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工作日,桂素娟下午要在家门口附近开个会,上午不用去公司,但傅峥承身边的其他人都在岗,连傅和山这个快退休的老干部也不例外。
傅峥承觉得自己伤愈出院不算事,不想兴师动众,前后用了二十分钟悄无声息地把手续办了。
他拎着一袋这些天放在医院的生活用品走出医院大厅的红外线感应门,一辆布加迪威龙不偏不倚地刹在了他面前。
邵漪宁摘下墨镜,冲他嫣然一笑:“傅警官,上车吧。”
傅峥承看了眼脚下划的标准线,又看向她,沉着脸问:“这里是救护车专用道,非救护车不得占用,没有人请你离开吗?”
邵漪宁不以为意:“我就停两秒,傅警官你要是再不上车,我可真就摊上事了。”
傅峥承无动于衷,肃声道:“邵女士,你弟弟的案子我会认真查的,请你不要用这种方式干预,要是我被督察带走,你可就要委托别人了。”
邵漪宁瞥了眼后视镜里快步朝这边跑来的保安,摆出一副退让的姿态:“行,那我就听你的,在下面等你。”
傅峥承目送她的豪车驶离专用车道。
她这样高调的行为吸引了一群人的目光,还有人拿手机拍照,他刚才要是上了车,不出一天就会闹得满城风雨。
从他办完手续下楼到他到达医院门口,全程两分钟,邵漪宁把车停到救护车专用车道上,最多一分钟就会被保安或是热心群众驱离,他的两分钟与她的一分钟重合,概率微乎其微,他们却十分巧合地相遇了。
——他被邵漪宁监视了。
原本是该他时刻盯着邵漪宁的动向才对。
地上停车场已经没有空余的车位了,邵漪宁靠边停在路上,一副他不上车她就不走的样子。
傅峥承拉开车门,上了她的车。
邵漪宁得逞地笑了笑:“傅警官你家住哪?”
“正好快到饭点了,中午请你吃饭。”傅峥承喜怒不明地说。
邵漪宁自然不是差饭吃的人,但是傅峥承请的客哪能和其他人请的一视同仁?
虽然说事不过三,但她也是有毅力,前阵子她约了他不下五次,换作别人可能早就不乐意了,她却乐在其中。现在傅峥承主动提出要和她一起吃饭,哪有拒绝的道理。
邵漪宁欣然答应:“好啊,不过你伤口刚愈合,忌口多,不如你来定吧,你请我吃什么我吃什么。”
放在平时他肯定会客气客气,说不必顾及他,但自他住院以来就没按照自己的意志吃过东西,输了这么长时间的营养液,又一日三顿吃流食,早想换口味了,这会儿说客套话也没任何意义,况且请客自己不动筷子看着对方吃更失礼。
于是他问邵漪宁:“我知道一家餐厅各方面都很考究,只不过规模小,所以你可能没听过。”
“哪家啊,说不定我听过呢?”邵漪宁挑着秀气的眉毛说,“泽城的餐厅还没有我没去过的。”
“食光纪。”傅峥承报出餐厅名。
“他家这么有名,我怎么可能没听过。”邵漪宁笑着说。
傅峥承为了避嫌主动说:“今天我请客,以我个人的名义感谢你这些天的配合。”
“我弟是嫌疑人,又不是我是嫌疑人。”邵漪宁笑意不减,“再说了,配合你们警方调查不是我们这些公民的义务吗?”
“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看来你和你弟弟关系不太好。”傅峥承故意引导。
邵漪宁当真跟他诉起苦来:“呵,就算他再混蛋,那也是集团未来的继承人,我拼死拼活地创业,看到新闻才发现自己家居然是市里数一数二的企业。”
傅峥承淡淡说:“是家里人对你隐瞒了资产,还是你本身就和家里联系得不多?也许是你自己边缘化了自己,跟你弟弟在你父母心目中的地位没有关系。”
邵漪宁闻言激动地反驳:“怎么可能是我的问题?如果你是我的父母,儿子整天花天酒地,身边的莺莺燕燕没少过,情人一茬接一茬地换,女儿勤奋上进有能力,刚毕业就把一家上市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你会把自己的集团交给谁来打理?”
