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艾 第86章 捡漏

徐淼被问住，随即笑道：“我看姑娘字写得及其好看，一看就是爹妈用心栽培出来的小娘子，真是难得啊。”

方小艾唇角微微一勾，笑道：“夫子，过奖了。”

其他的她也不想多说了，本来就不熟，误会也无妨。

徐淼将手中的菜谱轻轻对折收好，边慢条斯理道：“学堂上也有几位女童，想必将来也会成为小艾姑娘一样识字明理的女子。”

又被夸了，识字也就罢了，他咋晓得自己明事理，万一她的理不是他的理呢。

这代课夫子看起来似乎有心事啊。

果然对面的徐淼眉头一皱，流露出烦恼来，摇摇脑袋道：“班上的几位男童就比较让人头疼了，我当年在学堂里念书，班上总会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同学，不过教我们的夫子是位老先生，每天板着张脸，手中总是握着一把戒尺，很会整治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所以那些学生在班上渐渐地就老实了下来。没想到若干年后，我也要面对这些捣蛋鬼。”

这些方小艾都从未听芸姐姐提起过，她不禁有了自己的猜测，便道：“可能是学生不太适应新的夫子，产生了叛逆心理，或许你可以向月芸姐姐取取经，有什么问题你尽量和我们提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徐淼轻叹口气，扭头朝不远处的小院落瞧去一眼，“我原本是计划把家搬到这里，我在学堂里教书育人赚点微博的收入，我的妻小可以做绣品，租块地种些庄稼，我们就在这个村里安安心心地过一辈子。可惜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代课便是代课，过几个月，我从哪来便回哪去。就这几个月内，我既要授课又要调教学生，想想真是不值当，我对这些学生真是一点耐心也没有。”

方小艾听呆，仿佛看到了失而复得的机会。

不过面对调皮捣蛋的学生，她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耐心。

她继续保持沉默听对方埋怨地说下去。

“我好歹也是一介读书人，去镇上做个账房，去路口支个摊子给人读书写信也能谋生，何必跑到这来受这罪呢。”

“那夫子的意思是？”方小艾问。

徐淼瞧着方小艾的脸庞，眼里迸射出热切的光芒，“我的意思是这份差事你比我更合适。”

“凭啥我就更合适了。”方小艾好奇地问。

“你比我有耐心，你长得亲切可人，学生会更喜欢你。你没有生存压力，钱不钱的对你关系不大。而且你字写得比我好看，学识一定也不输于我。你和那夫妻俩走得近，有什么事也好细说，他们肯定也会倾囊相授。”

方小艾被逗乐了，这个徐淼为了找自己接班也是够拼的，佩服佩服。

她也不想继续东拉西扯地浪费功夫，只道：“那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想清楚了，你可是我的大救星，你咋不早出现呢，你要早点出现哪还有我的事呀。要不是我朝规定女子不得科考，不然我们小艾姑娘定是榜上有名的大才女。”

徐淼舌灿莲花，越夸越离谱，偏偏方小艾照单全收了，说道：“既然夫子去意已决，我们自然尊重你的决定，不过这事你还得亲自向芸姐姐提出。”

“那你答应来接我的班了？”

方小艾点了点头。

徐淼大大地舒了口气，展颜露出松快地笑容，又稍稍敛容道：“既然如此，你先替我去说，我现在去卷铺盖，晚你一步过去。”

方小艾抿抿唇，又点了点头。

返回院子的路上，方小艾内心是唏嘘不已，居然就这样捡漏了。

看见她回来，刘月芸不禁道：“怎么去了那么久，徐夫子什么时候过来，我还要问问他今天课上的情况，再和我备好明天的课程安排。”

方小艾道：“不必了，和我备就行。”

刘月芸愣愣地瞧着她看，渐渐地喜上眉梢，说道：“他和你说了什么，还是你和他说了什么？”

方小艾道：“自然是他和我提出的，我可是一点暗示都没有。他见到我写给他的那张鱼丸菜谱上的字，就像看到救星似的，先是把我各种赞美一遍，再诉说自己的不如意和其他的打算，又把我拉出来继续猛夸，说我就是教书的料，我教书如何如何好。他现在在收拾行李，让我先过来和你们打声招呼，他晚些过来。”

刘月芸立刻接受了这个事实，朝小艾微微一笑道：“好，便是如此吧，你现在就到我屋里，我给你备课。”

立在不远处的夏安也听到了她们的话，心中并无多大的意外，只要有人代课，便是好事，他们自有信心把代课夫子教会教好。

他开口道：“你们忙你们的，这边交给我，我现在过去送送他。”

说着走出了院子。

“这阵子我在教学生们算数，不知道今天的夫子教得如何，明天考一考就知道了。”

