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艾 第26章 恭喜你啊

并没有人进来，石孟川还是心觉不妥，打断了方小艾的话，转身走出厨房。

方小艾只知道跟了去，一路跟着他来到了二楼自己的那间小屋。

石孟川在门前站定，侧过身，方小艾便上前掏出钥匙，把门打开，推开门，自己先进了去。

石孟川随后进屋，合上了门，立在门后，不再往前。

终于他迫切的压低声音问：“你知道你要去的林府是什么地方吗？”

方小艾自觉坐在床畔一头，双手撑着床板，小腿也不敢晃了，低垂着脑袋，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她点了点头，小声道：“我知道，可是那里的人并没有见过我，而且我又这模样，所以我觉得应该没事。”

说完悄悄抬头小心地看他一眼。

石孟川上前走到她跟前，冷冷道：“那个媒人至今还在替他们家的三少爷找媳妇，她见过你。”

“你怎么知道？”方小艾抬头惊诧地注视着他，他怎么连这个细节都知道。

“那位媒人我认识。”

方小艾更惊讶了，他怎么会和那媒人认识，难不成，他也是那媒人手里的资源？

“她曾经想把我介绍给府里的一位小姐。”石孟川转过身在她身旁，隔着两三个拳头的距离坐下，“入赘那种，我没同意。”

方小艾下意识问：“那不入赘呢，你是不是……就同意了？”

石孟川转过头，淡淡地瞥她一眼，恢复严肃的语气：“先说你的事。”

“我没事。”方小艾陪笑地看着他，“没人会认出我，再说到时候是夜里，更看不清楚了。我现在比年初那会儿还胖了几斤，你看，我脸上都是肉。”

方小艾说着伸手在自己脸上抓了抓，抓出两个肉团子。

石孟川盯着她那副憨态可掬的模样，想笑，又憋住，“那哪是肉，那是皮，你这是皮厚。”

方小艾听了不但不恼，还异常可乐，开心道：“二小姐说，皮厚点，好生存。”

石孟川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又道：“那姓谢的，是不是给了你不少好处。”

方小艾竖起一根食指和一根拇指道：“双倍。”

“难怪把你给迷的，小财迷一个。”

“大家都好生羡慕我呢。”方小艾献宝地说，两条小腿又晃动起来。

“钱财的事还是低调点为好。”

方小艾乖巧地点点头。

石孟川又问：“你确定是夜里？”

“确定了。”

“后日晚上？”

方小艾又点点头，期待而好奇地注视着他，石大哥也要来吗？

石孟川目视前方说：“到时要是有空的话，我随你一块去，给你打下手。”

方小艾心里默默念了句，你一定要来啊。

开口却是道：“我不会让你白打工的。”

石孟川偏过脸瞥她一眼，眉梢一挑道：“是吗，那我尽量来吧，表弟出手应该和那位谢老板一样大方。”

方小艾抬抬下巴得意道：“比他大方。”

这时外面有人在敲门。

小蔡的声音：“小石师傅在里面吗，有客人点菜了。”

方小艾大声回应他：“来了！”

走到门前，方小艾顿步，转过身，瞥眼桌案，不多说，只道：“自己玩。”

那语气活像给晚辈安排活动的长辈。

“你忙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石孟川走下床，听话地坐到桌案前，拿起了一本话本。

来了一拨远道而来的客人，坐满了三张桌子，不了解当地的饮食习惯，一时也说不上来具体要吃什么。只说要有肉，有青菜，有鱼，有汤，有米饭。

可把蔡掌柜给高兴坏了，亲自进厨房给方小艾打下手。

她指着上午买回来的两尾白鲢鱼说：“这鱼给他们多做点，就照昨晚的做法。”

方小艾却有些为难说：“可是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吃辣？”

“这简单，我去问问。”蔡掌柜爽快说，刚走了两步，又回头说，“不吃，可以少放点嘛。”

很快，蔡掌柜满脸高兴地回来，连连道：“吃吃吃，两条太少了，再杀两条，鱼头炖豆腐汤，豆腐多搁点，豆腐不够我去买。”

