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艾 第37章 师父好

天黑的时候，石孟川过来了，为了第二日的林府素食碳烤宴，他过来过夜，第二日好一早准备签串。

后脚，贵贵和东子的货也到了，满满的一大筐，方小艾一瞧妥了，明儿去早市再添一些就够了。

除了送菜，贵贵和东子还顺便给客栈送来五条小香鱼，第二天没有集市便省了再跑一趟。

一算正好凑够了三十五条，掌柜的便给他们结了帐，整整一两银子。拿到银子夫妻俩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石孟川还没用膳，伙计们都吃好了，便要自己动手煮碗面条。

方小艾想起了那罐虾苗酱，一直留着要等石大哥来了给他做好吃的，便道：“要不你煮碗素面，我再给你煮一份虾酱肉。”

石孟川自然说好，并让她先煮虾酱肉。

厨房里还有几块一指长三指宽的五花肉，为了不影响第二天使用，已焯过水。

方小艾取出两块，又用清水冲洗一下，在炉子里添火，正要架上小炒锅，又问在洗菜的石孟川：“表哥，这个虾苗酱你是怎么吃的？”

石孟川：“我没吃过。”

方小艾：“那老师那边呢？”

石孟川：“他们也没吃过，不知道吃，就给我带来给你。”

方小艾眸光闪烁：“带来给我？”

石孟川：“嗯，知道你会吃，自然是给你的。”

方小艾把锅架回去道：“既然你们都不晓得如何吃，我就按自己的方法煮了。”

她虽然吃过但并没有做过，凭感觉，她往锅里加入一些水，舀几勺虾酱进去，搅拌均匀，烧开，把肉扔进去，小火慢煮。叮嘱石孟川看着火，她转身去了大堂，账房正在柜台后算账，她过去把肉钱，面条钱，和其他材料钱也算了。为了照顾自己人自然只算了成本价。

算好，又和账房闲聊几句，方小艾这才返回厨房，还没进到厨房，便闻到鲜咸浓郁的肉香，不由深吸口气，掀开帘子走进去，便撞见这样的一幕。

油灯下石孟川捧着书籍，埋头阅读，一只老鼠贼头鼠脑，朝香味源头凑过去，他一抬眼圆眼一瞪，那小老鼠便吓得调头跑了。

方小艾乐了，道：“你可真行，看着书，还能赶老鼠。”

石孟川收起青皮书塞回怀里，笑道：“都是以前温习过的功课，没大专心看，那老鼠也是小才会被我轻易地吓跑。”

方小艾走过去，掀开盖子，瞧一眼便道：“熟了，你可以煮面条了。”

接过石孟川递来的盘子，方小艾又道：“你什么时候还去老师哪儿，我想做些吃的让你带过去。”

待她盛好肉，石孟川便往锅里倒了水，犹疑了下，决定盖上盖子继续烧。他边忙边道：“到时我会提前告诉你。”

下锅前方小艾特地切了一小块留着自己尝，于是拿起筷子把那块夹起来送入口中，嚼了嚼，果然还是那个味。

看她脸上表情，石孟川便晓得一定好吃，便道：“你再多吃点吧。”

方小艾摇摇头道：“我已经吃饱了。”

石孟川又问：“晚上我们要先准备一些吗？”

方小艾又摇头道：“不用，早些睡，明儿早些起来，会来得及。”

石孟川：“那客栈里怎么办？”

方小艾：“小蔡跟了我有些时间了，也学会了几样菜的做法，明儿他主厨，蔡掌柜给他打下手。今儿的鱼丸做的不错，卖得也好。明儿蔡掌柜依然主推鱼丸，酸菜鱼和鱼头汤的做法和材料我已列好，明儿他们照着菜单做便好，离开前我会炖好一锅红烧肉，客人若是点炒青菜，小蔡说他可以，拍黄瓜店里的伙计也都会了。这些菜应付半天完全没问题。”

石孟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小蔡要成为你的接班人了。”

方小艾欣慰地笑笑道：“是啊，可不要让我失望了。”

石孟川也笑道：“明儿我们便等着好消息吧，双喜临门。”