傅峥承没有再追问她弟弟的社会关系,是因为知道她也了解不到那么多,然而即便是没有刨根问底,邵漪宁也意识到自己被他套了话,把自己的家庭情况和邵易安在她眼中的形象泄露得一干二净。
她反应过来有些气恼,怒极反笑:“跟你说话真的要小心,指不定哪句就成了呈堂证供。”
傅峥承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随便聊聊而已。”
—
下课铃还没打,讲台下已经开始骚动了,每个角落都有人咬着耳朵说悄悄话,讲的人多了,就变成了音调单一的交响乐。
任课教授正讲到这版教材的重中之重,见课堂纪律如此之差,不禁拍了拍讲桌,威慑道:“我下面要讲的是期末考试的必考点,要听呢你们就认真听,不听的话我也就只讲这一遍,下课你们谁要来问,我只会让他多看几遍课本,到时候你们挂了科,给我发邮件、打电话,我通通不回,通通不接。”
郝文莉一边滑着手机里的外卖菜单一边吐槽:“学术水平不怎么样,脾气还这么差,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不敬业的老师,内容只讲一遍,下课不答,挂科不理,他到底是来教书育人的,还是来摆谱的?”
室友笑着附议:“就是说啊,干到五十多岁还只是个副教授,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现在是年轻,到他这把岁数肯定混得比他好。都说莫欺少年穷,这老家伙怎么这么不懂事。”
她们的对话着实不中听,虞泠嫌她们不知天高地厚,不愿与她们为伍,她们非让她认同她们的观点不可:“是吧,虞泠。”
虞泠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郝文莉把手机屏幕熄了:“算了,不点外卖了,没一家是能吃的,中午去外面吃吧,怎么样?”
“好啊。”
“我随意。”
只有虞泠不合群,小声说道:“我想去食堂吃。”
室友听了笑道:“食堂有什么好吃的啊,像喂猪一样,难吃得要命。”
虞泠想说她觉得食堂的伙食还可以,没有她形容得这么难以下咽,不过为了维系塑料室友情,她没有说出真实的想法。
毕竟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四年,抬头不见低头见,这点人情世故她还是懂的。正好谢广明给她打的生活费今天刚到账,她们要去外面吃她就陪她们去吧。
谁知道她们不去学校的后街打牙祭,专挑偏僻无人的新商圈,商场里冷冷清清,像被她们包场了一样。
三个人倒很高兴,因为不用排队也不用挤。
餐厅时髦复古的工厂风,以绿植盆栽作点缀,格调清新,富有文艺气息。虽然没有包厢,但由于客流稀少,显得安静又私密。
郝文莉在社交平台上看了安利帖,三下五除二点了几道店里的招牌菜。
等菜的过程中,一个个都在低头看手机,弄得虞泠这么个对手机没瘾的人也在啜了几口茶后把各种APP巡查了一遍。
还是很无聊。
好在上菜比较快,服务生比较帅。
在餐桌上给她们的菜补工序的男生年纪和他们差不多大,白得像景德镇产的骨瓷碗,从侧面看他的五官线条流畅有致,只是长得太阴柔,缺少了一点阳刚之气。
虞泠私以为还是傅峥承更好看。
服务生前脚刚离开,室友后脚就对虞泠说:“虞泠,我们打个赌吧,赌刚才那个男生是不是单身。”
虞泠对人家没兴趣自然不感冒:“不赌。”
“你就是不敢赌!我去问问。”室友说干就干,马上离席追上去了。
虞泠无语地想她怕不是有那个传说中的社交牛逼症,菜都上齐了,干饭不香吗?
室友没多久就跑回来了,自说自话:“我问了,人家没女朋友。虞泠,你输了。”
虞泠脸上顿时写满了疑惑。
她一没说赌的是什么,二没下注,怎么就输了?
室友强行摁头:“这么着吧,今天糟老头子留的作业就交给你了。”
搞了半天在这等着呢。
虞泠没好气地说:“自己写,不给抄。”
室友开玩笑似的威胁:“那下次小组合作的时候我什么都不干,反正老师问起来怪的不是我一个人。”
虞泠当即奓毛了:“我忍你很久了,别太过分,逼急了我就去举报你,把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全抖出来。”
室友满不在乎:“哎呦,多大人了,还告老师啊。我做什么了?有种你说啊,虚张声势算什么本事?”
虞泠气得七窍生烟,气急败坏地说:“以后你再在寝室里煮螺蛳粉,我就把你的锅交给宿管阿姨!”
争执一起,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就在双方快打起来的时候,虞泠不经意地一瞥,看见了刚进门的傅峥承。
以及他身旁,肤白貌美的女人。
哥哥来的真不是时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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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