她说着这话，小蔡已经从池里捞出鱼去院里杀。

豆腐还要供应其他客人和晚上的菜单，自然是不够的，该安排的安排了，小蔡手脚也越来越麻利了，蔡掌柜便放心地出门再添些食材。

方小艾先把米饭蒸好，要等米饭蒸好，客人估计要冲进厨房打她了。所以蒸上米饭，她便开始再做一道填肚子的主食——猪肉白菜粉条，煮了满满一大锅，分了三大碗端上桌。

开始制作第二道菜的时候，蔡掌柜打着伞回来了。看到菜篮子里的两条没有头的鱼身子，方小艾忍不住偷偷笑了。

这鱼大家更爱吃鱼头，鱼头比鱼身贵上几倍，鱼头大家会买回去炖汤，做法简单，好喝又补身子。剩下的鱼身虽然肉不少，但刺，肉质和口感和鱼头比还是差了些，当然有本事做得好吃还是不错的。昨晚方小艾也只是为了把鱼做好吃些，才用做剁椒鱼头的方法做鱼身，没想到大家都喜欢吃，还让蔡掌柜发现了商机，一定是利润可观，才让她如此卖力地推荐这道菜。

她笑归笑，心里还是暗暗佩服蔡掌柜的精打细算。

石孟川坐不住了，下楼去看看，看到饭厅里坐了满满三桌食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有位食客小声嘀咕了句，“这鱼头不做剁椒鱼头可惜了。”

走进厨房，他发现里面很平静，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热火朝天的一幕，显然是自己来晚了，想帮忙也无从下手了。

不过他没有离开，走到灶膛前坐下，帮忙控制火候。

刚坐下，方小艾便把一个小碗塞给他：“尝尝，我感觉这次炖的格外好吃。”

碗里是两块红烧肉，这次多炖了一会儿，担心口味不合口，就多搁了几块肉，留着熟了后给自己尝一口。下锅前掌柜和小蔡都在，也留了他们的份，多参考份意见，这会儿他们去库房搬柴火去了，便把他们那份给自己人，反正他们也不知道。

石孟川尝了一块，嚼了嚼，道：“入口即化，肥而不腻，好吃。”

方小艾知道成功了。

很快，店小二进来反应，客人反响很好，又添了不少酒。

店小二一走，方小艾接着炒青菜，这是最后一道菜，她一边忙活儿，一边道：“这些客人，还以为饭量很大，结果是酒量很大，酒比米饭贵多了，掌柜今天一定赚了不少。蒸了很多米饭，还剩很多，中午忙完要是还剩不少，我就做扬州炒饭给大家吃好了。”

说到掌柜的时候，石孟川听出了几分莫名的不满，不由道：“掌柜的和你提免房钱的事了吗？”

“没呢。”

“快了吧，你在的这些日子，可比胡大厨在的时候生意好多了。”

“真的吗，你能明显的感觉到了吗？”方小艾很在乎的追问。

“当然，很明显，你可要保重身体，可别把自己给累坏了。”最后一句，石孟川语重心长的说，吃胖并不代表身体好。

“再过两天我就在客栈里待满一个月了，到时蔡掌柜应该会主动和我谈这事吧。”说着方小艾又高兴起来。

上完所有的菜，趁着没有客人点菜，方小艾赶忙给自己休息，搬了小板凳，在石大哥身旁坐下。

今天下了雨，空气中有几分冷意，灶膛里的气温正正好，方小艾还拿了根棍子，往灰里扒拉几下，试图找出小蔡藏在里面的地瓜，土豆或者芋头什么的，显然今天他什么都没藏。

“我刚路过饭厅，听客人讲起‘这鱼头不做成剁椒鱼头可惜了’——”

方小艾把食指放在嘴巴前嘘声，石孟川立马住嘴。

还是不放心地瞥眼门的方向，不见有人来，方小艾才小声道：“我的保留菜谱。”

石孟川点点头，虽然心里并不是很明白。

“慢慢来嘛。”方小艾继续说，“新菜要一点一点推出，保持新鲜感，不然可要把我给累坏了，好处还没捞着。”

原来如此，这么有主意，石孟川又点点头，唇角不由自主上扬。

板凳还没坐热，方小艾便要起身继续给客人烧菜。

石孟川继续在厨房里帮忙，他可以洗菜切菜炒菜端菜收桌，比小蔡还要灵活儿，方小艾觉得如果是石大哥和自己搭档，她一定可以轻松不少。但石大哥打渔赚的，肯定比在厨房里帮厨多得多。

不过他从大堂回来后，脸色就变了，怎么也不愿意出去，说是身体不适，要坐在灶膛前取暖，方小艾很担心。

一边炒着香菇菜心一边问：“表哥，你哪不舒服？”

“没事，就是觉得有些冷了，烤一会儿就好。”石孟川面色如常地说。

方小艾还是不大放心，但看他气色还好，也就只能由他去了。

店小二从外面进来，满是稀奇地说：“外面来了几个波斯人，那模样简直了，头发是金色的，眼睛是蓝色的，眼窝深的像一个洞，鼻子都要高到天上去了，肤色好白好白。天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呢，真不知道是什么长的，会不会吃习惯我们的饭菜。”

