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和缘 第36章 罗爷爷“不要”罗紫燕了

赵青和跟罗爷爷攀谈不断，二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茶，说到兴头上，还要站起来比划比划。

外面刮起了风，罗爷爷朝外边看了看，又抿了一口茶，问赵青和道：

“今夜啊，我最后还有一问，想跟师侄子问问清楚，不知前几日，小燕不省人事之时，师侄给小燕喂的，究竟是什么药？效果竟这般显著？！”

赵青和将杯中所剩不多的茶水一饮而尽，接着扭头朝慧云睡的房间望了望，再确定慧云应该睡熟了之后才凑到罗爷爷耳边低声说道：

“那日啊，我给燕儿喂的药草，的确是我费尽周折才从永昌节度那寻来的续缘草，也是制作解药‘岁限流’的一味十分重要的药材。”

罗爷爷听完此言，如同大梦初醒一般说道：“哦——那怪不得了，我就说是何种草药，竟然能有如此之奇效。”

赵青和又叹一声说道：“不过我这话，可万万不可叫慧云听着了......她师傅那日如果有这药，也可再续命五年......”

赵青和没说出来的话，他自己，和罗爷爷，都懂。

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慧云也没睡着，她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再也睡不着了。

慧云一直抱着双膝，静静地坐在床上，赵青和跟罗爷爷说的话，她从头听到尾，除了最后一句......因为赵青和说最后一句话时的声音太小了。

风穿过树叶，发出沙沙沙地响声。

风，越刮越大，穿过窗框和墙壁之间的缝隙，吹进了屋子里。

茶桌上蜡烛的火光摇曳，一滴滴红色的蜡油不断往桌子上淌着，蜡烛已经快要燃尽了。

“刺啦——”

蜡烛的火光被风吹灭了。

罗爷爷最后喝了一盅茶，又朝窗子外面看了看，站起身朝赵青和作了一揖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是时候，就此别过了，师侄，你将来也要加把劲儿啊，争取完成了你老前辈们当年未了解的一桩心愿。”

赵青和忙起身还礼：“那是自然。”

“还有，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小燕啊。”罗爷爷说道最后，已是泪流满面。

赵青和也抿着嘴，两滴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流落。

“我心里，终究还是舍不得小燕，我今夜这一去，只怕是此生此世都见不到小燕了..... 我最后，再去看小燕一眼......”

说罢，罗爷爷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罗紫燕睡的屋子外。

***

罗紫燕睡得迷迷糊糊之时，隐约地感觉到门帘被人挑起，有人走了进来。

“谁啊......”罗紫燕问道，随后翻了个身，面朝墙壁，接着睡觉。

“小燕，是我，是爷爷来了。”罗爷爷嗓音沙哑地说道，他轻轻走到罗紫燕的床边坐下。

罗爷爷抚摸着罗紫燕的头发，哑着声音说道：“小燕......把头转过来，让爷爷，最后再好好儿看看你......”

罗紫燕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罗爷爷怜爱地看着她。

罗爷爷凝望着罗紫燕，努力把罗紫燕的面容深深镌刻在他的脑海中。罗紫燕的皮肤白皙，俊俏的五官中还带这些许孩童的稚嫩。

那顶乌黑的假发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罗紫燕原本雪白的头发披散着。

“滴答......”

罗爷爷的眼泪滴在罗紫燕的脸上，罗紫燕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罗爷爷：“爷爷......你怎么又哭啦？”

罗爷爷牵起罗紫燕的手，强行把泪水逼会眼眶中说道：“小燕......你好好地睡你的觉吧，爷爷不过是最后想再看看你罢了......”

“明天早上醒来......你可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啊？！为什么啊？”罗紫燕不解地问道。此时正值午夜时分，她困得睁不开眼，因此也没想太多，迷迷糊糊的还只当是个梦。

“这......”

狂风猛烈击打着窗户。

“时候不早了......剩下的一切，明天早上让青和告诉你吧......”

