蹬鼻子上脸真的提要求啊。

“我就爱站在这给您打下手，主要是这菜味太好了，您厨艺好，做什么都好吃。我这人没啥优点，就是好养活不挑嘴，而且在家我也是帮着今今在厨房忙活，您就随便使唤，我同言朝一样，不都管您叫娘，是您儿子嘛。”

言母：“你还帮今今做菜，倒是难为你了。”

秦璋赶忙说道：“这难为什么，我能娶到今今，那是修来的福气。我也瞧得出来，今今在家那是您当宝儿似的，疼爱长大的，我当然不能叫她受委屈了，要不是我做菜实在不好吃，我恨不得一日三顿饭都能亲手做了，捧到言今面前给她吃。”

正坐在院里，帮着择菜的言今：……

言母被逗得笑出了声，看着秦璋顺眼了不少：

“你既然叫我一声娘，那你与言今言朝一样，我就当自家孩子待你。过去种种我有知道，也有不知道的，但毕竟都过去了。只要你和我家今今，以后把日子过好，少拌嘴多护着她些，那我就放心了。”

秦璋满口答应，随着言母被他逗得，笑声越来越多。

这种好氛围，一直持续到吃完饭。

言今：“兄长你同秦璋，把碗筷收拾了吧，我陪着母亲在院里溜达会儿，消消食。”

等到母女俩，在院子里开始遛弯了，言母瞧着在屋里忙碌的俩人，点了点头说道：

“秦璋是因为在我面前，才对你这般千依百顺，还是在秦家也如此啊。”

言今：“自从我嫁过去，他能干的都会揽过去干，我说的话，只要在理也都肯听，女儿一切都很顺心。”

言母又安心不少：“这倒是不错，我自从知道，他打跑了两个媳妇后，都恨不得把你从秦家接回来。但他若真如你说得这般好，为何以前把日子过得那样糟心，我听说他还有个儿子，后娘不好当，用心管得严了人家说你苛待继子，不用心由着性子，将来真不学无术，又要说你不是亲娘所以不用心管教，想想我都替你犯愁。”

言今浅笑了下：“娘你说错了。”

言母：“才出嫁就护着夫君了，娘哪句说错了。”

言今：“不是一个儿子，是两个，他还有个三岁的儿子。”

言母脚下步子停住，盯着言今瞧了好久。

确信女儿不是在同她说笑后，言母气的向着屋里走去。

言今一把将她拦下：“母亲，你听我把话说完。”

可言母此时，哪里还听得进去：“秦璋，你给我出来！”

正收拾桌子，努力表现的秦璋心里一哆嗦，猜到该来的还是躲不开。

可他才走进院子，言今皱眉道：“你回去，不是叫你同我兄长收拾碗筷。”

“好嘞”秦璋一点脾气没有，言今发话，他立刻转身又进屋了。

言朝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娘心肠软，你之前那些事她虽然气，但我和言今会替你说好话的。”

秦璋瞧着，言朝这个大舅哥，还冲着他憨厚的笑呢。

秦璋两眼一闭，要是言朝知道，他和魏氏那段事儿，而且还弄出个孩子。

只怕就不会冲着他笑，而是对着他的脸抡拳头了。

言今这边，扶着言母在院里的石墩凳坐下。

然后她就把前因后果，同言母说了一遍。

等到听完始末后，言母并非那种无知妇孺，秦璋在此事里是被算计的，她当然听得出来。

言母：“所以姑爷自那次之后，与魏家娘子就没了联系，更不知道俩人还有个孩子。”

见言今点头，言母却叹了口气：“真是段孽缘啊，若没有孩子都好说，如今你才嫁过去，就要成了俩孩子的娘，三岁可离不开人照看，你是自己照顾，还是真容那魏氏进门，无论怎么选，都太委屈你了。”

言母眼圈都红了，这亲事她本就不看好，如今更是心疼得厉害。

言今握住她的手道：“我两条路都不想选，所以需要母亲帮我。”

