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暮醒来时并没有哭闹,而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一言不发地看着裴明奚,眼中明明含着泪,看起来是痛苦的。
她呆呆地看向窗外,裴明奚与她说了很多话,她都不理睬。
“朝暮,等你好了,我便带你去毓馨谷好吗?”裴明奚握着林朝暮的手,满脸担忧地问道。
“阿月,我想回西凉。”林朝暮终于开口说道。
“西凉风沙大,你的病还没好,阿辰说了,他找到了更有效的治疗方法,等你的病好了,我们就回西凉好不好?”裴明奚深吸一口气,极力忍受着心中隐隐的疼痛。
“可是这里没有我的亲人了,我想回去找他们,他们都回西凉了,哥哥,阿娘,还有......”林朝暮垂下头来,微微说了声:“爹爹......”
裴明奚立即抱住林朝暮,轻拍着林朝暮的后背。
“我在的,我会陪着你的,一直一直。”
林朝暮又回归平静,她似乎克制了自己的泪水,却始终像一滩死水,裴明奚倒是希望她哭一哭,将悲伤都宣泄出来总归比憋着好,可是她没有,从前她受了什么委屈便爱偷偷掉眼泪,但那时都不会是什么天大的事,而如今她经历了太多太多,泪水好像早就流尽了,又或者她是想哭的,许是悲伤到了极致,便顾不得流泪了。
林朝暮此后便常常一个人出皇城来,城门的守卫都是林傲天手底下的人,他自是心疼林朝暮,便让他们不要阻拦,裴明奚亦是默许的,阿辰是跟在林朝暮身边的,她也不去理会他,只兀自闲逛。
她每日清晨出宫,自己在市集逛了逛,买了些糕点包子,赶着新鲜去买些菜,然后便回去将军府,一个人将包子糕点装好盘,再摆上五副碗筷,可明明只她和阿辰两人在吃。
再过些时候她便开始做午膳,每日都做三菜一汤,她说,这个分量,他和爹爹哥哥吃刚好,她阿娘这个点都不在家,常常是早晨出去,傍晚回来。
收拾完桌子,她便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下午,待林傲天带人来接她,她才不舍地离开,但是次日清晨,总能看到她拿着东西进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裴明奚终于忍不住将她拦下,不准她再出宫了,她这些天全然不听阿辰的,不好生休养,也不喝药。
“爹爹和娘亲还在等我。”林朝暮含着泪水对裴明奚说道。
裴明奚抱住她,轻声说道:“朝暮,将军已经不在了,他大抵和你娘亲在天上团聚了,他们现在一定不希望看到这样一个你。”
“我听别人说,人死之后,魂魄会在人间逗留七日,他们会回家看望他们的亲人。我没办法回西凉了,便就在将军府等他,爹爹一定是回西凉了,我前些天梦见他,我告诉他我在将军府等他,他说他在西凉找娘亲,过些天便会来找我,爹爹答应我了的,他们若是来了,我却不在那便是我失约了。”林朝暮说道。
“我已将将军同将军夫人合葬,你放心,他们一定团聚了,我陪你一起等。”
林朝暮继续在将军府等了几日,结果定然是没有等到的,但她还是不死心,依旧不肯走,裴明奚劝说了许久,她才同意回去。
此后裴明奚日日都陪着林朝暮睡觉,每次都将她圈在怀里,怕她夜里想起林泽来便去寻他,或是......了结自己的生命。
朝中大臣早就不满林朝暮得到如此恩宠,现在林泽死了,他们便无所畏惧,先是上书弹劾贵妃不遵礼数,肆意妄为,魅惑主上。
裴明奚不去理会,而后他们便改变方向,开始各种夸赞皇后,并指出陛下切莫别旁人迷惑了心智,与皇后多接触,早得皇子。
朝中从前同晏家熟的不熟的,都上书褒奖皇后贤良淑德乃是全天下女子的典范,不愧为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裴明奚被他们说得烦了,便只得去栖宁殿里坐坐。
“陛下今日很忙吗?”林朝暮问翠儿道。
“大抵是忙的,娘娘先喝药吧。”翠儿笑着说道。
“我自己出去走走。”林朝暮说着,起身正准备走,翠儿便赶紧跟上:“我没事,只是屋子里闷,我去透透气。”林朝暮回头笑道。
“娘娘......”翠儿很是不放心,却又不敢跟上去,只能待林朝暮走后跑去找裴明奚。她不知道裴明奚不在清正殿,见寻不到他本想着去寻林傲天,但转念一想,她不该与林傲天再有纠葛,她既出不了宫,嫁不了他,便就不要给他任何希望,她只能干着急,在殿里等着裴明奚过来。
林朝暮去沉暮桥走了走,又去嘉和门那棵柳树下头站着,她看着那棵树,心却飞到了外面。
本是傍晚时分,宫门各处都有出宫回府的大臣,嘉和门偏僻,倒是清静一些。
林朝暮碰到了凌璟珹。
“贵妃娘娘。”凌璟珹站在林朝暮身后叫她。
“王爷?你没回滇州吗?”林朝暮像是被拉回现实一般,怔怔的只这样问道。
凌璟珹笑着摇摇头,走近了林朝暮,道:“我知道将军的事,我来看看你。”