波斯人啊，方小艾一点也不陌生，在京城里，经常在街上见到充满异域风情的波斯人。不过这里距离京城好远啊，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去京城，现在提到波斯人，她不禁想起在京城的那些美好时光，好怀念啊。于是突然地又来了兴趣，便道：“我出去瞧一眼。”

刚放下锅铲，便冷不防听到一声：“小石。”

冷冷的语气莫名充满压迫感。

方小艾转过头朝石孟川看去，只见他指指自己的前额说：“你帮我摸摸是不是很烫？”

“大石，实在不行就去看大夫吧。”端着菜走出去前，店小二关切地说了一句。

他前脚先走，小蔡后脚也端着盘子出去了。

厨房里又剩下了他们俩，方小艾也走到了石孟川跟前，伸出手就要覆在他的前额，却被他伸手轻轻挡住。

“别出去，你堂哥在外面。”

他看着她，低低地对她说。

方小艾立刻收回手，脸色瞬间一灰，又一冷，晦气。

看到她这副嫌弃不已的模样，石孟川不厚道的笑了，又安抚地说：“没事，不会有事的，这不是还没出去吗。”

方小艾饶是对自己的伪装术再放心，还是不愿和熟人碰面，更何况还是自己讨厌的人，即便不用伪装也不想见，嫌晦气。

“你为什么也躲起来。”方小艾低低道，走开开始忙活儿下一道菜。

“都是村里人，他若是和我打招呼，万一其他伙计听到了，提起你怎么办？所以我还是继续烤火吧。”

“小心把你给烤熟了。”方小艾笑骂他一句。

店小二回来，看见方小艾还在厨房里，不由问了句：“小石，你不是要出去看波斯人吗，怎么没见你出去？”

方小艾忙着手里的活儿，头也不抬道：“我看过了，怎么，得站在人面前看才算看啊。”

这话一出，大家都被逗乐了，店小二也不再问下去。

夜里，雨下得更大了。

不过石孟川在雨下大之前赶了回来，怀里多了个小坛子，抱着小坛子，悄悄来到二楼角落的小房间。

屋里掌了灯。

轻轻扣扣门板问：“小艾在吗？”

听出是石大哥的声音，这家伙饭后就去东家那里。她正在泡脚，直接道：“进来吧。”

门没落栓，石孟川推开门，走进屋去。

方小艾看来问：“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石孟川把坛子搁桌上，道：“豆浆，东家在做豆腐，请我们喝豆浆。”

方小艾开心坏了：“豆浆，我晚上还能喝豆浆。”

正好她的脚也泡好了，擦干后，给石大哥拿下楼倒。她坐到桌前，手握住坛子，还热乎乎的，打开盖子，好多好浓稠的豆浆，豆香浓郁。

不过她不能一个人独吞啊，独吞也吃不完，倾身看厨房，石大哥已经进去了，便喊了声：“表哥，拿两个碗上来。”

随后石孟川一手拎着一桶洗脚水，一手拿着两个碗上来了，第一个碗里还有几勺白糖。

方小艾倒出先喝，又香甜又浓稠，口感很是醇厚，和早上店里在外面进的豆浆是不一样的。

她望着窗外的雨道：“表哥，明儿你还是再休息一天吧，这么大的雨，出去打渔要生病的。”

石孟川不是没在雨天打过渔，收获还不错，不过今天中午的在大堂见到的人，让他心有余悸，她虽然表面嫌弃，但也确实没再走出厨房，想来也是有所顾虑的。再加上她这厨艺还真给客栈，吸引了不少回头客。第二天他大抵还是要留在客栈，等她赚到谢老板的钱后再说。

他回答道：“嗯，明天再休息一天。”

方小艾忽然又犯愁道：“要是后天还下着雨，可怎么办？耽误我赚钱了。”

“林府亭子挺多的，有些人就喜欢在亭子里，一边饮酒作乐，一边赏雨。”

“你怎么晓得？”方小艾立马回过头看他。

“我去过。”

“你们……还见面了？”和你的相亲对象。

石孟川晓得她的心思，低头笑了笑，道：“不是，我和她没见过面，那次去府里是因为，我钓了一条三十多斤的鲤鱼，被府里的人买下，我送货上门便看到了。”

“原来如此。”方小艾笑笑继续看雨。

今晚的雨下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