罗爷爷又深深地看了罗紫燕一眼：“小燕......爷爷该走了，不能一直陪你了，往后我不在的日子，你切记，要好好的活下去。”

说罢，罗爷爷转过身，步履匆匆地走了出去。

赵青和还坐在茶桌边品着茶，看见罗爷爷从房间里出来了，他摇摇头，叹息一声，也没多说什么，目送着罗爷爷离开了遥途客栈，离开了罗紫燕的身旁。

罗爷爷走出了遥途客栈的大门，头也不回地朝常洋山走去，他一路走，一路流着眼泪。

途径的小路上，留下了一道被泪水打湿地“路”。

***

次日一早，太阳还没升出来，天也还未大亮，周遭的景物看上去都朦朦胧胧的，好似蒙着一层纱。

罗紫燕早早地醒了过来，她只觉得头痛欲裂，昨夜的一切似梦非梦。

赵青和跟慧云很晚才睡，此时还没起。

她自己梳好了头，戴好了罗爷爷送她的那顶乌黑油亮的假发，穿上外衣，拿上佑安剑。

罗紫燕在遥途客栈里里外外都寻了一番，始终不见罗爷爷的踪影，她顿感大事不妙。

昨天晚上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

“爷爷！爷爷！”

她大声呼喊着。

可等来的，却不是罗爷爷的回音，而是客店掌柜的不耐烦：“欸，我说小丫头，这天都还没大亮呢，你不好好睡觉，出来大呼小叫的是要作甚？”

罗紫燕不好意思地走回客栈，朝客栈掌柜躬身施礼道：“不好意思，多有打扰。”

“我是因早上起来，发现我爷爷不见了，我寻人心切，这才四处找我爷爷，不成想打扰到了您老。”

“不知您可见到我爷爷了不曾？”

罗紫燕虽然心急如焚，但还是礼貌地问道。

掌柜的大早上被罗紫燕吵醒，再加上昨日就没睡好，心中一股怒火乱撞。

他没有理会罗紫燕的问题，而是厉声说道：“鬼知道你那个‘好爷爷’死到哪里去了？！”

“依我说啊，你爷爷，和你那个哥哥，都不是什么善茬！”

罗紫燕听了掌柜的话，登时火冒三丈，但眼下还是找到爷爷是要紧，她也只好强压着怒火，耐着性子问道：

“您......此话怎讲？！我爷爷和那位哥哥一向好的很，如何就不是什么善茬了？”

“呸！”

客栈老板啐了一口唾沫道：“好得很？我呸！我去你.妈.的，好你妈啊好？”

“你......”罗紫燕被那掌柜的气得说不出话，急地眼泪直流。她想不明白，前一晚上还和和气气的掌柜，怎么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大吵大闹的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说出对鸟神大人大不敬的话！真他.妈的是活腻歪了。”

掌柜的接着骂骂咧咧道：“你那个老不死的爷爷，昨天半夜就丢下你们兄妹俩一个人走喽，肯定是嫌弃你们烦，不要你们喽。”

掌柜的阴阳怪气地讥讽道：“你爷爷不要你喽！”

“不......不可能！我爷爷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我不许你这么羞辱我爷爷跟青和哥！”

罗紫燕握紧了拳头，浑身都在颤.抖，牙齿都在打颤，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啪！”

罗紫燕使出浑身的力气，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案上，咔嚓一声脆响，桌面被她拍出了一条深深地裂缝。

随着桌面的断裂，掌柜的吓得往后一缩脖子，这力气，就连罗紫燕她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

掌柜的紧张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罗紫燕拳头攥的紧紧地说道：“我不干什么，我只是不允许有人侮辱我爷爷跟青和哥！”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罗紫燕的话音未落，睡眼蒙眬的赵青和就打帘子从里间走了出来。

他怔怔地看着火冒三丈的罗紫燕、满脸尽写恐惧的掌柜和被打裂的桌子问道：“这是......怎么了......？”

看到赵青和来了，罗紫燕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委屈，像赵青和哭诉起了客店掌柜羞辱他们的话。

赵青和听罢，也气得不轻，他怒目而视掌柜的问道：“她说的话，可是真？”

那掌柜的还想狡辩，连连摆手道：“那都是这小丫头年纪小，不懂事，妄图污蔑我的话！信不得的！”

“还......还请您明断！不要信了这小丫头几句话！”

“呵。”

赵青和冷笑一声，那掌柜的声音大得很，他在睡梦中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将罗紫燕护在怀中，嗖一声拔出腰间的配剑，剑头直指客栈掌柜。

掌柜的两腿一软，跪在地上：“你......你要干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大侠......饶命啊！”

“今天，惹到我‘冷绝行’，你算是踢到钢板了！”赵青和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