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艾 第65章 向往

祖母自己出来了，方小艾起身迎上去，搀着她到长椅上坐下。

“春婶怎么没跟来？”方小艾问。

“在和亲戚闲聊呢。”祖母说，“我们在这儿坐着也好。”

石孟川朝方小艾看了去，方小艾也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目光相接，石孟川看着她无声地点了点头。

就现在告别。

方小艾收回视线，搂紧老人的胳膊：“祖母，我晚上不能陪你们看表演了，我主人临时有事，我待会儿要赶回去。”

“这么快呀。”老人抓住方小艾的手，充满不舍，“去吧去吧，先顾着自己要紧，就是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方小艾柔声安慰说：“下次什么时候方便，我还会带你过来玩。”

“但愿还有这个机会吧。”老人有些伤感。

“一定会有的。”方小艾笃定地说，“祖母回去照顾好自己，下次我们就不看病了，我们就冲着好好玩儿。”

“其实这次也玩的很开心。”老人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对了，祖母，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这话一出，石孟川便起身走进店里，跟店里的小二交待一句，若有妇人问起他们的去向，就告诉她回客栈了。

“我刚都没怎么吃，这里的饭菜不大合胃口。”老人说。

“那我们再去吃碗面。”方小艾说。

石孟川回来，带着祖孙二人去那家上次吃过的面店，又美美地吃了一顿，便返回客栈房间。

夏日天色暗得晚，天边虽开始夕阳西下，外头还是亮堂堂的。方小艾还是决定早点出发，简单收拾行李，祖孙两又简单告别一番，方小艾便和石孟川一块下楼了。

下了楼，石孟川在大堂角落坐着，方小艾去浴室洗个澡，再更换上来时穿着的衣裳。

衣裳还是石孟川帮忙洗的，洗好后就晾在他自己的屋里，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方小艾隐藏的另一个身份。

随后两人在后厨碰面，石孟川小声告诉她：“春婶已经回楼上了，我们出发吧。”

有春婶照看着祖母方小艾便放心了，她点点头，跟上他。

筏子行至宽阔的河面，身后的镇子渐渐地消失在视野里。行至某处，石孟川指着某个山头说道：“那座山再翻过去，便是老师的家，还有我将来念书的书院，清溪书院。”

方小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中充满向往：“建书院的地方，景色一定不错吧。”

石孟川笑说：“到时你去了便知道了。”

方小艾高抬的下巴颏立刻放了下来，锤头耷拉着脑袋。自从得知石大哥心中有了喜欢的人，凡与他有关的事她都多了层顾虑，之前想到的什么假装他的表妹，现在看来及其扯淡。

可是她又好想去那种充满书卷气的地方看看呢，有那个机会干嘛不去，正好接下来有段空闲的时光。

有了，她立刻想到了个理由，目光明亮说：“我去向老师师娘讨教点东西。”

没错，我为了我自己，可和你没有关系。

石孟川道：“那老师和师娘一定很高兴，他最喜欢虚心向学的学生。”

“我，我还没交学费呢，我这样也能算学生？”方小艾感觉自己占了便宜。

“那又怎样，反正老师一家都喜欢你。”

“他们还没见过我呢。”方小艾低下头，把手伸进水里。

“见了只会更喜欢吧。”

方小艾撩起水花，自个儿玩了起来，她一定要去那个地方。

回到甜水镇上，天色也黑透了。

两人在岸边告了别。

方小艾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石孟川也告诉她会照顾好她的祖母。

回到客栈，大堂里早已收工，方小艾从后院的小门进去，看见厨房亮着烛火，便拐了进去，看见小蔡在打扫厨房。

她还没开口，小蔡也发现了她，忙高兴道：“小石，你回来啦。”

“这两天店里生意怎样？”小艾问。

“没有你在的时候好。”小蔡神情有些沮丧和自责，随后振作神色道，“你回来了就好，生意一定会好转起来的。”

“是啊，我这一回来，正好那些食客们的新鲜劲也回来了。明天我再推新菜。”方小艾说。

“什么菜？”小蔡充满兴趣。

“明天你就知道了。”方小艾卖个关子。

看她要走，小蔡忽然想起件事，又叫住他，“对了小石，你离开的这两天，阿清姑娘每天都来找你呢，怪想你的。”

方小艾点了点头上楼。

第二天，方小艾起了个大早，用过膳后又上了楼，现在店里采购的活儿都由小蔡负责，多出的时间，她便用来看看书，写写字，或者喝喝茶。

刚一坐下便听到院里传来阿清的声音在问：“小石师傅回来了吗？”