“我很好。”林朝暮笑了笑,眼神却不离开那棵柳树。
“先帝在此种柳树,是为了留住太后娘娘吧。”林朝暮突然感叹道。
“嗯......太后被柳树留在了宫中,那我又是被什么留下了?”林朝暮小声说道。
凌璟珹听见了她的自问,却不知该对她说什么,他想要带她走,可是他不能,他想这样,却无能为力,何其可悲。
“朝暮,你想出去吗?”凌璟珹问道。
“不想了,我出去了陛下怎么办呢?他若是找不到我该担心了。”林朝暮低着头,像是想起了些什么,转头看向凌璟珹:“我要回去了,像是我近来学到的词一样,我要回到我的羁绊中了。”
凌璟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他觉得她很累,他暗暗发誓,他要强大,他要让她没有任何束缚羁绊,让她驰骋于广袤的天地之中,再也不受禁锢。
但他不知道,对于林朝暮来说,裴明奚既是羁绊亦是保护,是她唯一的依靠。
林朝暮是傍晚时分出去的,天黑透了却还没回来,翠儿等得着急了,便跑去问齐林,齐林告诉她陛下今日在栖宁殿就寝,翠儿又跑去栖宁殿,却被里头的人打了出来。
林朝暮回到月清殿找不见翠儿,问了琼玉才知道翠儿被栖宁殿的人打了,她红着眼,攥紧了拳头,朝中栖宁殿走去。
林朝暮被人带到了寝殿里,她先前不知道裴明奚也在这里,径直闯了进去,晏唯身着丝绸纯白寝衣,躺在裴明奚身边,见林朝暮进来,她立即起身。
“贵妃这是做什么?”晏唯微微笑道。
“我警告你,我不管你是小姐也好皇后也好,我都不会允许你动我的家人,你诬陷我妹妹害她被人折磨,如今你又将她打了,我早晚都要将你欠她的讨回来,你等着,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害他们。”林朝暮盯着晏唯,身子虽是微微颤抖的,但气场是强大的。
“你这是什么话,贵妃说我诬陷你妹妹?我何时何地如何诬陷了你妹妹,还有,你妹妹是谁?是那个从九王爷府中带来的丫头吗?”晏唯依旧温柔地说道。
“你只需要记住你所做的,不承认也罢,往后,你等着我帮你一一回忆。”林朝暮甩下这句话便走了。
那晚,她一个人哭了许久,哭累了便睡着了。
而裴明奚始终没有出现,待到第二天他听说了此事,也只是告诫了晏唯一番,而后来到月清殿。
“我的朝暮今日可按时喝药了?”裴明奚进去的时候林朝暮正在书案前看书,裴明奚笑着走到她身边,将她的手牵过来。
“嗯。”林朝暮轻轻回答,眼神还是没有离开手中的书。
“你何时如此着迷于看书了?”裴明奚见她对自己没有太大兴趣,便问道。
“我在想办法,晏唯是皇后,而我只是贵妃,我如何才能让她为自己的恶行负责,我要想办法。”林朝暮坚定地说道。
“往后这些话不能说给旁人听,我知道你不满晏唯打伤翠儿,但本就是翠儿不守规矩擅闯皇后寝宫在先,若说理论也当是她的错,我向你保证,此后这类事情都不会再发生了。”裴明奚说明其中缘由道。
“那书信的事情呢?那件事情就是晏唯陷害的翠儿她在我宫中安插了眼线,是她将东西藏到翠儿房中,害得她险些丧命。”林朝暮倔强地说道,满脸写着难过和气愤。
“你所说的我都相信,可如今你没有证据,就不能将这罪名安在晏唯身上,她背后的势力不是你可以抵抗的,如今你也知道,将......”裴明奚刚要脱口而出的话被生生吞了回去。
他知道林朝暮不愿再沉浸在失去亲人的苦痛之中,自己就更不能主动提起了。
“我会找到证据的,我一定会的。”林朝暮继续翻阅着手中的书,努力平静下来。
“好了好了,你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养好身子,我们才能够去完成所有想做的事情。”裴明奚摸摸林朝暮的头道。
“某人身侧不是还有别的女子吗,要与我做什么事情?找别人去。”林朝暮想起昨日见到的场景更觉得生气了。
“我何时身侧......”裴明奚刚想要反驳,便想起了,昨日心情不好在晏唯那里喝了几杯,那酒十分烈,他过后便觉得头脑昏沉,只记得在哪处躺下了。
“我与她什么都没发生,昨夜是我醉了。”裴明奚解释道。
“噢,关我什么事。”林朝暮满不在意地说道。
“怎么不关你的事了,你是我的妻子,我的事就是你的事。”裴明奚凑近林朝暮,将她搂进怀里。
林朝暮终于是笑了,时隔多日开怀地笑了。
裴明奚坐在她对面批阅折子,日光暖暖的,透过窗子照射在林朝暮身上,她觉得舒服极了,忍不住打起盹来。
裴明奚见她那模样,心中不觉生出欢喜,他想着,忙完这段时间,便带她回一趟西凉吧,让她回家。
凌璟珹自与林朝暮一别,便动身回到滇州。
“傅归止那边什么说法?”凌璟珹问着对面的人道。
“离丘那边损耗不小,近期内不会有大的动静,但离丘陛下说了,愿意与王爷合作。”那人回答道。
“很好。”凌璟珹轻蔑地笑道,是从未在他脸上出现的表情。
“陛下还说,若有需要,可联系京都的人,那人会助王爷一臂之力。”那人接着说道。
“何人?”
