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艾 第43章 大变样

因为菜谱上有了石大哥的亲笔字，方小艾更不可能把菜谱送出去了，除非她自己另抄写一本。

傍晚，阿清再次来到客栈，从院子的小门钻进来，身边没有跟来阿水，虽然小家伙很想过来，但是她来学艺的，一边带娃一边学艺可不行。

她不但不带娃，衣衫也换上了粗布的料子。

看得出是真心学做菜的，方小艾对自己的这位学生更满意了，在她看来做菜首先要熟悉食材，正好早上配的配菜不够了，便让她去洗些葱姜蒜，辣椒，洗好了，她再教她怎么切。

阿清抓着洗菜篮，站在食材架前，一脸茫然，虽然平日里用膳的时候，也认得一些食材，但那些都是加工过的，一看原食材便傻了眼，分不清谁是谁了。

开始切肉的方小艾瞧见这一幕，放下菜刀，走过去，每抓起一样食材便告诉她食材的名称。

阿清抓着篮子讪讪地笑。

猜她估计也没有洗菜的经验，方小艾又亲自示范，往盆里舀水，一盆水先洗辣椒，接着生姜，最后洗葱，洗葱前要把葱头的须须切掉，葱头不用洗，一粒一粒掰出，放到案板上用菜刀侧面拍扁，取出外皮，辣椒切成粒，生姜一部分切成丝，一部分切成片，葱一部分切段，一部分切粒。

她一边示范一边讲解，还留了一部分给她动手，交待完便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忙了一小会儿，她又扭头朝她看去，在拍蒜头，似乎不敢用力拍下去，但知道多拍几下，也差不多一样的效果，只是效率低些。毕竟第一次，又是没干过粗活儿的，她是可以理解的，便由她去了。

只是她心里忽然有些不明白，同样是府里养尊处优的小姐，为何二小姐干起活儿来就手脚麻利，手起刀落那个痛快，比自己这个做丫鬟都要熟练，粗活细活都拿手，看她干活儿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就因为她说她上辈子是位千万粉丝的美食视频博主。

到底去哪里可以做美食视频博主呢，我也想试试呢。

开始有客人点菜，方小艾忙着忙着几乎就忘了她的学徒，待她又盛了一道炒菜由小二端走后，阿清端着两个盘子来到她跟前，举举手中的盘子道：“小石师傅，我都切好了，你看怎么样？”

方小艾瞧见了，两个盘子，分类摆好，一样不拉，大小也几乎均匀，看得出是有仔细下功夫的，可以上客人的桌。

“可以，不错。”方小艾不吝夸赞，“正好有客人点了剁椒鱼头，我做，你在一旁看着。”

阿清频频点头：“好的。”

后来又做了酸菜鱼，烤鱼，红烧鱼，鱼头汤，凡是和鱼有关的，方小艾就叫她过来参观，其他菜就让她休息。但阿清始终在一旁，知道自己帮不上忙，索性也不帮倒忙，就隔着个不打扰到她的距离默默地看着。

终于到差不多收工的时候，手头闲了下来，方小艾问：“看下来，感觉怎样？”

还愿意继续学下去吗？

“感觉好复杂。”阿清实话实说。

方小艾哈哈笑了两声，又问：“那你还接着学吗？”

阿清频频点头，目光坚定：“愿意。”

听到这个答案，方小艾似乎也不感到意外，忍不住道：“看来你真是宠妹狂魔。”

宠妹狂魔？

这形容阿清听着开始感到有些不适应，仔细一想，又觉得有点儿意思，微蹙的眉心又舒展开。

方小艾以为她不明白，便解释道：“就是说你很爱你的妹妹。”

阿清有些不好意，毕竟这并不是她的本意，想着小石师傅真心对自己，日后还要继续向她讨教，自己更要以真心对待她，才不负她的真心，便道：“其实也不全是为了我妹，主要是为了我的外祖母。”

外祖母？

听到这三字，方小艾脑海里不由浮现起那张慈眉善目的脸庞，不及多想，小二进来递上菜单，是份炒菜。

她转身去忙活起来，炒好菜，看见阿清还在，再次面对她，方小艾的脸上多了几分冷静。

“你外祖母是林府的老太太吗？”

阿清立刻点头，笑道：“就是她，那天的烧烤宴便是特地为她设的，没想到她居然也喜欢重口味的食物，我便是出于这层考虑，想学几样你们客栈里的这些鱼的做法，回去自己做给她吃。”

一高兴，阿清便不由多说几句。

方小艾低头开始着手准备伙计们的晚膳，便头也不抬道：“可是，这样的话，我便不能教你了。”

