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娘子不光人长得好看,就连这梳妆的手艺也是一顶一的好,我家夫人刚才可是好一通夸呢。”
“哪里,多谢夫人抬爱了,日后若再有需要,直接差人道乌衣巷寻我便是。”
“一定一定。”
“多谢王婶相送,那严姝便告辞了。”
出了徐家,刚过晌午。
严姝听着系统‘叮’的一声,是积分增加的声音,看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够换她心心念念的定妆散粉了。
想到这,她满意的勾了勾嘴角,又伸手悄悄摸了摸怀里的钱袋。
嗯,不愧是有钱人家,出手就是阔绰,这都赶上她忙三天的工钱了。
江淮近些年来往的外商极多,街道上很是繁华,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若是放在以前,她可能会觉得过于嘈杂。
但如今,她爱极了这样的人烟气。
毕竟她一个月前,险些魂飞魄散。
严姝本是现代一个小有名气的美妆博主,除了精通各种风格的妆容,一手真假难辨的仿妆更是让网友直呼请来了真人。
哪知刚刚爆红网络,一觉醒来却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还是以灵魂的形态。
许是缘分使然,她发现自己哪也去不了,只能跟在一个与她同名的姑娘身旁。
小姑娘年芳十七,是京都严家二房长女。
严家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富商,祖上靠着古法胭脂发家,一步步做大。
小姑娘的父亲虽说不是严家长子,却极有经商头脑,即便身为严家次子,却依旧凭借一身本事力排众议,登上掌家位。
然而,一朝变故,从严家送往尚书的胭脂却出了大纰漏,导致尚书夫人容貌俱毁。
尚书大怒,严父以谋害朝廷命官家眷为由被处已极刑。
严母情急之下当场晕了过去,自此一病不起。
严姝飘在空中,看着油尽灯枯的严母将小姑娘和她的胞妹叫到床前,拉过她们的手,满脸不舍。
“姝儿,为娘多想看着你们姐妹俩出嫁,可是不能了,有人想要我们一家的命。”
“姝儿,若是可以,便带着悄悄离开严家,走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姝儿,照顾好你妹妹,只要你们能够活下去,别的都不重要了。”
两个小姑娘在严母榻前哭的泣不成声。
严家担心尚书怒气未消,为了不被牵连,原本想着将两姐妹送往尚书府,任由王尚书发落。
然而却被新任严家家主,也就是小姑娘的大伯挡了回去。
说是担心王尚书看到两人怒气再生,于是派人将两人从族谱上抹去,并送往近千里外的江淮,并勒令两人不得再出现在京都。
看两人与严家再没了瓜葛,众人这才讪讪住口,只道句大老爷心肠好。
江淮路途遥远,本就有些体弱的小姑娘一路上护着妹妹过的心惊胆战,在就快到达目的地时终是病倒了。
跟随着她一路飘过来的严姝也觉得自己魂魄越来越透明。
这是,她耳边一个自称时美妆系统的机械音提醒她,她即将消散,并且不入轮回。
严姝被这一消息惊的大脑一片空白,最终再也维持不住,昏了过去。
在意识脱离前的一瞬间,她似乎看到小姑娘冲她看了过来,似是下了某种决定。
再睁眼,她便成了现在的严姝。
而她的手上紧紧攥着原主写给她唯一的一封信。
“我知你非普通人,但我没有能力,保护不了家人,我将身体交给你,希望,你能替我回到京都,帮我父洗清冤屈。”
“还有,照顾好我妹妹。”
原来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存在。
她想替父伸冤,却又放不下妹妹,在她油尽灯枯之时,自愿放弃了身体支配权。
严姝站在江淮街头,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多谢信任,我必不负所托。
一阵微风吹过,似那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在回应她。
严家众人恨极了为他们带了灾祸了二房,自然时不准她们带着财物离开。
严姝也是变卖了身上所有能换钱的东西,才在城中租了一间堪堪能住人的小院。
房主是个四十来岁的老妇人,丈夫早逝,膝下无儿,只有一女,早早就被嫁了出去。
因着只是出租院子里其中两间屋子,所以租金对比其它家还算便宜。
虽然跟房东婆同住一个院子,生活多有不便,但好歹是在城内,有官兵巡视,还算安全。
好不容易今日早早忙完,严姝手上提着给严悄悄带回来的一小包点心,只是,还没等她踏进房门,就听到房东婆子标志性的大嗓门。
“你手脚赶紧麻利点,扫完院子记得把我那屋子里里外外在打扫一下,对了,还有我那边的茅房,也该清扫了。”伴随着的还有隐隐的啜泣声。
严姝当即黑了脸,猛地推门而入。
平日为了能够早日回京调查真相,整日接活去各家帮人梳妆打扮,没想到今日提前回来,竟被她撞见自家小妹被欺负。
院子里,严悄悄小小的个子,拖着比她还高半个头的扫把,笨拙的扫着院子。
一双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明显受了委屈。
再看坐在檐下的房东婆子,躺在摇椅上,正悠哉游哉的磕着瓜子。
看到严姝,她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惊慌。
这两姐妹,小的还算好拿捏,受了气也不敢告状,这大的可不好对付。
严悄悄低着头忍着泪,忽然,手中扫把被人夺去。
抬头,看见阿姐正一脸怒容的看着房东,知道瞒不住了,委屈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阿姐呜呜……”
看到她这副摸样,严姝心疼的不得了,伸手将小孩儿揽进怀里,抬头忍着怒气问道:“钱婶子这是要做什么,趁我不在欺负我妹妹吗?”
