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艾 第39章 野餐

耳根终于清静了……

方小艾却也痛快不起来，刚刚是撒了多少胡椒粉和辣椒粉，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这两味香料可贵了，一点都不值得，冲动是魔鬼啊。方小艾欲哭无泪。

空气中的呛味，一时半会儿也散不去，彩霞和阿清回来都要躲开咳上一阵才消停。

彩霞挥挥手绢：“怎么会这么呛呀！”

阿清捂住口鼻：“这是洒了多少辛料？”

方小艾歉意一笑，虽然她们看不到：“手抖，不小心洒多了。”

彩霞道：“这太辣可不能端上桌，怕是把一桌人都呛出鼻涕眼泪出来。”

阿清却道：“或许老太太会吃，你瞧她刚刚吃得那盘，便抹了好些辛料，夫人一个劲的劝她不要吃，少吃点，可是老人家吃得可香了。”

彩霞道：“听说人上了年纪，味觉退化，吃东西没味道。不过老太太没说我们最好不要擅作主张，或许她吃着吃着味觉又被刺激回来了。”

方小艾手上端着有幸洒上不少昂贵香料的是烤韭菜和烤豆腐，道：“这些大家不嫌弃的话，拿去尝尝吧。”

她说着把那盘烤串搁在了石桌上了。

而后转过身把其他烤串盛盘子上，再转回身，便看见一位身着深红色衣裳的男子坐在石凳上。一手抓起盘子里的烤韭菜，一手抓起烤豆腐，左一口右一口的吃了起来。嚼两下他又将嘴里的食物吐出来，手上的烤串往地上一扔，哭喊地朝大亭子跑去，随手抓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

方小艾记得上次在厨房里抢走烤鱼的也是他，丫鬟管他叫三少爷，便是那位邱媒人要介绍给自己的男人。上次她故意忽略掉这人这事，结果今儿他又主动撞上来了……还好又跑了。

果然是小儿的智商。

方小艾内心唏嘘：和这样的男人结婚，和领养了个好大儿有啥区别？！

彩霞和阿清显然都习惯了这位三少爷的所作所为，彩霞弯身收拾三少爷留下的烂摊子。

阿清接过小师傅手中的盘子，满怀歉意的对两位师傅解释说：“这是我们三少爷，还和三岁小孩一样，不过他人不坏，还望两位多担当点儿。”

方小艾牵强地笑笑道：“没事，无大碍。”

石孟川没吭声，她说没事便没事好了。

这批烤串送走，方小艾也给自己稍歇会儿，吃两个烤串再喝点水儿。

她背对大亭子的房子坐下，撩起帽帘，抓起一串烤韭菜，边吃边道：“嗯，好好吃，一点儿都不辣。”

石孟川眯眼笑了，他吃的是烤豆腐，一边吃一边哈气呢，便道：“要不你尝尝烤豆腐。”

于是方小艾立马抓起一串烤豆腐，吃了口，道：“不辣呀。”

石孟川服了：“那你都吃了吧，我猜那两位也吃不得辣。”

方小艾想了下道：“先留着，她们若真不吃，我再全吃掉。”

石孟川下巴颏指指盘子里的烤素串，意有所指道：“刚刚你是故意的吧，洒了那么多。”

被发现了，想到那些死贵死贵的辛料，方小艾又开始肉疼，很快她便振作的反思道：“是我太冲动了。”

石孟川语重心长道：“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我可不是白来，这穿串谁不会，我另有使命呢。”

方小艾连连点头，眸光闪亮，满怀敬意道：“石大哥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以后一定淡然处之。”

看着她身后的方向，石孟川声音压得更低了：“好了不说了，她们来了。”

彩霞和阿清一来，方小艾忙热情邀请她们吃烤串，两位也不客气，一人拿起一串吃了起来。

彩霞拿的是烤豆腐，吃了一口便咳了两声，正当方小艾看得一脸担心的时候，彩霞又咬下一口，边吃边道：“怪好吃的，第一口有些不习惯，但越吃越好吃，真不错。”说着朝方小艾竖起了大拇指。

阿清更不用说了，她第一口就很适应，嘴里不住道：“真好吃，真香真过瘾，看来我和外祖母口味一致，可惜刚被三少爷浪费了两串。”

方小艾握着水杯，呆呆地看着她们赞不绝口的样子，先是不敢相信，继而心生欢喜，忽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了，一点儿也不心疼冲动洒下的那些昂贵辛料，那便是它们的归处。

她又满心欢喜地起身去接着烤。

这时彩霞道：“小师傅您再歇歇吧，老太太吩咐了，二位可以多歇会儿，因为府里为老太太请的几位戏班子的师傅来助兴，马上便来了，二位也一块听听。”

方小艾回头朝她们道：“我烤给咱们吃，我边烤边听。”