阿清脸上笑容僵住，愣了愣，不解道：“为什么？”

方小艾依然一边配菜一边头也不抬道：“反正就是不能教你，你想孝敬你外祖母，你可以请我上门亲自做给她也是一样的，或者我这边做好了，带回去一点也不影响口味。你请回吧。”

方小艾抬头淡淡地看她一眼。

阿清百思不得其解，心里难过极了，她不想走，她要问清楚。

这时“滋啦”一声，一篮子的菜倒入油锅中，接着又是锅铲和炒锅碰撞的声响，阿清没法和她说话，心里又失落，委屈，一气之下，扭头走了。

看见她走了，方小艾心里开始嘀嘀咕咕起来：哎，你若学会了，我还怎么去府里赚外块，到时谢老板不用找我，找你就行了，指不定还省了一笔钱，虽然你们林府并不缺钱，就更不应该抢我们的饭碗了。

忽然，她停下手里的活儿，愣在了那儿。

她想起，已经让那位大小姐看了大半天每样鱼的做法，若她足够聪明，自己回去琢磨着，多捣鼓几次，指不定就自己做出来了……到时林府便彻底地不需要自己了……

方小艾只觉得自己好像损失了一百两银子，欲哭无泪。

托了小蔡嘴巴的福，掌柜和伙计们都知道了，方小艾收徒的事，用膳的时候大家便不免提了这事。

账房先提起这事：“小石，你的徒弟呢？不一块用膳吗？”

“学徒期满，回去了。”方小艾明显不想多说。

小蔡说道：“人是林府里的大小姐，才不和我们一块用膳。”

这话小二便不乐意听了：“和我们一块用膳又怎么了，人谢老板也和我们一块用膳呢。”

“我的意思是，人大小姐学做鱼不是为了开店赚钱，而是为了她的妹妹，为了自己的家人，所以不必担心会抢走我们的生意，我主要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小蔡有意朝蔡掌柜看了一眼，对于收徒这事掌柜听了并不满意。

小二无话可说。

“他们府上没有厨子吗，哪轮得到小姐来下厨，也不晓得是不是真府上小姐，还是打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再说了，府上允许自己家的小姐抛头露面，和一堆男子呆在一块，这成何体统。你们呐，太年轻了，缺乏人生经验，下次不要再犯傻了。”蔡掌柜有意无意地朝方小艾看去，“可不要哪天让我看到镇上开了一家餐馆，做的菜和我们一样招牌菜，我还欠着一大笔债没还呢，现在赚个钱可真不容易啊。”

说着说着，蔡掌柜就带上了哭腔。

众人忙一番安慰。

掌柜自然没真哭，只是抒发一下自己内心的苦闷，眼睛还晓得往方小艾那儿瞥去两眼。

方小艾想解释句什么，又作罢，想安慰句什么，也作罢。她自己现在心里也挺郁闷的。

“她不会看上我们家小石师傅了吧。”账房忽然语出惊人。

经此一提醒，大家纷纷道：

“是啊，不然堂堂一位贵府小姐没理由出来抛头露面，影响声誉，一定是因为爱情的力量。”

“能影响什么声誉，我们都是正经人，正经的开店不是吗。”

“若我自己家里有厨子烧饭，我才不会自己出去学什么，要学也是让家里的厨子出去学，不然我花钱请厨子干嘛。”

“听着还真有几分道理，不会真看上我们小石师傅了吧。”蔡掌柜看向方小艾。

“看上我什么呀？”方小艾被大家看得心里很慌。

大家又纷纷道：

“清秀。”

“会做菜，做菜好吃，也许人家林府大小姐正好是个吃货。”

“被你拿下了她的胃，虏获了她的心。”

“其实做个林府的上门女婿也不错。”

方小艾只当大家是在开玩笑，没大放心上，不过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句：“阿清学做菜说是为了妹妹，其实也为了她的外祖母，她大概是个很有孝心的人，想要亲自下厨孝敬老人家。”

“这个说法，我不认同。”账房坚持自己的猜想，“要真孝敬，她可以做些滋补的羹汤，不用自己动手，让府里的厨子做就可以了。而且老人家年纪大了，口味清淡，大抵是不会喜欢吃这些酸辣的食物。我原本还只是开个玩笑，现在听你这样一讲，我更认定了自己的猜想。所以小石师傅，你的桃花来了，好好珍惜。”

听账房这样一讲，大家也不怀疑了，而是认定了阿清姑娘喜欢上了他们家的小石大厨。

方小艾只得暗自庆幸，阿清姑娘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