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传送阵还是传送门,都要求使用者在传送途中保持安静与专注。
云止在玄武场留下的黑洞,相当于在修仙界中开启了一道前往魔界的传送门,这种跨界的传送对身体和神魂的消耗极大,更不能受到干扰。
考虑到昆澜是受到蒙骗才被迫跟随她前往魔界,并非全心全意的主动配合,很有可能会出其不意地干扰传送。
光是抱住昆澜限制她的行动还不够,云止凝出两根神魂游丝,捆缚住昆澜的双手,让她绝无施展术法的可能。
“昆大宗主,今日你指使魁首毁去了魔骨,是不是得意的很?我不仅不计前嫌,还邀你游玩魔界一个月,这算不算你我结契后的渡蜜月呢?”
云止以一种玩味的口吻来激怒昆澜。昆澜身高几乎和她等同,两人又挨得如此近,对方脸上涌动的任何情绪都能被她第一时间捕捉到。
手脚被魔主限制,耳边的话语更是轻慢且自以为是,昆澜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这种不齿的情绪真是罕见。
除了最基本的喜怒哀乐,昆澜还有多少种情绪?云止像挖宝一样,说出更恶劣的话:
“如今修仙界被我灭到只剩两个门派,你不该央求着我不要对济世宗赶尽杀绝吗?你已是我的伴侣,宗门覆灭我也会留你性命,这可是独一份的优待。”
优待二字被云止刻意咬重音节,她很期待受到折辱的昆澜会怎么表态,沉默的装清高还是用尖锐的话反击?
昆澜听不下去了,她向后仰头一副不愿搭理的样子,云止只能看到她高高昂起的下巴。
砰的一声,云止的额头被昆澜用头狠狠顶撞了一下,那力劲就像是缠斗时不顾命的怒极一击。
突如其来的冲撞让云止视线模糊,眼前的昆澜更是左右叠加了三层重影,额间的剧痛让她放松了对昆澜的管制。
为了缓解脑中的震荡,她抽出一只手捂住了额头。
她的□□只有出窍期的强度,扛不住昆澜的偷袭,被撞伤的右眉弓冒出温热的血,沿着她的手掌边缘淌进了白色衣袖中。
昆澜得逞的笑了,重影下的她像是多长出了两张嘴在对云止大笑,云止被撞到耳鸣,根本听不到她的笑声。
卑鄙!幼稚!
这就是济世宗宗主的除魔手段吗?
到了魔界可由不得昆澜如此撒野。
传送的终点是魔宫前方的月台上。
云止在抵达之前调整了姿势,不再搂着昆澜,而是左手牵着她,两人像一对情侣一样出现在月台上。
双手相扣时,昆澜的指甲深深陷入云止的手背之中,云止一刻不放手,掐痕就会越来越深。
槐兰魔尊带着一帮仆从在月台上恭候魔主的归来。她有着像白狮一样浅蓝的双瞳,穿着一身典雅的茶白色礼裙,拖地的裙尾全是细密的金色烫钻。
“主上,我身后这十二名仆从,几十年如一日地打理着宫殿,她们是否有资格继续在殿中为您效力?”
行完礼后,槐兰说出准备已久的开场白,同时也注意到魔主的眉弓上多了一道未愈的血痂。
她牵着的那名人族正是济世宗的宗主昆澜,额头也肿起一个小包,束发的簪子也有些歪斜,明显经历过一场争斗。
主上遣散了所有兵力,只身前往仙门大比的主办地,应对两大宗主、一众长老和上千名修士,能全身而退,只受到一点轻微伤害。
还掳来了?魔如仇的济世宗宗主。
莫非主上打赢了济世宗宗主,将她作为战利品带到了魔界?
槐兰由衷敬佩魔主的实力。
“我这些年深入简出习惯了,十二名仆从太多,你选四名留在殿中即可。”
宫殿虽大,身为魔主时云止最常去的只有两处,她瞬间想好了分工。
一名看守寝殿,一名看守书房,其余两名轮流监视昆澜的行踪。
“主上,属下冒昧问一句,您身边的人族女修,非我族类,该如何处置?”魔主因她受伤,槐兰认为应当严惩。
云止拿出结契书,摊开展示给槐兰看,说:
“今日仙门大比,在众多修士见证下,我与济世宗宗主昆澜签下结契书,还缺一道盛典。七日后,我要在魔宫补办结契大典,具体事宜你来安排。”
槐兰应下任务后,带领一众仆从退至一旁,从中挑选最伶俐听话的四名成员。
一直沉默不语的昆澜正在自救,她凝聚神魂力量化作两枚刀片,暗地里绞碎了手上的神魂游丝。
听到魔主要与她举办结契大典,昆澜无情地甩开云止的牵手,纠正道:
“云止才是我的结契道侣,你只是占据她皮囊的魔物而已。我与她之间的结契大典,轮不着你来操办。”
昆澜已经认定,云止失踪那日,带走她的那道紫气是魔主的气息。为了唤醒云止的意识,她才忍气吞声来到魔界。
这就开始撇清关系了?云止气到发笑,说: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谁呢?像个愣头青似的袭击我,没想过最终由谁来承受伤势吗?”