“皇后晏氏。”
“即刻传书给晏唯,将我们密谋之事告知于她,另外叮嘱她......我只要林朝暮,切不可伤害她。”
林朝暮从毓馨谷回来后,在月清殿里辟了块菜园子,她正摘菜的时候,林傲天传来消息,说是秦佳要生了,林朝暮也顾不上去向裴明奚请示便跟着林傲天出宫了。
她到将军府的时候,齐安正在门外焦急等待,林朝暮笑着祝贺道:“先恭喜你啦,佳佳和孩子肯定没事,别担心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那个不善言辞却老实厚道的男人,她仿佛一眼就看完了齐安的人生,他爱秦佳并娶了她,接着是孩子的出生,再后面就是他教男孩练武,秦佳教女孩刺绣,他们一起将孩子抚养成人,一起携手共度余生。
林朝暮看到了齐安的结局,却不懂自己的将来。
稳婆从房中匆匆出来,告诉齐安,秦佳难产,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住一个。
“怎......怎么会?”齐安踉跄后退,他眼中顿时蓄满泪水,那是林朝暮第一次看见齐安哭。
“阿辰呢?让阿辰看看,他会有办法的。”林朝暮不敢相信,连忙找阿辰,希望他能有办法救秦佳和孩子。
阿辰此时在外院候着,林朝暮立即将他带进去。
阿辰进去的时候,秦佳已将孩子生出来了,自己却虚脱得晕了过去,血还是止不住。
“夫人这是......中毒了......”阿辰诊断一番后得出结论,顿时也流泪了,林朝暮立即发觉,秦佳现在状况一定十分危急。
“那......那可有办法?”齐安在一旁一言不发,他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除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秦佳流泪,什么也做不了。林朝暮大抵心里清楚,此时已无办法,却还是不死心,要如此问道。
阿辰微微摇头。
“没有办法了,夫人是用自己的命换来孩子的生机,现下还不能确保孩子没有被毒素侵蚀,夫人......实在没有办法了。”阿辰疼惜地看着脸色惨白的秦佳,那是他第一眼看见就被深深吸引的人,那是他十六年岁月中,唯一的光,可那时她已嫁作人妇,她生活得很好,幸福美满,那就没什么遗憾了,阿辰无数次这样想。
可如今,她就这样静悄悄地躺在自己面前,带着微弱的气息,慢慢消耗掉最后一丝生命,他就在她身旁,什么也做不了。
“不会的,阿辰,先前大家都说王爷救不了了,你能救,大家也说我救不了了,你也能救,现在怎么会没有办法?”林朝暮一时没站住,瘫坐在地上。
在婴孩的啼哭声中,秦佳离开了。
齐安那日哭得很惨,他紧紧地抱住秦佳的身体,感受着她的身体一点点变冷变硬。
林朝暮不忍心去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只能先带阿辰去看看孩子,孩子不能再出事了。
万幸,孩子没事。
林朝暮还是被接回了皇城,无论她怎么求裴明奚让她留在将军府守着,裴明奚都不让,如今将军府乱作一团,林朝暮若是出了什么事也没人会发现,裴明奚断不能让这种可能变成现实。
林朝暮坐在月清殿门口,看着空中的孤月,今日的月似乎格外的亮眼,原来今日,是十五。
是团圆佳节。
林朝暮想起第一次见秦佳,她瘦瘦小小的,却好像有着使不完的力气,总是宫娥里最勤奋的一个,也最是讨管事姑姑的喜爱,后来若不是为了给自己打掩护,为自己挡责罚,她该是御膳房里最有前景的人了吧,再后来在屋顶遇到齐安。
他起初总黑着个脸,对谁都没有好脸色,长得那般魁梧,看起来还有些吓人。经过几次相处,林朝暮渐渐发现齐安不是不爱说话,只是一开口就暴露了他与外表不同的本性,他总是憨憨的,嘴也笨,总是吵不赢林朝暮。
再后来他与秦佳有情人终成眷属,再后来......
