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美尼亚之梦 第13章 江海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塞巴斯蒂安的表哥，他之前也对他很好。“因为曾经我只希望他能够快乐些，但现在我希望他能成为奥古斯都，他的才能和身份注定他不能过平静的生活。”马戴奥斯说，他望着艾勒达，眼神有些怜悯，但这层怜悯并不能掩盖他语气中的冷酷，“当他有需要时，我很高兴你的存在能安慰他，但当你成为他的污点，你就应该从他的生命中退场了。”

污点，污点。艾勒达脸色惨白，他似乎在自问自答：“我们是他的污点吗？”

“是的，即便你并非如我此前的想法一般是个普通的流亡者，你也仍然是他的污点，叛教者可以被宽恕，但他不能和异教徒缔结婚姻，不能和异教徒生下孩子------不论是婚生子还是私生子。”他松缓了口气，他知道一味的逼迫并不能解决问题，“这是事实，艾勒达，罗马人就是这样看待你，也许有一天塞巴斯蒂安可以保护你们，但不是现在。”

“你不怕我告诉塞巴斯蒂安吗？”他短促冷笑。

“且不谈他现在需不需要我和我的家族的支持，我是他的兄弟，他在人世为数不多的依靠和慰藉，你爱他，你不希望看到他痛苦。”他轻轻叹了口气，坦诚道，“我曾经想要杀死你们，但我现在改变了主意，你可以回塞里斯，烧掉那份结婚文件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你们的存在，这样对你和塞巴斯蒂安都好。”他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想要逃避你的过去，但你没有后悔的时间，你有亲人吧，再拖延下去，你永远都不可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最后一面......这一瞬间，过去的记忆终于彻底压倒了他，他知道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那个人都会一如既往地爱他，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我知道了。”他最终疲倦道，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我会回家，他会成为奥古斯都......我们都会过得很好的。”

“艾勒达？”

看到他出现在书房时，塞巴斯蒂安讶异问道，艾勒达没有回答他，他只是走到架子前，指向一个盒子：“拿下来。”

塞巴斯蒂安满腹狐疑，但他仍然遵从，羊脂白玉的令牌在盒子中呈露出温润的光泽，艾勒达望着那个字，终于下定了决心，再次拿起那枚玉令，磨痧着上面那个字：“这是我的名字，塞巴斯蒂安，我叫顾煊，煊赫之煊。”

顾煊，顾煊......塞巴斯蒂安微微瞪大了眼睛，他再次想起多年前那个金色的下午，而曾经和他立下约定的人竟然一直在他身边。“我记得我的名字，我也知道我是谁。”顾煊静静道，“很抱歉，塞巴斯蒂安，我骗了你，我曾经以为我们都可以忘记过去，但事实不容更易，过去的经历始终会萦绕着我们未来的人生。”他喉头微微一哽，“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现在车辙里的水业已干涸，我们都该回到江海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