彩霞想说什么，又发现她说的是“咱们”，便罢了。

长桌上，几位怕上火的女眷本要起身离开的，听说请了唱戏的，便继续留了下来。

趁着戏班子还没来，邱婶先唱几段给大家助助兴，唱完立马便有赏钱。

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的方小艾瞧见了，她原本要给自己人吃的烤串刷两层烤酱的，忽然又改变了主意，只刷了一层，还是给老太太多留着点儿，万一她还没吃够呢，多捞点赏钱才是今儿的紧要事。

哪怕只是刷了一层烤酱，对于彩霞和阿清而言，已是稀罕的美味。

戏班子这一唱，将烧烤宴推向了**，大亭子里喝彩声阵阵，老太太平生最爱的事，一件是品尝美食，另一件便是听戏了。

这一听便是近一个时辰，期间又上了几趟烤串。

大多时候方小艾便和其他人一起津津有味的听戏，真是又有钱赚，还有戏曲听，这活儿也太妙了。就是不晓得客栈里情况如何，掌柜的，和小蔡应付得如何了。

下午，戏曲先生领赏离开了，老太太这会儿定是尽兴了，过瘾了，烧烤宴也该接近了尾声。

果然红衣丫鬟款步走来，看看石孟川，又看看方小艾道：“二位师傅今日辛苦了，老太太叫你们过去领赏呢。”

领赏这事自然得本人亲自过去。

热爱戏曲的邱婶自然不会错过听戏的好机会，听完了全程，这会儿还立在二姨娘身旁回味中。

彩霞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告诉她有位郎君在假山后面有事找她。

出于职业本能邱婶一听，立马收回神，美滋滋地迈着小碎步快步离开了。

邱婶一走，方小艾便摘下帷帽，稍整仪容，快步朝大亭子走去，快到的时候，又放慢步履，不紧不慢走到老太太身旁，行礼道：“见过老太太。”

老太太一瞧，微讶道：“哎哟，是个怪年轻的小伙呢，今年多大了。”

方小艾：“回老太太，今年十四岁半了。”

老太太：“家里做什么的？”

方小艾：“务农。”

老太太：“务农？那你的烤串的本事哪学的？”

方小艾：“我师傅教我的，我师傅今日也来了，不过他这会儿有别的事先离开了。”

老太太：“对了，还有一位呢，瞧我这记性，差点给忘了，我现在想起了一直坐在石桌前，彩霞说他负责穿串。那为什么他不烤呢。”

方小艾：“他烤得没我好吃。”

此言一出，在座的各位都笑了，老太太笑声尤为爽朗。

林夫人道：“看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老太太道：“好样的！我就喜欢听这个。秋霞把我赏银拿来给这个小师傅。”

叫秋霞的丫鬟，端着端盘走来，盘子里整整齐齐搁着十枚银子。

那分量一瞧，方小艾便知道足足有十两，心花怒放得不行，脸上克制了下，只表露了一半出来。

她又朝老太太深深地施了一礼，道：“谢老太太。”

老太太笑道：“快收下吧。”

方小艾也高兴道：“是，老太太。”

她取出自己的荷包，打开口子，把托盘上的银子一枚一枚地装进自己的小兜子里。

装好银子，又询问了句，确定没别的事了，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小亭子，石孟川还没回来，方小艾开始独自收拾东西，还剩十来串没烤，她寻思着带回去烤给伙计们和掌柜吃。因为石孟川时不时便往素串上洒水，所以在初夏的日子里搁了近一天也还蛮新鲜的。

彩霞也过来帮忙。

方小艾正好要找她，于是掏出一枚银子，悄悄塞到她手心，又合上她的手，小声道：“今天多谢你了。”

彩霞一开始还有些推辞：“我也没做什么，都是举手之劳。”

方小艾一时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觉得今天多亏她了，这银子她觉得给得值得。

“你就放心收下吧，或许我下次还来府里，还需要你打点呢。”

有了这话，彩霞这才放心收下，还道：“那你下次一定要来啊。”

方小艾笃定道：“一定。”

剩下的材料都归拢到一个筐子里，彩霞继续留下来陪小师傅等他的师父。

石孟川回来后，又问了彩霞偏门的方向，彩霞索性在前头带路领他们去。

出了院子，是一条安静的小巷。

石孟川抱着筐子走在前面，方小艾抱着扁担跟在后面。

走远后，石孟川后退两步，靠近方小艾小声问：“给了多少？”

“十两。”

石孟川眉梢一抬，吃惊道：“这么多！”

方小艾用力地点点头，眼眸亮亮的，狡黠一笑又道：“老太太问我烤串跟谁学的，我回答说是向你学的，你是我的师父，老太太便问我，为什么不是你烤，我便说我烤的比你好吃。”

石孟川：“……”

谁说姜还是老的辣，这小姜也不容小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