刘月芸也边说边朝书房走去，身后紧跟着方小艾，随后两人围坐桌前，一个耐心细说，一个认真听讲。

过了好一阵子，院里传来罗师傅的说话声，原来是来看看烤炉使用得如何。正好屋里的两人也完成了交接，便一块迎了出去。

刘云芸回道：“还没用呢。”

她话音一落，另一道嘹亮的嗓音便从院外传了进来。

“罗师傅也在呢。”

来人正是唐露，看是罗瑞祥显得很是高兴，她身后还跟着花宝妈。

瞧这阵势刘月芸便猜到这些家长又有意见了，她脸上不动神色道：“几位家长都在啊，我正好也有事和你们说，你们请坐。”

她朝树下的椅子请了请，这会儿太阳是落到了山的那头，但余晖盛大，照耀着天色亮堂又好看。

唐露一屁股坐了下来，看见罗瑞祥告辞要走，忙道：“轩儿爸，你别走啊，我们正要聊聊有关学堂的事，事关孩子的前程，你怎么能这个时候走开。”

罗瑞祥完成了此行的目的自然该离开了，对夫妻俩开办的学堂，他只有感激的份儿，没有任何意见，至于孩子的前程，他一个泥瓦匠，对孩子的期望自然也是成为一个有口皆碑的泥瓦匠。不过他是知道唐露那脾气的，只好也坐了下来，

方小艾回厨房先给三位家长倒了水，四把椅子都坐了人，她又回厨房取走灶膛前的小板凳，在刘月芸身后侧坐下。

唐露端起瓷碗喝了口水，瞧着刘月芸道：“要不，我先说吧。”

刘月芸笑道：“你说。”

唐露放下碗，正色道：“我家阿牛今天回来和我们说了新夫子的事了，哎呀，怎么说呢，孩子的意思是他们更喜欢你，原来之前是我们错怪你了，一直觉得你难堪大任。也怪我们这些目不识丁的粗人，一天学都没上过，不晓得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现在我们知道你的好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唐嫂子居然夸自己了。

刘月芸感到大为意外，但以她对唐露的了解，她又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只是笑笑道：“代课夫子今天是第一天上课，以往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经验，有不足的地方大家尽管指正出来，我们会一一改正。”

唐露问道：“那你们就不能找有经验的吗？”

一旁的花宝妈附和地用力点点头。

刘月芸笑道：“这个我们自然是考虑过的，但是这不是遇不到嘛，我自己一开始不也是个新人，慢慢摸索过来，才得到你们方才的认可。”

唐露叹口气，满是为难道：“那也不能整天板着张脸，今天还差点用戒尺罚了我家阿牛，把我家阿牛吓得回来饭菜都吃得不香了，以后还怎么开窍追赶上来啊。”

花宝妈又附和地点点头。

刘月芸扭头笑意盈盈地瞧了小艾一眼，说道：“巧了，今天这位夫子不干了，接下来便由小艾代劳我。”

说着她非常信任地看了小艾一眼。

方小艾也挺着胸膛，底气十足地瞧着在座的各位，迎视着大家或吃惊或质疑的审视。

“你行？”唐露不客气道，瞧着方小艾的眼里满是挑剔。

被这样毫不客气的当面质疑，方小艾心里有些不高兴，但她知道对付这样的家长生气是没有用的，她耐下性子道：“嫂子，要不你出题考考我。”

唐露当即被问住，瞪大双眼瞧着方小艾，半天说不出话来。

方小艾又连忙道：“嫂子，要不然明儿你问问阿牛，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也好鞭策鞭策我，我一定虚心请教和改正。”

唐露神色稍缓，叹气道：“要不是我家阿牛眼下成绩不行，我也不会这么操心他。都说名师出高徒，名师出高徒。我就指望着遇到好老师把他的功课往上提提，虽说他爹是个读书人，但眼下他自己的学业更要紧，哪有功夫管自己的儿子，都是我在操心。我这娘当的管吃管住还要管学业呢。”

刘月芸温声道：“嫂子，你别着急，慢慢来。”

“对呀对呀。”罗师傅也附和道。

唐露瞧着罗瑞祥面露不悦，“你知道什么，你家轩儿会念书，不用你操心，你是不会懂得我的心情的。”

罗师傅一噎，随即道：“这个我确实不懂，说实话我对我家轩儿也没有什么高的指望，他只要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学会算数，学会一些做人的道理，我就知足了。至于他未来会走到哪一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那我和你不一样。”唐露抬高下巴道，“我家阿牛以后可是要和他爹一样走仕途的。好了，今天就说到这吧。”

说完起身，领着花宝妈又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紧接着罗师傅也告辞离开。

院里一下子恢复了安静。

昏沉的夜色中蓦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笑了两声，刘月芸道：“每次都是这个唐露带头搞事，不过闹归闹，我们总有办法搞定她，就是总要隔三差五的来一趟，搞得人头疼。”

眼下方小艾倒不烦恼这些，她担心第二天遇到调皮捣蛋的学生，她该怎么办。于是又和刘月芸就此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