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和缘 第24章 “小尼姑”慧云

小女孩轻声细语道：“三位施主，请随我来。”她领着赵青和一行人，向右手边一间空旷的屋子走去。

赵青和再次仔细打量了小女孩一番，只见她身形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身上的僧袍宽大且破旧，满是补丁。

与罗紫燕那单薄的体态相比，小女孩更是显得孱弱不堪，若非亲眼所见她行动自如，赵青和几乎要怀疑她是否还是个活人。

女孩看上去也就八.九岁的年纪，看穿衣打扮，像是个出家的尼姑，只不过头上的那顶帽子下边，似乎若隐若现的有头发......

正对清韵庵大门的屋子，像是佛堂，大门紧闭，但透过窗棂纸，还隐隐看见微黄的光晕，里面似是有人。

到达空房前，小女孩停下脚步，礼貌地询问：“请问，诸位需要几间房？”

赵青和转头看向罗紫燕问道：“燕儿，你是想和爷爷同住一间，还是分开住？”

罗紫燕轻声回答道：“我和爷爷一起住就好。”

赵青和于是对小女孩说：“那我们需要两间房。”

小女孩轻轻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两步走到房门前，干瘦的小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来，她熟练地打开了一间房门。

门一开，一股夹杂着冷意与霉味的空气迎面扑来，房间显然久未有人居住，灰尘厚积，家具老旧，角落里还挂着几张巨大的蜘蛛网，地板踩上去发出吱嘎的响声。

好在还有扇窗户，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赵青和的眉间微微蹙起，很是嫌弃的样子。但嫌弃又能怎样？这附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过夜，只有硬着头皮进去了，凑活着过一晚上也就是了。

这房间......真的能睡吗？

小女孩走到床边，手臂在床铺子上来回扫动了几下，简单拂去床铺上的灰尘，这就算是掸尘了。

不料她这一举动让灰尘漫天纷飞，呛的罗紫燕睁不开眼。

“咳......咳咳咳......”

她又同前几日早上那样猛地咳嗽起来。

小女孩被罗紫燕的咳嗽声吓了一.大跳，她的身子一颤，就好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一样，她连忙竖起手指放在唇边，示意罗紫燕噤声，

接着，她非但没有关心罗紫燕，反而蹑手蹑脚走到房门边上探出头，朝佛堂的方向看去。

小女孩往外看了看，确认无恙后才长舒了一口气，缓了过来。

她责备的对罗紫燕说道：“我不是都说了吗，你们不要弄出太大的响动，结果......结果你这是要做什么？这么大的声音，万一惊吵到佛堂内的人......这佛堂里的人，可不是你们惹得起的......！”

小女孩才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劲来，以至于说话还有些语无伦次。

罗紫燕面子皮本来就薄，此时更是羞愧难当，虽然知道她是被小女孩掸起的灰尘呛的，而且咳嗽这事也不是可以轻易控制住的，不咳出来就觉得难受。

但听到小女孩埋怨她，她就不好意思了起来，脸颊两侧又变得通红。“不......不好意思啊......”

小女孩还是有些惊魂未定，但见罗紫燕也真的不是有意的，气也就消了大半，她摇摇手，叹着气压低了声音说道：

“罢了罢了，这次就算了，这次亏的没惊吵到佛堂里的人，不然啊，我绝饶恕不了你。但你可得记住了，说话声音一定要小，不要吵到佛堂里的人。”

“嗯嗯嗯。”

小女孩边说，罗紫燕边连连应声道。

赵青和虽然没咳嗽，但也被乱飞的灰尘呛的难受。尽管很难受，可他还是敏锐地从小女孩的话里听到了一个重点，那就是——

佛堂里有人，还不是一般的人。

不过想想就住一个晚上，他也不想管那么多闲事了，但他对这个小女孩的映象本来就已经糟糕透顶，现在看着小女孩有些无理取闹的行为，还对着罗紫燕那样说话，映象就更糟了。

赵青和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问道：“请问小师傅的法号是？”

果然，赵青和此话一出，小女孩顿时就停止了对罗紫燕的数落。

小女孩又变得害羞了起来：“我......我叫慧云。我......我其实不是正经的出家人......我只是住在清韵庵里的一个女孩。”

赵青和心中暗自思量：“哦，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么贪财呢，原来不是正儿八经的出家人。”

当然，他不可能当着慧云的面这么说的。

***

夜深了。

柔和的月光洒进房内。赵青和躺在房间里那张“弱不禁风”的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闭上眼，罗紫燕的倩影就反复再他的脑海中浮现。

