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显然说到了栖凰的心里,她眼光沉沉,目光灼灼地看向江凝岍,用沙哑的声音询问道:“这个是裴大人告诉你的吗?”
江凝岍摇头,看向上方裴肆。
虽然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但是她还是从裴肆的动作神态中感受到了裴肆内心的焦灼以及紧张,心中不免有些紧张,这个裴肆对自己就这么没有信心吗?
“没有,不是裴肆告诉我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记得江小姐是在我这个案子发生之时就离开京城,而不久前才刚刚回来,回来之后便立刻进入江家窑洞闭关,应该是没有空了解我这件事情的。”
“而江老板也不会用我这些烦心事去麻烦你,毕竟你和裴大人的感情受到波折,就是因为长秦。”
江凝岍笑得自信,她看向栖凰道:“所以栖凰姑娘究竟想说什么?想说是裴肆告诉我的你所有的经历,还是说我走后门对这个比赛的其他人有不公平的现象?”
此话一出,周围热络的气氛立刻冷下来,春风送暖,而此刻却像冬日凛冽的寒风灌入自己的衣裳般,有些冷,其余人定定的看向江凝岍,评委席的谢老意味深远的看向上首的裴肆以及最高位的承德帝。
心想:江家这小丫头,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前面承德帝虽说是相信自己以及裴肆个人的因果,这才压下去,要说不相信是不可能的,毕竟前段时间裴肆以及小江大人的恩怨情仇在京城中也是轰轰烈烈的,甚至都有,一些酒楼的书生编撰了一些风月本子,名为《少卿大人往哪跑》真假参半地记录了江小姐和裴肆的相识相知相守,力图篡改二人原本已经分道扬镳的结局。
这个话本子中记录了陶瓷世家的独女,在一场宴会中,对大理寺少卿一见钟情,然后对其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少卿大人如清风朗月,更是套用了江凝岍母亲月下仙子的设定,设置成月光下的孤高冷傲的仙君的形象,另一个就是为热情洋溢的小太阳。
一动一静,一个温柔如水,一个灿烈如阳,二者之间人设的反差,以及各位说书先生声情并茂的演绎,成功让进让二人的传闻传遍京城。
看样子,栖凰当时在还未入狱之前,也是画本子爱好者。
栖凰看一下面前眼神坦荡的江凝岍,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当初审判自己的裴肆,也是这般毫无毫不畏惧,更没有因为曾经她是所谓的救人英雄而有优待,也没有因为她是现在的阶下囚而虐待她,只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尽职尽责。
“我自然是相信江小姐的,可是,您的这些行为实在是说不过去,为了表达此次成绩的公平性,您不觉得您应该得到解释吗?”
“哦,此次比赛的夺冠者已经出现了吗?我记得陛下并没有表示出来。”
栖凰胸有成竹道:“虽然我不知道最后谢老他们的选择,可是我心中的初见是你的天青汝窑瓷。”
“虽然刚刚那位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也是一年复合,此次的初见为题更有结合我自身的经历,将其注入在那份陶艺中,可是那是曾经的我,曾经凤凰烈火在熊熊烈火燃烧中出来的我。而现在的我不配了。”
栖凰笑的抱歉,像是自己也没有想到,居然在看完那十件陶艺品之后,心中最触动自己的,反而是那上面没有画着任何花样,只是单纯凭着陶艺本身技艺而出彩的那一份天青汝窑瓷。
栖凰继续说道:“我也曾感慨命运不公,为什么?我这到底是为什么?我知道世道险恶人心难测,可我已也曾以一腔真心满腹于家中亲人,我待长秦视为亲人对对他的感情义如兄如夫,可是他居然拿我当赚钱的法子。”
“还美名其曰是为我好,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觉得这样是应该的。女子行走世间是农工商,商为最低级,可是最低级的商,却拥有最多的钱,有钱有才的人,都希望自己过的好,而我也只是单纯希望自己过的好,可是当年的那场案子中,离开的都是那些对我好的人。”
“所以我更希望以暴制暴。”
栖凰说的坦荡以及铿锵有力,不容置疑的态度转向上首高坐的承德帝道:“陛下,不论谢老的选择如何,我知道,或许他们最后的选择是那一份画上,可是在我心中,江小姐的才是我内心最喜欢的那一个。”
承德帝看一下下方下跪桀骜不驯的栖凰,心中感慨,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怪谁。
皇后娘娘看向承德帝的表情,就知道纸条上写的应该就是那位玉面男子的初见,说实话,她一开始也觉得是那一份初见,可是借由江凝岍和栖凰的话语中得知,或许她的初见不是那一份热烈,而希望的是心中的那一份坚守,从最初的梧桐镇无童案开始,到京城的案子都是栖凰坚守着自己的本心,有时候,法不容情,可世间自有真情在啊。”
承德帝握紧自己手中的纸条后,对着江凝岍道:“你叫江凝岍,是江家陶艺的继承者以及参赛者,是吧?”
