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天青色 第28章 月黑夜

话说月黑风高夜，坏事做尽天。

一个小小的身影猫着腰从江家的狗洞中溜出，江家的狗江元宝：？

又有一个身影从向家医馆的屋檐跳出，还没有安寝的向大夫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年纪大了，刚刚还以为看见鬼了呢？”

尚书府的墙角处小厮托着自家孔雀开屏的少爷在艰难地爬墙。

最轻松的当属一身夜行衣的裴肆了，在各家屋檐反复横跳，很快隐入黑夜。

齐朗和学堂的舍友孙明理走在小道上，因为向清梨下手太狠，专挑脸上打，这件事情本就是他理亏，脸上带伤，出门总不好意思像女子一般带上面纱，而这伤又容易让众人想起珍馐阁的那一幕幕，索性就晚上出门，还专门找了不是向家的医馆。

“唉，齐兄你说说你，这叫什么事情啊，”孙明理看不下去，“不然我们去告官，就专门告裴肆，看他到底能给个什么答案，你脸上的伤总不是假的吧。”

“算了，圣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齐朗捂住自己还在微微发疼的嘴角，“我们还是不要和官斗了，裴肆的脾性你又不是没听过，到时候吃亏的不还是我们？”

孙明理一脸好奇道：“齐朗，你和我说实话，真的是江小姐变心先的，而不是因为你太作又自命清高，人家受不了看透了的？”

这话说得齐朗一噎：“怎么？你也相信宣蓝那群人的说辞吗？宣家与江家是世交，当初江凝岍追我的时候，他可没少帮忙，现在反倒倒打一耙。”

“行行行，我就信你一回，”孙明理看着他的脸疼得都快扭曲了，也不再说些糟心话，不过还是又补了一句：“我看你还是适可而止，这小姑娘是需要哄的，等她哪天不愿意了，你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齐朗也知道好友说得对，可是现在还来得及吗？

江凝岍已经很久没来桃李学堂了，他要去找她吗？

齐朗和孙明理二人搀扶着准备走回去，突然间，月亮躲到乌云后面，二人就被套麻袋了。

江凝岍和向清梨是抓住时机套的，没有想到一下子套了两个人，还好向清梨记住了另一个人的衣物，在月光露出来那一刻，又把孙明理一脚踹了出去，江凝岍看准时机又给齐朗再套了一个麻袋，而向清梨给了齐朗一下之后，飞身过去捂住孙明理的嘴。

这一套动作没个几年的默契是做不出来的。

等月光完全照在四人身上的时候，孙明理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遇见这么可怕的场景，都说裴肆是玉面修罗，他觉得这俩女的也不遑多让，江凝岍他自然是认识的，可是现在的她表情凶狠，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等到孙明理意识到是让自己闭嘴的时候，孙明理点点头，然后向清梨将已经瘫软的孙明理放下，对着齐朗，二人就是一顿揍。

孙明理跪在一边，手插在袖子中瑟瑟发抖，默默地看着好友挨揍，还顺便朝远处望了望，希望不要有人过来，反正这齐朗也是活该，这江小姐眼中满满的杀意啊，这叫爱吗？那是真的装瞎。

等到两姐妹打累了，麻袋里面的齐朗也渐渐没声了，江凝岍又走向孙明理，对他做了一个保密的动作后挽着向清梨的胳膊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孙明理看着二人被月光拉长的影子，又看了眼被套了各种颜色麻袋的齐朗，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打我，这是有多狠呐。

孙明理吸了吸鼻涕，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弹了弹衣摆上的灰尘，游魂一般到了齐朗身边，准备把他叫醒，他总不能把他拖回去吧？

忽然，又是一道黑影降临，孙明理定睛一看，是宣蓝。

看宣蓝口型是问地上这个是齐朗吗？

孙明理点点头，就注意到宣蓝把自己推开，然后手掌又挥舞了几下，从街道里面窜出一堆人，把原先的麻袋取走之后，眼睛蒙上黑布，嘴里堵上袜子开始打其他地方。

宣蓝打完准备收工的时候，好像才注意到孙明理，从怀里掏出几锭碎银子，做了保密和抹脖子的动作后扬长而去。

孙明理看了眼地上不知道还有没有气的齐朗，准备去拉辆车，然后一回头，又是一道黑影。

孙明理……够了，真的够了。

孙明理看着眼前的裴肆，口型表达：他就是齐朗，像是酒楼的店小二一般，恭迎裴肆，然后再次默默地退到一边，站好，不看。

裴肆蹲在齐朗身边端详了一会之后，从怀中掏出从桃李学堂顺来的墨宝，用左手在齐朗脸上鼓捣一阵之后，拍了拍孙明理的背，指了指远处乞丐身边的推车，纵身一跃，离开了。

孙明理这次学乖了，自己默默在原地等了一会之后，确认没有人再从哪个不知道的角落冒出来，才看向地上遭遇了几次群殴的好友，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把自己送走，这个脸肿的跟个猪头，还满脸漆黑的人是谁？他好友呢？齐朗呢？

