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可及是深情 第12章 少女心事

“走了？”顾晏清的身影冷不丁从校门口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后冒出来。

“我去。”沈若岚被吓了一跳，“晏清姐你要不要这么吓人。”

这月黑风高的，顾晏清这敏捷的身手，配上一米七二的修长身形，活像个潜藏在幕府内部时刻准备执行暗杀任务的忍者。

“你和你哥平常都少看点电视剧，想象力过于丰富。”顾晏清的目光在沈若岚身上停留了一会，不冷不淡道。

“晏清姐，你能听到我的心声？”沈若岚又吓了一跳。

“写在脸上了。”顾晏清缓缓道。

得，喜欢的人前脚刚走，智商就成功回来占领高地了，沈若岚暗暗吐槽。

“秦宛州的妹妹就是今年我们学校录取分数最高的那个学生。”沈若岚不由得再次感叹，“太变态了，732分，怎么考出来的。”

要知道中考满分才750分。

“很难吗？”顾晏清伸手在沈若岚额头上敲打了一下，声音里颇有些老大徒伤悲的意味，“你当年要是把看电视的时间都拿来刷题，也不至于考那么差。”

其实顾晏清使的力度很轻，但沈若岚还是紧捂着额头，假装吃痛。

□□固然完好，但她的内心已遍体鳞伤。

沈若岚怎么就忘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当年的中考状元，变态中的变态。

容貌、身材、智商、家世，上天到底关上了顾晏清哪扇窗？

一旁正巧在送迷路家长出门的教导主任偶然听到两人的谈话，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现在的年轻人说话就是直接，一个当年的市第一在校门口当街批评当年的市前五十成绩差，在旁人看来简直就是史诗级凡尔赛。

明明是夏日的夜晚，晚风也是热的，教导主任却只感到一阵寒风刺骨。

或许……自己真的该退休了。

“本来还想和她说两句话。”顾晏清轻声道。

风将她的黑发吹起，飞扬发丝下的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倦意，躲在长睫下的眼眸低垂，月华在她挺直的鼻梁上倒映出细腻白润的光泽。

“要不我替你约她出来，你下次再当面和她说？”沈若岚看顾晏清一脸落寞，有些于心不忍。

家长会时沈若岚添加了各个家长的好友，虽说自己作为班主任不能滥用职权，但为了晏清姐的终生幸福着想，她愿意冒一次险。

沈若岚从外套口袋中掏出手机，打开秦宛州的聊天框，随时准备把约她见面的话打上。

对不住了职业道德，在是班主任之前，她首先是顾晏清的家人，沈若岚一脸视死如归。

“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事。”顾晏清果决地摇了摇头。

“我自己发消息和她说吧。”说着她也掏出了前两天买的最新款手机。

其实告白的话还是当面说比较好吧，沈若岚本想提醒顾晏清，犹豫再三后却看到对方已经三下五除二地按下了发送键。

沈若岚皱着眉头凑到顾晏清身旁，试图看看还有没有能挽救这个恋爱小白的余地。

“……青椒中的辣椒素有促进新陈代谢的作用，但生吃青椒可能会导致辣椒碱浓度过高，以至于肠胃疼痛，建议每隔一日煮熟食用？”

耍我？沈若岚张了张嘴，见顾晏清一本正经地思考，又默默收回了这两个字。

她好像知道上天关上顾晏清哪扇窗了。

……

“原来如此。”秦宛州盯着手机屏幕，一脸认真。

“怎么了？”正在开车的温不言听到秦宛州自言自语，疑惑道。

“原来青椒不建议生吃啊。”秦宛州分享着新获得知识的喜悦，“果然专家的话不能全信。”

“？”

怎么又是青椒。

青椒一家到底和秦宛州有什么过节。

回想起好几天前在机场休息室的时候，似乎自己在顾晏清还没回答时就把秦宛州拖走了，温不言逐渐反应过来。

“顾医生找你了？”

不过也隔太久了吧，这都几天了。

“对。”

“就说了青椒？”

“是啊。”

温不言头上冒出三个问号。

这是什么招数，言情小说里没看到过。

作为秦宛州的恋爱军师，虽然是自封的，但温不言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把对方的意图试探清楚，免得秦宛州识人不清，自食苦果。

瞟见车内后视镜中秦宛州笑意盈盈的脸，温不言决定要尽快会会顾晏清。

“顾医生是谁？”于雅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这个……”秦宛州苦于怎么介绍，毕竟她对顾晏清的了解姑且不多。

“你秦姐姐喜欢的人。”温不言自然而然地接话。

既然躲不过就直接面对，温不言已经迫使自己接受了秦宛州是个恋爱脑这一事实。

“当孩子的面瞎说什么呢？”秦宛州嗔道。

“现在的孩子都早熟，不信你问小雅。”温不言信誓旦旦，“小雅，你有没有看过《一起来看雷暴雨》啊？”