方小艾听着咯咯直笑，明儿睡前又可以数钱喽。

第二天天没亮，石孟川便起来，走到院子，抬头看一眼二楼小屋子，没有一丝光亮，便晓得她还在睡，不管了，他自己先忙起来。

他眼下能做的便是洗菜，洗干净后，豆类分一蓝，瓜类分一篮，菜叶类分一篮。

洗到天蒙蒙亮，伙计们起来了，他们忙他们的早膳，他继续洗自己的菜。

小蔡瞧他已经洗了那么多，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不由道：“石大哥，你好勤快啊，这和你打渔可不能比啊。”

那语气透着几分酸气，都给石大哥忙去了，自己忙什么，那可都是银子啊。

石孟川听出了他的意思，笑眯了眼道：“怎么不能比，给表弟打工还是可观的，还能坐着忙。”

小蔡打哈哈：“也是哈。”

“这洗菜算什么，待会儿签串才是重头活儿，蔡郎可要多帮点啊，正好你手上的活儿也忙的差不多了。”

小蔡忙道：“那一定的。”

方小艾睁眼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光大亮，吓了一跳，赶忙更衣下楼，到了院子一看，发现石大哥已经把所有的豆菜瓜都洗干净了，顿时送了口气。

看她放松的样子，石孟川接着问怎么个切法。

方小艾看了眼那些食材，倒没让他切菜，而是和他一块分出一部分留给厨房，其余的整进一个干净的框里，便是要带去林府的食材。然后她便去洗漱了，忙好，叫上石孟川一块用早膳。用完膳，她便拎着菜篮和蔡掌柜和小蔡一块出门，到了集市上，和她们分开，自己去添置豆腐豆干之类的加工熟食。

回到院子，石孟川已经开始签串。

方小艾把加工食材洗了切了，一块搁食材里，石大哥来得及便串，来不及带去府里再串也没关系。

她进厨房着手制作素食烧烤酱，上次碳烤还没这个烧烤酱。听说林府的那位最德高望重的老太太饮食平淡，平日里以素食为主。但是其他夫人姨娘则饮食正常，这个烧烤酱便是给她们品尝的，她们喜欢自然豪，多吃点更好。若是老太太好奇也可以尝尝，反正制作的材料也是都是素的。

一切为了客人吃得开心，客人多吃点。

做好酱，蔡掌柜和小蔡也回来，立刻着手制作鱼丸，小蔡只好眼巴巴地瞧了眼，有条不紊签串的石大哥。

方小艾也紧接着煮红烧肉，用砂锅炖出一锅，搁在小火上，客人有点，舀出一份便是。

这次依然是谢老板的随从来接他们，还带来了一位车夫和一辆推车，货物全搁车上。

路上方小艾问：“大哥，你晓得今日的烧烤宴在府里的什么地方摆设吗？”

那位身形高大的男子倒时平易近人，回答道：“这个我还真不晓得，不过主人吩咐我把你们领到府里的一处亭子里，那亭子是小亭子，不远处有个大亭子，大亭子应该便是太太夫人们设宴的地方。”

方小艾半自言自语地道：“也就是说露天烧烤了。”

随从一听忙道：“小师傅，你放心，亭子有遮挡，不会晒到太阳。”

他以为小师傅担心的是日晒。

方小艾怀里抱着一顶白色的帷帽，兜里还揣着一条白色纱巾，这些都是她伪装的工具。一进到府里她便下意识地要戴上，又克制了下没戴上。

白天的林府比夜色下的林府要好看多了，是一座精致的园林。

走在前面的方小艾目光四处打量，满眼新鲜，可不是，没想到他们这小地方的园子，竟一点也不输京城里的深宅大院。不一会儿跟在后面石孟川道：“小心脚下的路。”

方小艾低头一看，并没什么要绊到她。

跟着随从大哥在假山间弯弯绕绕，忽然眼前豁然一开朗，来到一片湖前，比那天夜里见到的要大些，有个小亭子和大亭子，大亭子上已经摆起了长桌和椅子，桌上有水果，点心和白净的空盘子，丫鬟站在一旁看着。