注意到这人身上的服装确实是齐朗的，孙明理对于江凝岍真的不喜欢齐朗的认知更深刻了，自作多情就是这个下场。

这脸上的是墨吧，味道还怪熟悉的。

孙明理摸了摸自己怀里还没有捂热的银子，想来还是算了，自己好人做到底，把齐朗带回去吧，然后就和先生说换宿舍的事情，毕竟这桃李学堂还有江家入股，他实在是害怕啊。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他自己的命也是命啊。

今晚还只是小辈，那四尊大佛的爹娘都不是好惹的，远离齐朗，保平安。

孙明理认命地把齐朗带回去。

等好不容易拉着推车到桃李学堂门口的时候，看见了以赵聿为首的桃李学子们，双方都是一怔，孙明理恨不得自己变成齐朗那么黑，这样子他们就看不见自己了，不然怎么回答自己白白净净，齐朗已经是亲娘都认不出来的样子了。

赵聿就是之前拱火的那一个，他早就看不上齐朗一副假清高的模样了，大家都是人，没谁比谁高贵下贱。

注意到推车上的齐朗也是呆住了：“刚刚裴大人请我们在珍馐阁又吃了一顿饭。”

身后一学子发言：“宣蓝说他请客。”

“向小姐也向我们道歉了，”又一个学子开口。

“作为赔偿，江小姐还送了我们一人一个陶艺小玩意，”再一个学子默默开口。

赵明理意识到怀中的银子可能不止是封口费，还有可能是伙食费，缓缓开口：“我陪齐朗去看伤，他出来之后，我一个没注意，他就这样子了。”

交换完情报的众学子“……”

好狠……

对着齐朗心中默哀，这下谁都不觉得江凝岍对齐朗还余情未了了，明明是齐朗不平衡故作无奈。

这一夜，大家都睡得很好。

第二天，在晨读的时候，孙明理就赶紧先先生提出交换房间的想法，理由是：他怀疑齐朗中邪了。

果不其然，齐朗在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腰酸背痛，又叫不来孙明理，又挣扎着起来，准备洗脸的时候在脸盆中看见自己的脸的时候失声大叫起来，众学子很快就被齐朗那惊天动地的叫喊声吸引过来。

纵然早就有准备，可是早上真正看见齐朗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发生了一阵惊天爆笑：“哈哈哈哈，齐朗，你这么认真的吗？”

“是啊，这味道是墨吧，是不是桃李学堂最近新发的墨啊。”

“也不用这么用功哈。”

“……”

李先生一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墨少了一些，还没开始追查，孙明理就来说要换房间，然后接着又是学子那边发出一阵爆笑，李先生为了维护秩序，又赶紧先答应了孙明理之后，拖着副年老的身体跑过去，昨天就不应该喝裴国公那壶酒，贪杯不好，误事。

到了之后走过一群群学子看见齐朗的时候差点没跪下来：“你？你是？”

齐朗黑着脸，当然现在本来脸就是黑的，咬牙切齿道：“齐朗。”

瞬间，李先生灵台便清明了，什么体恤老李先生教书育人，这裴国公分明就是为了他那儿子，给裴礼贤这小混蛋打掩护呢。

李先生有看向齐朗，心中思量着：这齐朗也是活该，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造谣，还造谣到裴家人身上，不知道裴家人最护短吗？真的是嫌自己命长。

“算了，你这样也不适合和别人一起住，你就单独搬出来吧，”李先生决定道。

齐朗不服气说：“李先生，这个肯定是别人干的，我昨晚出医馆没几步就被人揍了，而且不止一个，您问孙明理，他昨晚和我在一起。而且我有怀疑对象，肯定是那个叫向清梨的，她昨日白天就想打我了，肯定是报复！”

众人闻言，不是，你自己想死，不要拉上我们啊。

孙明理弱弱开口：“可是我昨晚就没有被打啊，你就是突然间消失，然后我在巷子里面找到你的时候你在和乞丐抢推车的，最后还是我用钱和那个乞丐换了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那个推车还在学堂外面。”

“是啊是啊。”

李先生感到奇怪，这也太凑巧了，“你们知道啊？”

赵聿站出来，“是啊，昨晚，向小姐她向我们道歉，然后他们请我们吃饭，就在珍馐阁，珍馐阁的小二都可以作证的。”

李先生……

好大一局明牌的棋局啊。

孙明理：天知道我昨晚经历了什么？

赵聿：我也是，突然间就变成证人了

李先生：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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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月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