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天青色 第16章 往事风

如果说刚刚可以解释为小孩子的无心之说，现在就是重磅出击。

周围人的好奇心都被调动起来。

卢婧瑶呼吸急促：“你到底说什么？”

“你就不好奇吗？为什么今天明明就是陈田被杀案，为什么你来了吗？”

许知闲此刻像极了话本子里面的反派角色，语气阴沉低哑，深不可测。

“因为既然和陈田有关，那么他的妻儿一个都不能缺少啊，卢小姐虽然还没有进门，可是已经被陈家诞下一女，被人如珠如玉地供养长大。你按道理应该叫我一声姐姐的。”

又看向躲在中年夫妇身后的大妞，温柔中带着一点危险：“大妞，你也应该叫我一声娘亲的。”

现场很安静，一种诡异地气氛开始弥漫。

卢婧瑶眼神定定地看着许知闲，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点破绽，胸口上下起伏。

“你究竟想说什么？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意见，可是没有道理毁坏我的名声吧，而且还加上一个小姑娘的未来，你让她的爹娘怎么想？”

陈方氏又开始嚷嚷：“许知闲，你就算是不想我们陈家好过也不至于做的这么狠毒吧，我家儿子娶了你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

一直沉默地中年夫妇也双双开口：“是啊，这大妞是我们的孩子，对待自己的孩子自然是有什么好的都先紧着她，总不能因为我们给她一点好东西就怀疑她不是我们的血脉吧，还有，世间相似的人那么多，你这真的是胡扯。”

“对啊，我总不能替别人养孩子吧。”

大妞也是配合地点点头，鼓起勇气：“这位姨姨，你不可以这样子说话，他们就是我的爹娘。”

许知闲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生身父母有钱有势固然很重要，可是，养父母给的爱更加弥足珍贵。

所以，她对这样的结果也不意外，耸耸肩不在意地说：“随便你们吧，反正公堂之上说的话全部都有备案，你说不是就不是。”

像是达到目的不愿意继续纠缠般，对着站在一旁的裴肆道：“裴大人，刚刚的证据应该可以证明陈方氏是杀害陈田的凶手吧，陈家无人，也不愿意扶养我的孩子，那么能麻烦大理寺照顾我的孩子一段时间，等我出狱再把家豪接回家。”

许知闲心中有数，她虽然最后指出凶手，可是前面她也是妨碍了司法公正，她并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可以逃脱判决。

裴肆轻声回答：“嗯，等裁决下来。”

这下子陈方氏的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你……你说什么？毛蛋可是我们陈家的孩子，什么叫我们陈家没人？”

陈方氏对着裴肆求证，“裴大人，大理寺没有权利的，这毛蛋是我们陈家的孩子，是要给我贺老头子养老送终的，是要传递我们陈家香火的。”

裴肆掏了掏耳朵，现在知道是你家孩子了，心里这么想到，嘴巴也是一点不留情面：“呵，你家孩子？你是不是忘记本官带着陈家豪去陈家村的时候遭遇了什么？本官以及在场的官差可以替你回忆一下，那满天飞舞的五谷轮回之物啊。”

裴肆的一席话成功将众人的回忆拉到当天，瞬间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场面一度很有味道。

尤其是陈权，他这辈子都不想回忆当时，恨不得失忆。

“所以，你那时不认陈家豪，现在又认了？”裴肆撩开衣摆，半蹲下来，态度嚣张：“是因为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裴肆扭头看向缩在中年夫妇身后的大妞，又看向一身事不关己的卢婧瑶，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寒心的话：“是因为刚刚有人不承认是你陈家血脉？或者说，你家这唯一的生活来源断了？”

江凝岍会心一笑，她似乎明白裴肆要干什么了，上前一步贺裴肆并肩，“卢小姐，你一直和我娘不对付，本来，势均力敌的人相互争锋，惺惺相惜的感情是最难得的，可是……”

“我娘亲是离开了，可是她有留下我这个女儿，她永远活在我们这些在意她的人心中，而你呢？连自己的血脉都不想承认，你永远输给我娘亲！”

江凝岍看着跪在地上的陈方氏，循循善诱道：“我要是你，我就选择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本朝以孝治国，哪有不报父母养育之恩的道理，当然了，闲姨属于例外，你敢把自己丈夫给闲姨养吗？不怕她直接给你养到你儿子那边，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

陈方氏努力消化着江凝岍的话，又抬头看了眼四周，泪眼朦胧，是啊，她现在只有死路一条，哪里要担心这些，“裴大人，这大妞确实是我的孙女，户部侍郎的女儿是我儿子的外室。”