林朝暮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为何一切都变了。
次日,阿辰在皇城门口找林朝暮。
“阿姐,夫人的毒有蹊跷,可否帮我查一下,夫人临盆之前曾长时间接触过何物,或是突然有什么特别爱吃的?”阿辰托林傲天送去的信中这样写道。
“我现在去一趟将军府,不知道齐安愿不愿意见我,我先试试。”林朝暮立即朝外走去,裴明奚还没下早朝,他不让林朝暮出去,但此事等不得,她只得跑到慈心宫,也没告诉太后,就偷偷跑出去了。
齐安此时在灵堂之中,他还是老样子,一言不发,油盐不进。
“齐安,我现在要你告诉我,佳佳之前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平常没有用过的东西,或是吃过什么从前没怎么吃过的?”林朝暮还没喘过气来便急忙说道。
“齐安!”林朝暮见齐安没有反应,便怒斥道,“佳佳的死有蹊跷!”
齐安看着林朝暮,眼中终于有了神色,是怒色。
“佳佳素来不爱戴配饰,除了......”齐安像是想起了什么,心中怀疑,却不敢说出来。
“除了什么?”林朝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急忙追问道。
“我曾去庙中为佳佳和孩子祈福,住持告诉我佳佳命有劫难,若想保平安,就需得带着些极高贵的人的物件,我想着陛下赏赐给我的不是宝剑就是名马,全都不适合,后来想起皇后托你带来的首饰,便要佳佳日日戴着......莫不是......”齐安恍然大悟,心中明晰一切,顿时懊悔,当初怎么就没有多留个心眼,怎么就听信了谬言。
“是晏唯,一定是她!”林朝暮颤抖着身子,立即冲出去,她跑回皇城,径直奔向栖宁殿。
“晏唯!你出来!”林朝暮嘶吼道。
晏唯即刻带着笑颜缓缓出场,她好似知道林朝暮来此所为何事。
“是你,是你,是你害死了佳佳!”林朝暮攥紧拳头,怒目圆睁。
“你这又是给我安的什么罪名?”晏唯轻蔑一笑道。
“又不承认?那些首饰,是你送给佳佳的,你还敢说不是你?”林朝暮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至于腿软站不住,她拼命掐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冷静下来。
“贵妃娘娘休要胡说,皇后娘娘送给将军夫人的礼物她从未碰过,都是库房的姑姑拿着贺礼单子一件件装好的,此过程中皇后娘娘连见都没有见过,若非要说那礼物被动了手脚,也是在贵妃娘娘转交时出了差错,又怎能怪罪于皇后娘娘?”晏唯身旁的婢女如是说。
“你撒谎!我怎会害佳佳,就是你!是你讨厌我,是你迁怒于佳佳!”林朝暮说完这话便将胸腔中淤积的血尽数吐出,随即晕了过去。
待她醒来,裴明奚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立即起身,握住裴明奚的手,含着泪说道:“阿月,是晏唯,是她害死了佳佳,是她没错!”
“我派人去核实过了,晏唯的确没有接触过那些东西,你不能凭自己的猜测臆断。”裴明奚抱住林朝暮,安慰她道。
林朝暮有些不敢置信,推开他冷笑道:“是啊,至始至终都只我一人碰过那些东西,你们一定觉得我在贼喊捉贼吧?臆断?终究是你信不过我。”
“朝暮!我没有不信你,我从来没觉得是你做的,只是没有证据证明是晏唯做的,你就不能这样说,你这样让我很为难。也许翠儿的事,的确是晏唯蓄意陷害,也许秦佳的事也是晏唯一手策划,我都可以信你,可你没有证据,我信你,旁人不信你,我每日都要收到大臣弹劾你的折子,我一概不理,已经是惹得怨声四起,我想要保护你,可你为什么就不能站在我的位置上替我想想,我真的不希望你有事。”
“那些大臣们怎么说我,我都不在乎,我要的只是一个公正,晏唯她害了人,是她害了人,为什么我不能让她付出代价,为什么世人不能看到她的真面目?”林朝暮捂着胸口痛苦道。
“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剩下的交给我,也交给时间。”裴明奚将林朝暮轻轻抱住,抚摸着她的背脊,想让她能轻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