言母倒是听糊涂了：“这事说起来，与秦家魏家有关，也可以说与齐家有关，但与咱们家可牵扯不上，莫非你是想回来娘家住，那我自然是愿意的，哪怕你想合离，母亲都支持你。”

言今心里泛起暖意，无论何时，都有家里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言今：“不是合离，我希望母亲认下魏氏做外甥女。”

言母：“今今，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言今笑意敛去：“母亲，咱们现在是逃到了北边，也隐姓埋名了。但凡事就怕万一，若有天盘查籍册，咱们在这村里就像无根的浮萍，真露出破绽就是万劫不复。魏家在柳东村生活了四辈人，若你的身份变成魏氏的姨母，是投奔远嫁到这儿的姐姐，却不料魏母早就过世，你瞧魏禾这个外甥女可怜，所以收留她在家里住下，有魏氏作证，咱们一家三口的身份可以伪装得更加天衣无缝。”

言母：“可你怎么选了魏氏，而且她会听你的？”

在言母看来，言今与魏氏之间的关系，更应该势同水火才对。

言今：“因为魏氏也需要一个新的身份，女子不易，母亲咱们身为女子的最清楚，魏氏现在的难处是什么。”

“她家里没有长辈，凡事再不愿，都要被她那个混账哥哥，以长兄的身份摆布。但若有了您这位姨母撑腰，魏家的事情，咱们言家就有理由插手了。她摇身一变成了我表姐，她与秦璋的那个孩子，秦家想管，我出面管自家的外甥，谁也说不出闲话。”

言今问过魏氏，可要叫孩子姓秦。

魏氏是不愿意的，她不想齐冒的身世被扯出来。

到时候被人笑话是野/种，齐家小少爷的身份，也更加体面。

言今也答应她的这个要求了，更承诺，就算不改姓，秦家不管，言家也会管，不会再叫她们孤儿寡母的没有依靠。

言母点点头：“你说得都有道理，而且魏氏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也更加妥帖。总比放她在外头，哪天闹到秦家去，不但叫你难堪，还会惹得你们夫妻不睦。”

言今又道：“我也确实有这层考虑，既然魏禾怎么都要管，还不如放在家里最稳妥，她若真有旁的心思，也能立刻按住。当然，她要只求一份安稳，咱们家也不缺她这一口吃的。”

言母叹口气：“这世道人人都难，咱们女人更难，魏家娘子还要养活三个孩子，只要她别给你添乱，她叫我一声姨母，我也是愿意把她当外甥女对待的。”

言今笑着点点头，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还有一点，母亲你是知道的，我这里受过伤。其实秦璋又多出个儿子，对我来讲未必是坏事。”

言今话没说完，言母就把她话茬打断了：

“今今你可别胡思乱想的，你那伤虽然重，但好好养着，未必会影响子嗣……”

言今笑着摇摇头：“母亲你自己就懂医术，当初我能假死脱身，就是因为那一剑连查验尸身的人都觉得我必死无疑，才没探气息叫我侥幸逃过一劫，能捡回条命已经是老天垂怜，怎敢再奢求太多。”

言母：“这事，你同姑爷说了吗。”

言今摇摇头，这叫她如何说，伤的位置又不是手腕这种，随便能给人看的地方。

她同秦璋都还没圆房呢，总不能掀开衣裳，指着伤口给他瞧吧。

而且言今大婚前，知道秦璋成亲过，还有孩子，反倒是叫她下定决心，嫁过去的一个原因。

等到时机合适，此事她不会隐瞒，会告诉给秦璋的。

言母：“调理身子的药，你记得要按时吃，有母亲在呢，一定帮你把身体调理好。你们这桩婚事啊，他瞒着的不少，你这边也是难言之隐太多，真不知道你们这算不算一种缘分，魏家娘子的事情我现在也知道了，随时可以把人接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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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