陈方氏说完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活力般，瘫坐在地上。

卢婧瑶压根没有想到事情会朝着方面发展，她一股气血涌上心头，直直就朝陈方氏走过去，丝毫没有最初的淡定，一点官家子弟的礼仪都没有了，“你这个无知夫人在说什么？你知道污蔑朝廷命官的子女是什么罪名吗？我怎么会看上你那目光短浅的儿子？”

“我可是京城双姝之一的日耀精灵，京城多少人趋之若鹜，你的儿子有什么值得我倾心相待的？”

陈方氏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她是个典型的利己主义，如果她的孩子还在世，她可能会顾忌卢婧瑶的身份，可是现在她儿子不在，小儿子更是靠不住，这许知闲现在是恨不得他们陈家全部下去陪陈田，所以，现在只能咬死卢婧瑶。

想通这一点之后，陈方氏：“当然了，换作平常你是看不上我的儿子，可是我的儿子和月下仙子的徒弟有牵扯啊？”

陈方氏是农村人，虽然陈家村在天子脚下，可是她从小被灌输的思想都是找到更多站在自己这边的人，替自己说话的声音越大，就算自己没道理，也是有道理的一方。

于是陈方氏拿出自己的拿手好戏，继续撒泼。

江凝岍前世见过差不多的人，意识到陈方氏要做什么之后，立刻把蹲在地上的裴肆一把拉起。

陈方氏也不负众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开始哭诉：“裴大人，还有各位官老爷和父老乡亲，你们是不知道啊，在我看来，这京城双姝的美名卢婧瑶是一点都当不起的，她从各个方面都是要与殊颜小姐也就是江夫人比，小到衣食住行，大到夫家选择，样样都爱比，这江老板是什么人，一心在他那窑洞上，一根筋的性子，看上着江夫人也是一心一意守着她，婚后更是生下江小姐这么个可人呐，这卢小姐要怎么比，除非找到一个受得了她脾气的人，还可以生下更优秀的孩子才可以赢。”

“但是，大家都知道的，江老板这样子的男子很少，而且江老板自己有本事，后院到现在为止都是只有江夫人一人，卢小姐按照比这更高的标准去找，不论说家庭背景，就单单是心悦这一块都难如登天啊，日耀精灵说的好听是美名，可大家也都知道，卢小姐背后有谁，谁敢真正上的。”

“可是啊，这江夫人终于有个烦心事了，她破格收的徒弟为情所困，甚至为了我儿子不惜以清白为代价，死活要嫁，这不就有机会了，我的儿子什么德行我也知道，有色心没色胆，而且当时家里还有一个他求了这么久的美娇娘，怎么舍得的，除非，女方主动啊，男子有性而爱，你们这些男的劣根性都是差不多的。”

“这一来二去不就有了吗？这孩子我们找不到借口抱回去给许知闲扶养，这卢小姐就出个主意，找到一对夫妇收养，她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管别人叫爹娘，表面上，她是干娘，可实际上这大妞都是喊着她亲娘呢，喊我儿子亲爹。”

陈方氏说完咂巴嘴之后对着大妞诱哄道：“妞儿，你喊我什么？”

大妞一直畏缩在中年夫妻身后，像江凝岍初见那般，只是露出一个脑袋，可怜无辜。

江凝岍似是而非地说了句：“陈大娘，你自己说自己的，扯孩子干什么？这自家的毛蛋都没有管好，这个可不承认是你家的。”

“江小姐，您可不能这么说，这大妞可是毛蛋的亲妹妹，他们还是自小的玩伴呢，用你们现在年轻人的话说叫什么……青梅竹马，毛蛋可得管她，”陈方氏一脸紧张，生怕这大妞没人管。

虽然大妞是个女孩子，不比男孩子值钱，可是她奈不住大妞甜甜地喊祖母，比毛蛋会讨人喜欢，而且她也觉得毛蛋很照顾大妞，是不会丢下大妞的。

卢婧瑶从陈方氏说出那段孽缘的时候心中便焦躁不安，果然，这个老妇人简直不可理喻，将自己的目的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了。

她原先不想这样子的，她只是想让殊颜生活不好过而已，谁知道后面直接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不是的，我……”卢婧瑶似乎想解释什么，可是周围人看着自己目光带着不屑，让她彻底抓狂，她可是京城双姝之一啊，不，殊颜死了，她就是京城唯一的明珠啊，怎会如此？

大妞默默从中年父母的阴影下走出，来到卢婧瑶面前：“娘亲，您不要大妞了吗？”

谁说孩子不懂事的，他们心思纯粹，比很多成年人都看得清，她知道自己好像真的没人要了，又回头对着江凝岍说：“凝姐姐，我没有爹娘了，弟弟妹妹也不是我的，爹爹死的那天，我看见了，是祖母推倒了爹爹，爹爹在地上流血，然后一会就不动了，大妞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