钱婆子没想到严姝今日回来的这般早,脸上不由的有些心虚:“我,我是看她什么也不会,你平日里又忙的很,我这,不是想着教教她吗?”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不成?”严姝猛地将扫把扔到钱婆子脚下。
钱婆子被吓了一跳,心中当即生出几分火气:“你们住我房子,让你们帮忙收拾一下屋子还委屈你们啦?”
严姝从没见过欺负人还理直气壮的:“我们只是简单的交易,我给钱,住你的房,该我们收拾的我们自然会收拾干净。”
“但我们是租客,不是下人,更不是来伺候你的。”
说完,严姝也不管钱婆子在身后破口大骂,拉起严悄悄便回了屋子。
“你,你们不就是贪图我的租费便宜吗?你等着,我下个月就给你们涨房租。 ”说着还啐了口唾沫,“不就是让扫个地吗?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
回了屋子,严悄悄还在小声抽泣。
本来,她是不想让严姝知道的,毕竟她们找了好久,才找了这么个便宜的院子,阿姐每天起早贪黑,自己不能再给她找麻烦了。
严悄悄低着头,陷入深深的自责中,突然,面前出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手里拿着一包刚打开,还散发着桂花香气的点心。
“桂花糕!”严悄悄惊喜抬头,撞进一双笑吟吟的凤眸里。
“尝尝,和以前吃的哪个味道好。”严姝爱怜的摸上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
前世父母早逝,她没有做姐姐命,以前总是羡慕朋友跟她吐槽自己弟弟妹妹有多顽皮,没成想一朝穿越,还能白捡一个可爱妹妹。
到底是年纪还小,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在馋了好久的点心面前,什么委屈都被抛之脑后。
轻轻捻起一块糕点,小抿一口,霎时间,满嘴桂花香,严悄悄满足的眯了眯眼。
看着面前的人形小馋猫,严姝表示,有被萌到。
伸手擦了擦她不小心蹭到嘴角的残渣,“虽然我们现在不比以前,但是阿姐还在,受了委屈要和阿姐说,有我在,谁也不能将你欺负了去。”
严悄悄往嘴里送糕点的手一顿,眼睑再度垂下,有些自责:“对不起阿姐,是我太没用,不仅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总是拖累你,现在因为我,下个月还要被钱婶子涨租金。”
“说什么傻话呢?”严姝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她要涨租金就让她涨去,反正我们肯定是要换别的院子。”
“还有,说什么自己没用,别以为阿姐不知道。”
严姝翻出严悄悄偷偷藏起的绣品:“这几日你天天绣些手帕出去卖,阿姐又不傻,自己荷包多了钱还能不知道?”
自以为做的隐秘的严悄悄一阵脸红。
她卖帕子的钱并不多,也就没好意思跟阿姐提。
“我也想帮阿姐分担一点点。”严悄悄小声道。
严姝对严悄悄的懂事很是感动:“别担心,我们只是现在难过了些,总有一天,阿姐定能攒够钱,买一间属于我们自己的大院子。”
面对严姝画的大饼,严悄悄深信不疑:“嗯,我相信阿姐,阿姐是最厉害的。”
崇拜的小模样惹得严姝心里一乐。
正当两姐妹畅想未来的时候,温馨的场面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笃,笃,“严娘子可在家?”
砰,砰,砰,“敢问这里可是严娘子家?”
严姝一听来人是找自己的,连忙出了屋子。
走到院子,恰巧看到钱婆子听到声音好奇的探出身子。
看到来人是要找严姝,冷哼一声,‘啪’的一声用力甩上屋门。
严姝没打算管她,径直去开门。
“您是?”
门外,一美貌夫人身穿葛巾紫色长裙,手臂上搭着玫红色披帛,头上一侧带着牡丹珠花,身后还跟着一婢女。
来人看到严姝的一刹那,也怔愣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年轻,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扬起一抹得体的笑。
“您便是严娘子了吧,我是乐雅阁的柳老板。”
乐雅阁,严姝听人提起过,江淮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不仅提供酒菜,还提供娱乐的高级饭店,很多文人雅客都会到此赏舞听曲。
不知来由,但将人挡在门外不是待客之道,严姝忙侧身:“原来是柳老板,幸会,来来来,里面请。”
“不了不了。”柳氏摆摆手:“是这样,明日江县令府上设宴,请了我楼里的舞娘去献舞,只是人手有些不够,这不恰巧王夫人向我介绍说你的梳妆手艺好,所以我来问问,严娘子明日可得闲,能不能劳烦你帮忙给舞娘们去梳个妆。”
“这是定金。”柳氏示意,一旁的婢女上前一步,拿出几两碎银。
严姝看着银子一乐,心道,又来了一单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