他对罗紫燕有了一种无难以言表的情感。

但他知道......他不能。

他也说不上来他究竟是喜欢上了罗紫燕哪里，但绝不是看上了她的姿色一见钟情。

罗紫燕的面容固然是极其秀气漂亮的，但他见过的女子不少，长相漂亮的，更是不在少数。

那么多人他都没瞧上过眼，为何一个罗紫燕却能让他夜不能寐？

他不知道。

赵青和跟同他一起玩了好几年的陆芷柔就从没有过这种说不清的情感，对锦花楼里的那些姑娘，就更没有过了。

他也不知道他想了多久，想着想着，就耐不住乏累，不由自主地合上眼睡着了。

梦里，赵青和在一座不知是哪位有钱人家的后花园里散步，随着一阵琵琶、萧管、古琴......弹奏的悦耳歌曲，罗紫燕在几个未曾谋面的小姑娘的簇拥下沿着石板铺的小径，行至他的面前。

梦里的罗紫燕不仅还穿着那一身的白色长裙，就连头发也跟衣服一样，是雪白的。雪白的头发，跟赵青和去年初秋时分见到的简直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个罗紫燕，无论是面容、身形，还是走路时的一举一动，都比赵青和在现实中看到的罗紫燕看上去要成熟的多。

梦里的这个罗紫燕，也没了她脸上特有的那份天真和孩童的稚气。她不想是个是七八.九岁的妙龄少女，反倒像是个二十岁左挂零的曼妙女子了。

她雪白的头发看的赵青和心中一惊。他曾经见过她满头白发的样子，但当罗紫燕再一次顶着这一头飘逸的银发出现在他面前时，赵青和还是难以掩饰的震惊。

白色的头发若是放在前朝，那倒是没妨碍的，但只是如今......若是被东离教的人看见了，那罗紫燕可就性命可难保了。

赵青和的一只手臂颤.抖着举起，他的手指着罗紫燕惊恐万分的问道：“你......你的头发，怎么是白色的？”

罗紫燕明显被他这一问给问的有些许的发懵，她转回过头，对着簇拥着她走过来的那几个年轻姑娘笑说到：

“你们瞧，‘大冰水’这一看就是昨天晚上睡晚了，早上起来没睡醒。不然怎么大早上的竟说起胡话了？莫不是疯了不成？”

声音也变了。

罗紫燕一开口，赵青和就听出来她不仅样貌变了几分，就连说起话来的声音都不似昔日那般娇俏，成熟了不少。

罗紫燕说完，跟在她身后的那几个小姑娘不约而同的咯咯咯笑了起来，附和着罗紫燕的话说到：

“哈哈哈哈哈，可不是没睡醒吗，‘大冰山’跟着姑娘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姑娘白色的头发也看了一年之久了，今日如何倒问起姑娘的头发为何是白的了？”

一个好事的小姑娘笑说道：“对啊，可不是疯了不成？总不能......这不是我们之前见到的‘大冰山’，而是......不知从哪里来的混小厮假冒的吧。”

赵青和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这料子......不是他用得起的......

虽然他不知道这衣服具体是什么料子做的，但就冲这光滑的绸缎，细腻的针角，一针一线一丝不苟的刺绣......就不是他赵青和能买得起的。

但他此时此刻也来不及多想料子的问题了，他的心中焦急万分，左右环顾，确认周围应该是没有东离教的人之后才稍微安下心一点。

赵青和着急地想直接走上去拉罗紫燕的衣角，赶紧问问清楚她满头的银发是怎么回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小事。

左思右想之下，他怕失了礼数，没上去拉罗紫燕。赵青和站在原地，没去理会那几个小姑娘没完没了的笑闹声。

“燕......燕儿......快快别闹了......若是叫东离教的人看见了你这白色的头发，他们可不管是真是假，保不准直接就把你抓走祭献给那破‘乌金鸟神了’。”

罗紫燕拍了拍手，示意跟着她的几个小姑娘不要吵嚷了。她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赵青和，两步走到他面前，右手的手背毫不避讳的就贴到了赵青和的额头上。

罗紫燕这么直接的动作，还是当着其他人的面，吓得赵青和的身子抖了一下，这可不像是罗紫燕的行事作风啊。

罗紫燕轻咦一声“这也没发烧啊？怎么脑子不清楚呢？说的话也奇奇怪怪的。东离教不是都被我们尽数剿灭了吗？”

赵青和在听到“东离教被尽数剿灭”时恍惚了一下，他原是想甩开罗紫燕贴在他额头上的手，听了这话，也忘了，只呆立在原地出神。

“东离教......被剿灭了......？”

罗紫燕大惊小怪地对着赵青和惊呼道：“当然啊，你不会失忆了吧？”

这下赵青和再也忍不住了，一把伸.出手扯住罗紫燕的衣袖：“小燕，你快仔细给我说说，东离教是怎么被我们剿灭的，又是什么时候被剿灭的？”

罗紫燕一脸不明的呆看着赵青和：“好......那我给你讲讲就是了......”

“师傅......师傅！你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