小亭子中间是一套石桌椅，石桌上搁着两个崭新的托盘。石桌椅前方也摆上了那晚用过的烧烤炉，烤炉里木炭已烧得通红，一旁还立着一位绿衣丫鬟，看着眼熟。

一见到他们那丫鬟便笑盈盈道：“两位师傅又见面了，有哪里需要帮助的，两位尽管吩咐彩霞。”

还有好些食材没串完，方小艾便吩咐彩霞和石孟川一块在石凳上坐下穿串。

那彩霞没想到还能坐着给他们打下手，犹豫了下，方敢坐下，还说道：“这石桌我都清洗干净了，你们可以放心的把食物放上去。”

这话果然令人放心。

石孟川安心地把盖在食物上的白棉布铺上去，然后把串好的串串码上去，竹签子，和下一步要串的食物也放上去。

方小艾把装在小陶罐里的调味料一一放置到烤炉旁的铁架上，开始前把帷帽戴上。

已经开始穿串的彩霞见到小师傅戴上帽子，心中虽有些疑惑，但她一向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事原则，便没开口问。

倒是方小艾敏锐地捕捉到她眼里的疑惑，主动告诉她：“我呀，这几天上火了，嗓子不太舒服，所以要戴上这样的帽子防护。”

彩霞点点头，一脸了然：“我明白了，小师傅真不容易，身不舒服还出来工作。”

方小艾忙道：“没事没事，办法总比困难多。”

彩霞听着又深受启发地点点头。

方小艾转过身偷偷笑了，她相信若是太太夫人们问起，彩霞一定会把这个缘由全须全尾的传到她们耳朵里。她看着可比做丫鬟的自己机灵多了。

她兜里还有一条丝巾，还可以围住口鼻，不过眼下的情形看来，并不需要。

那天石孟川的法子便是戴上帷帽假装喉咙不适，老太太吃斋念佛定不会轻易为难人，说不定还会因为体恤她而添加赏钱。他还考虑到若是那位媒婆在场，而太太夫人们又要召见她，他又如何如何，听得方小艾很是快乐。

炉里的火力有些大，方小艾便先烤玉米和地瓜片，给太太夫人们垫垫肚子。

不远处衣着华丽服饰的太太夫人姨娘们，先后赶来按照她们府里自己的排序一一入座。

刚坐齐，烤玉米和烤地瓜片便端上桌了。

丫鬟们将托盘上食物一一分发在盘子里，分完发现都有份，其中老太太的盘子里既有玉米又有地瓜。

一旁的夫人，拿过玉米道：“老太太，这玉米我帮你掰出来，你待会再慢慢吃，先把那个这叫什么来着？”

彩霞没走开，立在一旁随时等候发问，听到问话立刻道：“这个是烤地瓜。”

“怪不得看得眼熟，老太太快尝尝，这烤地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老太太拿起那地瓜签子，先凑到鼻尖闻了下，和府里的烤地瓜果然味道是不一样的，张嘴咬一口，口感外酥里嫩，口味咸甜咸甜，又焦香蕉香的，一时说不出的感觉，多吃几口，竟感觉还不错。

差不多了，彩霞便要转身回小亭子继续给他们打下手，这时又听夫人道：“彩霞，那小师傅为何还戴着帽子？”

彩霞立刻道：“回夫人，小师傅这些日子嗓子不舒服，不能吸到油烟，便戴上帽子防护着呢。”

二姨娘惊道：“不会是什么肺……肺痨吧。”

彩霞朝二姨娘看去，不紧不慢道：“回二姨娘，就是上火了，你想她就是做这营生的，整日和烟火打交道，上火什么的，估计都家常便饭了。”

“就是嘛。”三姨娘摆摆手中的手巾，像是赶走什么晦气的东西，“二姨娘说话怪吓人的。”

二姨娘着急解释道：“我这不是为了大家好嘛。”

老太太随着夫人一块扭头朝小亭子看去，嘴里道：“待会儿可要给人小师傅多点赏钱，身子不舒服还出来伺候我这老太太，我这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夫人一边掰着玉米粒一边笑道：“我们老太太最是宅心仁厚，小师傅今儿遇到老太太，真是太有福气。”

说完有意朝彩霞瞥去一眼，彩霞是她的人，微一颔首，领会了大夫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