方小艾立刻探出脑袋朝她唤道：“上来。”

阿清抬头看去，咧嘴一笑，提步离开。

一见到方小艾阿清竟眉头一皱，叹了口气，一副满是烦恼地样子。

方小艾关切道：“发生什么事了，快坐吧。”

阿清坐下，却不提自己的事：“听说你这几日陪你祖母去看病了。”

“没错。”

“无大碍吧。”

“无大碍。”

“真羡慕。”阿清双手托着下巴，“你和祖母可以自由自在的出门，你除了带她去看病，一定还去吃了好吃的，看了好看的。”

“你说的没错，不过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方小艾倒是纳闷了。

“不是。”阿清立刻正襟危坐，端正态度，解释一句，复又叹了口气，“我那天不是给外祖母做了水煮鱼，结果，她吃坏肚子了。当然不是因为那道佳肴的缘故，其他人吃了都没事，就外祖母吃了有事。家人狠狠地责备了我，外祖母倒还好，没有责备我，只说自己年纪大了，没多少机会享福了，反正我听着心里是挺难过的。”

方小艾听得心里戚戚焉，她今天正要给大家做这道菜，应该只是老人家肠弱，吃不得这些容易刺激肠胃的食物。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才好，想到她那么在乎这位外祖母，便道：“其实她这辈子一定已经享了不少福，而且像她这样年纪的人，心里一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只要说一声我们年轻人能做就做，不能做的也甭勉强自己。”

方小艾以为自己只是随口说说，对面的阿清头点的犹如小鸡啄米，很是认同自己这番见解。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事。”阿清道，“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无聊，简直多此一举，我就不应该去讨好外祖母，她这辈子什么没享受过，再怎么着排前面的还有舅舅阿姨们。我决定我只要做好我自己，她喜欢自然好，她若不喜欢我也没办法，少在她眼前晃悠就行。至于我爹那边，身子也在渐渐转好。等一切都好了，我们就去府外另找住处，重新开始。”

说到后面，阿清总算舒出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松弛的笑意。

“那可太好了，这一天你一定等了很久。”方小艾也高兴道。

“其实林府上下对我们一家都挺好的，可能是我自己没有安全感，才整天想出一出又一出的。这些日子跟着你学做菜，我自己回去做，过程有趣，结果好吃。我心中非常有成就感，我忽然就觉得还是得自己有本事，才靠得住。我要是成了你这样的厨子，我可以照顾一家子，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爹妈还有阿水有你这样的家人真好。”方小艾说。

“不不不。”阿清连连否认，“我爹要气死了，他知道我讨好祖母居然是因为他身子不好，担心他撑不起这个家，很是自责自己没本事呢。”

原来他气的是他自己呀。不知为何，方小艾听着还有几分羡慕。

“不说我了，说说你。”阿清道，“你要是再不来，两日后府里请不到你，我就自己上了。”

方小艾心里寻思着，这还是在说你呀。

方小艾：“所以府里过两日又要请客，请厨子上门烧菜？”

阿清：“没错，我想报名但又担心他们看不上。”

方小艾笑道：“幸好我回来了，我带带你，有钱我们一块赚呀。等我离开了镇子，这些资源都是你一人的了。”

又听到她要离开镇子的消息，阿清有些失落，“我舍不得你离开呢。”

方小艾：“那你就忙起来吧，我到时再写一本菜谱给你，你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阿清惊喜地频频点头：“谢谢师傅，我一定好好研究，不过我还是想见你。”

方小艾：“不是还有书信交流吗，隔着近我们便偶尔碰个面，喝喝茶，聊聊天，切磋切磋厨艺。”

这时楼下传来小蔡的声音，方小艾又探出脑袋，麻烦他拎一壶茶水上来。

“好咧。”楼下传来小蔡痛快地回应。

“我还真的渴了。”阿清幸福地搓手手，师傅不但厨艺了得，人也贴心。

喝着温温的茶水，方小艾换了个话题道：“对了，阿水呢，怎么没来。”

灌下一大口茶水，阿清抬手印了印嘴角的水道：“她想来，我这些天都没让她来，毕竟这些话我还不想让她听到，她即解决不了问题，还要问你一堆问题。”

闻言，方小艾不由哈哈笑了，带孩子这事还是阿清更有经验。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到了晌午，阿清心情舒畅地离开了，傍晚带着阿水过来在店里用膳，又玩了一会儿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