这部是相对古早的青春恋爱剧了，但温不言无论看几遍都还是觉得很经典，虽然里面BUG百出。

“看过呀，我好多初中同学都爱看这个。”小雅回答得非常诚实。

“你看。”温不言耸了耸肩。

一见钟情这种戏码对于现在的初中生而言简直就是小儿科好不好，又不是活在上古时期。

“姐姐，你终于有喜欢的人啦。”小雅打心底为秦宛州感到高兴。

因为电视剧里说过，相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姐姐，顾医生是什么样的人呀？帅气吗？”

“他也喜欢姐姐吗？”

糟糕，忘了这茬，温不言吓得一激灵，在红灯前紧急刹车。

国内的恋爱剧……好像几乎都是男女主角吧？

秦宛州此时的心态比温不言好不了多少，如同过山车一般，惊魂未定，一波又起，最终心跳成功在温不言急刹的时候跃到了嗓子眼。

“她是个很优秀的人，也很帅气。”秦宛州决定先回答最容易回答的问题。

救人时顾晏清耐心专业的动作，休息室内好心提醒自己时温柔的语气，低头看手机时侧脸清晰分明的精致轮廓，抬头和她说话时宛如漆黑夜空中新月般宁静皎洁的双眼，无一不牵动着秦宛州的心弦。

这些尚且只是她已知的部分。

至于顾晏清喜不喜欢她……

想来她这应该也算一见钟情，她也没什么表示，对方多半连自己的心意都不知道吧，秦宛州的眼神黯了黯。

“姐姐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姐姐。”秦宛州轻声道。

“没关系的姐姐。”观察到秦宛州失落的小表情，小雅抓住秦宛州的一只手，紧紧攥在她小小的手心里。

“姐姐和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善良，长得比她们还好看，顾医生一定会喜欢你的。”

这是小雅的真心话。

她希望姐姐能够幸福。

还得是小丫头，小嘴跟抹了蜜似的，温不言在心里狠狠为小雅竖起了大拇指。

秦宛州挪了挪位置，搂住小雅的肩膀，将她圈在怀抱里，心里感动又甜蜜。

红灯跳转到黄灯，闪烁三秒后，绿灯瞬间亮起。

温不言踩下了油门。

把小雅送回家后，温不言和秦宛州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启程回公寓。

后天就是《春江花月夜》的首映典礼，经纪人纪姐已经把可能会提问到的问题发到了秦宛州手机上，她要回家好好准备一下。

又回到了这个家，秦宛州一如既往地倒在奶白色沙发上，望着头顶的吊灯发呆。

这个原本令她格外舒适惬意的空间，此时竟也让她心生空落。

心理学上说，每阵短暂的欣喜过后，往往伴随着漫长的戒断反应，任谁也躲不过多巴胺分泌下降的影响。

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不会有悲痛来袭，太宰治这样写到。

“还在想顾医生的事吗？”见秦宛州愁眉不展的模样，温不言有些恨铁不成钢。

“喜欢就给人家发消息嘛，光用想的有什么用。”

“可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吊灯的光线有些刺，秦宛州合上眼。

“聊聊最近发生的事，问问她对某个东西的看法，只要你想，总有话题能聊。”温不言给烧水壶插上电，准备烧水。

秦宛州睁眼，抬腕看了眼表，已然临近十二点。

“还是下次再说吧。”

也许顾晏清已经睡着了，自己不想打扰她，秦宛州又闭上眼。

“逃避是行不通的哦。”温不言在冰箱旁的餐柜中寻找着，最终选了一款浅烘培的云南豆。

将一勺定量的豆子投进手磨磨豆机中，温不言不紧不慢地研磨着咖啡豆。

粗砂糖颗粒大小的粉末缓缓漏入磨豆机底部的粉盒，房间里弥漫起酸甜的果味香气。

“这款豆子还挺香的。”秦宛州轻嗅了嗅，“叫什么名字？”

温不言将咖啡豆的包装袋正面朝向秦宛州，初荷红色的标签格外显眼。

“少女心事。”

温不言指着标签上的咖啡豆名缓缓说道，言语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调侃。

她将两杯冲好的黑咖啡置于秦宛州身前的桌上，只给自己的一杯加了半勺白砂糖。

“起来工作吧。”

尽管秦宛州合着眼，温不言却很清楚对方没有睡着。

有心事的时候，秦宛州是睡不着的。

看来今天又要奋战到天明了，温不言唉声叹气地干了一口咖啡。

好烫。

此时已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顾晏清正用指腹摩挲着那张银白色的名片，杂乱的思绪令她清醒异常。

身边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秦宛州还在车上时发给她的信息。

【原来是这样。】

【谢谢顾医生。】

顾晏清这回仔细留心观察过，对方的姓名栏处仍然反复闪烁着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原来不是手机的问题，她想。

两人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