江凝岍被点名之后,上前一步和栖凰并列,作揖道:“回陛下,民女是。”
“这次比赛,你的名次是第二名,你可有异议?”
承德帝和缓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由于现场已经十分安静了,所以这个声音传遍在场较近范围内的所有人,在所有人的传播下,这句话迅速扩散。
江凝岍恭敬有礼,:“这个初见为题本就是考验参赛者对栖凰姑娘人生阅历的了解,以及对谢老等五位评委风格的了解,所以民女有异议和没有异议,没有很大区别民女尊重比赛结果。”
比刚刚栖凰更大逆不道的话是从江凝岍嘴中说出来的,众人心中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这话这话不就是表明她心里不服吗?明明就出这个比赛的目的人已经被经确认自己的作品才是她心中的第一,而鉴于这场比赛的评委不止或者说不是那位提出的人,而是在场的五位评委,所以她不服。
听到这话,裴肆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下:这死丫头,不知道自己面前的是什么人吗?居然敢这样子说话。
不过,裴肆看向承德帝,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承德帝没有生气,反而带着略有欣赏的眼光看向江凝岍,结合之前得到纸条之后的疑问,心中明了。
“所以你是不服咯。”承德帝幽幽的说出这句话。
江凝岍回答,“民女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你都敢当场这样子,说了,怎么你觉得朕是个很好的人吗?”
承德帝摩梭着手中已经被揉成一团的纸条,上位者的威严一览无遗,直直朝下方压来。
江凝岍还是那副态度道:“所有事情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在这些情况的加持下,最后夺冠者才是真正的夺冠者,而民女只是占到所谓的天时,以及地利,所以,民女可以斗胆问一下谢老他们对民女物品的评价吗?”
承德帝的目光看向谢老等人,谢老等人也微微站起看,看了一眼江凝岍后,目光有所回避道:“可是小老儿交上去的名单就是江小姐的。”
谢老说完就甩甩袖子坐下半分,不给承德帝面子,他可曾经是承德帝的先生,谁敢给他脸色。
承德帝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江凝岍只会立刻质问自己,自己也想考考这孩子。可是她居然选择去询问谢老。
“但确实你是本场的夺冠者,可是诚如刚刚栖凰以及众人所说,你是不是因为和礼贤有旧识,所以你更加了解,这才是我疑惑的地方。”
江凝岍气结,她没有想到之前为了抱大腿而闹出的一些事情,现在反而成了自己夺冠的阻碍。不过这事好像也不能怪裴肆,毕竟是自己搞出来的,要是再深究,裴肆也是其中的受害人。
“这件事情其实不难理解,陛下知道栖凰姑娘的儿子小石头曾经叫过我娘亲吧?这件事情在大理寺中不是秘密,我曾经从小石头的口中感觉得到他很渴望父爱以及母爱,人人越缺少什么,便更会便会从另一个地方去获得。这个孩子很聪明,他会看人脸色,更加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得到最优的待遇。我不是阴谋论说所有聪明的孩子都是有所求,只是他的聪明更加突出而已。”
“我不否认大理寺给我的帮助,但这也仅仅是大理寺档案阁中对案件的大概描述,以及我根据小石头的一些只言片语深了所了解到的全部。栖凰姑娘竟然是小石头的母亲,又曾经是众人口中口口相传的英雄,那么为什么连自己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呢?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做了一些事情,让孩子不得不离开他,或者是她自己亲手将孩子送出自己的羽翼之下。”
“我说一件事情,或许在场的人没有记忆,但是林尚书之子林碌可深有体会,他曾经将小石头当成是鬼婴儿,何为鬼婴儿,那便是小石头在那般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伤害自己的身体来换取他人的注意,他甚至在询问林碌说,你为什么不不笑他表演?他明明将脱臼表演的非常好,甚至他有本事将自己脱臼的胳膊重新装回去,而一个小小孩童怎么会有这种的想法呢?”
“世上人心险恶,这件事情每个人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意以这以这种恶意来揣测,可是当一个天真无知的孩童,以这种为谋生手段之时,那就不得不让人引起重视了,所以在小石头展现出那种超脱同龄孩子的成熟,以及一些所谓的故作天真之后,少卿大人走到便回到梧桐镇去重新了解这段事情,而我出于心疼,也大致了解了一些事情的发展,所以大概可以从一些只言片语以及事情发展的结果来推测,栖凰姑娘所遭受的曾经。”
“陛下,民女的这个答案可具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