这句话点醒了昆澜,复活的魔主没有找回自己的身体,再是嚣张再是欠揍,为她承受伤害的都是云止。
被魔主劫持已是不幸,魔主的罪过不该由云止来担责后果。
但气势上不能输魔主一头,不能让魔主看出她很在意云止的安危,并利用这份担心肆意拿捏她。
这才只是第一天,魔主似乎在给她营造一种弱势者的错觉,用异族身份和道德绑架强化她的心理被动。
“如果制裁你的同时不可避免伤害到了云止,我也无惧,济世宗有数百名医修,总能治好她。”
这只在虚张声势,昆澜只需要让魔主意识到,霸占云止的身体去作恶,得不到任何庇护。
“既然来到了魔界,就不要再记挂你在修仙界的助力了,那些修仙者可不会为了救你主动进犯魔界。”
云止趁昆澜不备,用魔力卸下了她腰间的宗主玉佩,抓在手中,冷冷道:
“此物没收,与其用它寻求外援,不如老实待在魔宫,好好学习一下结契的接待礼仪,到时候莫要举止粗鄙,丢我的脸。”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配合你?”魔主可真是异想天开,昆澜心中冷笑。
“那就杀了我,不是要制裁我吗?毁去这具身体也能有医修来治不是吗?结契的双方命格相连,想必你能接受天道的反噬对吧。”
云止将宗主玉佩纳入灵台之中,她倒要看看昆澜敢不敢把事情做绝。
槐兰刚选出四名魔仆,正向她们交待一些主上的喜好和规矩,就听到主上与人族女修爆发了争吵。
如果女修敢动手,魔宫附近埋伏有几十名暗卫,配合有方,会在她出招之前将她立刻擒下,
“云止会有清醒的一天,在此之前,我不会伤她,也不会让任何势力伤害到她。”
昆澜联想到云止受伤的场景,是预言梦中的云止为了保护自己,腿部受了重创。她不敢想象云止被魔主附体后承受更重的伤害,最终做出了让步。
云止总算听到了一句好话,不,只有后半句是好话。
魔主的伴侣就该有这样的自觉。
“云止何时醒来,全看我的心情。七天那么漫长,云止确实应该看看魔界的景观,长长见识。”
这样说话可真变扭,但为了迎合昆澜的想象力,云止不介意抛出一点甜头。
“当真?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了。”昆澜要听到对方的亲口承诺。
“我可是魔主,在魔界很有信誉。”云止信誓旦旦的说。
这种信誉只针对同族,人族一直是魔族玩弄的对象,欺诈与伪装是一种天生的本领。
“事不过三。”昆澜终止了对话。
云止给角落里伺机而动的槐兰使了一个眼色,暗示有话要问她。
槐兰无意偷听主上与昆澜之间的恩怨情仇,用这四个字形容这场对话真的不算夸张。
她快步走到了云止面前,恭敬地问:“主上,属下该如何称呼你的伴侣?叫她魔后吗?”
云止说:“叫她昆宗主即可,她对魔界没什么归属感,怎会认领魔后的头衔?反正她的宗主之位也坐不久了,叫一天少一天,就当是种纪念。”
这种阴阳怪气让昆澜有些恼火,她瞪了云止一眼。
槐兰回了一声是,她退后了两步,能预感到主上在酝酿什么。
“我的魔后这是闹小情绪了?是魔不好听还是后不好听,这两个字的反义词仙前更难听,魔侣就更奇怪了,你要认领吗?”
挤兑昆澜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快意,云止说完有一种奇怪的失落感。
与昆澜结契的第一天,当真要这么夹枪带棒的说话吗?恐吓、贬低、嘲讽,像是在对待仇敌。
昆澜是魔族的敌人,但不完全是她云止的敌人。
她是魔主,也是云止。结契只是一种报复和牵制的手段,在济世宗那段时间她真心对昆澜有过好感。
一个有情无欲、处处试探的人族,为何会让她的情绪如此激荡?
这一个月就当是确认她与昆澜到底合不合适的探索期,如果一方觉得痛苦,可以解除这段强行生成的结契关系。
云止做好决定后,昆澜也给出了极其干脆的答复。
“魔主,你如果真的愿意让云止在七天内出现一次,我愿意被称之为魔后,一个称呼而已,我还是我。”
“你是在求我?”云止确认道。
“是的。云止只听到了我所说的谢谢和对不起,我想亲口对她说,这段时日我很想念她。”
昆澜说完有些羞涩,又自恋地冒出一句:“云止大概也在想我吧,否则怎么愿意签下那张结契书呢?”
云止总觉得伪装精分能钓住昆澜,大错特错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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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