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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最后还是她取了一支新的滴管，采取黏液后封装起来，原来那支被她丢给了X当玩具。
X任由她动作，只在间隙问了句：“我们，什么时候去，图桉桦？”
“最近吧？”林满初心不在焉地回，“基地不太平了，我们会加快进度。”
叩叩叩。
张思文敲了敲门，“林教授，有人找。”
这个时间，会是谁找自己？还专门跑到研究所来？
林满初疑惑地直起身。
见她要离开，X连忙抓住她的衣摆，他做这个动作已经很熟练了，明明之前林满初对他不假辞色的时候，他还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然而最近敏锐的怪物发现，自从心脏处植入了毒药后，造物主对他的容忍度高了不少。
“你，什么时候能，再来看我……”他仰着脸追问。
林满初伸出右手，冰凉手指拂过他的脸颊，将有些凌乱的银白发丝捋到耳后，托着X的下巴道：“别着急，等到要去图桉桦的时候，我们可以随时呆在一起。”
右手毫不留情地抽离，空气将指尖沾染的温度剥夺，林满初捻了捻手指，推开了隔离室的门，而后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刘岱？”
嘭，门被轻轻关上，而后是上锁的声音，将怪物彻底隔绝，重新回归乏味与孤寂。
“你怎么来了？”
似曾相识的情景，只不过这次说话的人变成了林满初。
刘岱抓了抓乱七八糟的头发，惯有的棕色发辫被拆开，乱蓬蓬地散在肩上，倦怠道：“我来你这里躲个人。”
“魏卓君？”林满初戏谑地扫了她一眼。
“嗯……”一下被猜中，刘岱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转移话题，“你现在有空吗？”
“别忘了我现在还是休假期间。”林满初陪刘岱下楼，在空旷荒芜的路边散步，“因为前几天X的失控，我不得已回了研究所，但上面至今不允许我工作。”
“明白了明白了。”刘岱揉着肩颈，长舒一口气，“你现在是研究所吉祥物的身份，对吧？”
林满初不置可否，“别说我了，谈谈你和魏卓君的事？来找我只是为了躲人吗？”
还是被问到，刘岱苦了脸色，“别提了，这孩子越长大越不可爱，死活不让我跟着去图桉桦，所以我们吵了一架，现在来找你救济嘛……”
林满初随意点了点头，“行，要在我这里住几天？”
刘岱伸了个懒腰，“住到出发去图桉桦吧，应该没多久了。”
“也行。”林满初若有所思，“不过……魏卓君应该不会找来吧？”
刘岱想也不想道：“他不会这么没分寸的。”
两人一齐出了研究所，林满初这才发现，路边装的喇叭持续地播报着同一条消息，整个基地分外吵嚷。
[各位住民请注意，各位住民请注意，最近异变情况频发，请勿扎堆聚集，日常锁好门窗，减少出门，安芜基地播报中心祝您身体健康。]
[……]
朴实无华的喇叭在青蓝无垢的天空衬托下格外虚无，宛如做梦。
林满初仰头，恍惚了片刻。
喇叭这种东西，在她的记忆中，只出现在童年时期，小县城集市上卖菜的大爷大妈吆喝用的，偶尔会出现在商场。
后来逐渐销声匿迹，被更有科技感的轻型播音器取代。
然而图桉桦异变后，这种朴实无华的工具却再次卷土重来，仿佛文明进化历程中的溪流撞上巨石，水花四溅、霎时溯洄。
但所有人都坚信，那只是暂时的。
溪流迟早会重新步入正轨，而过程中的种种艰辛苦楚，即使录入历史资料，个中滋味却只有她们自己明白吧……
“要不要去集市看看？”刘岱抵着镜片问。
飘飞的思绪骤然拉回躯壳，林满初微怔，“集市会被封住的吧？”
“不一定。”刘岱耸了耸肩，“你不做饭，所以不知道集市对我们的重要性，轻易不会封锁的。”
果不其然，两人在集市入口遇到了荷枪实弹的士兵。
刘岱小心翼翼打量半晌，确定魏卓君不在，才放心走进去，“买点菜吧？今晚我下厨。”
她手艺极好，和对此一窍不通的林满初形成了鲜明对照。
林满初食欲不重，但还是想吃点正常的东西，而不是无滋无味的泡面，“可以。”
刘岱便一边拣菜，一边漫不经心问：“话说回来，也没见你对X有多上心，不过他倒是对你死心塌地的，你难道就不想搞清楚原因吗？”
“为什么要搞清楚？那是他自己的想法，我又无法干涉。”林满初不冷不淡地拒绝了这个话题。
刘岱发出带笑的气音，“哪有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死心塌地难道不值得探究吗？毕竟这样的感情最不可靠——谁知道他会不会某天对你做出不利的事。”
“那倒不用担心。”林满初垂下眼睛，“我把段最新研发的机器人植到他心脏处了，里面放的神经毒剂。”
“什么——你疯了？！”
刘岱这下顾不上今晚吃什么菜了，转头直勾勾盯着林满初，不可置信地喃喃：“你是真能狠得下心……”
“这有什么？”林满初将她的脑袋拨回去，示意她买菜，“反正只是个基因产物罢了，我无法做到把他当成真正的人来对待……”
“能铲除威胁的事，为什么不做呢？”
这一番话真是让人哑口无言，刘岱撑着额头叹气，“幸好把你带回来的是林老先生，而不是其他什么人。”
“也幸好我是你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她难得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林满初配合地扯了扯嘴角。
***
刘岱在林满初家里住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两人被叫到了会议室。
段志何没有废话，只着重强调了一番此次的任务，省去长篇大论的鼓励之语，最终简短道：“这就是全部了……华期女士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华期合上笔记本，“当然。”
“诚如先前所说，此去图桉桦，最主要的就是调查附近村落的丧葬场所，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多多观察一下异种的情况。”
“您是说……”
“我疑心异种是有进化历程的，所以需要做些对照，但目前缺少早期异种数据，不过……它们是否还活着，仍然是未知数。”
“我明白的，华期老师。”林满初微微颔首，“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还有……”严肃的神情一滞，华期抬起头，神色复杂地注视着几人，目光如水、声调温柔，“活着回来。”
林满初抿了抿唇，彻底失语。
会议室的门被关上。
路途遥远，林满初收拾出简易的背包，除装上手电筒、营养剂和纸巾等必需品外，最重要的就是可能会用到的仪器，其他的她不敢多带。
口袋里塞上电击器，就是全部的装备。
一行十个人，五个普通人五个异种，其实并不多，林满初虽是领队，但行走路线还是交给了专业的魏卓君。
刘岱和魏卓君现在还闹着别扭，若是平常人夹在两人中间，怕是早就尴尬到想逃走，但林满初面不改色，镇定地同刘岱说话。
唯一不满的，大概是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X了。
“我们已经走出基地大概五公里了，按这种路程，实在太慢。”林满初回头望过一眼，无视了X委屈的目光。
刘岱掂了下背包，深吸一口气，“所以——为什么没开辆车！！！”
魏卓君目视前方，头也不转，“开车动静太大，会被异种包围的。”
“可是不开车猴年马月才能走到图桉桦？”刘岱憋着气，扭头朝另一侧看。
两人脑勺对脑勺地说话，林满初无言片刻，朝后退了一步，改成和X并排，“没关系，安芜基地是离图桉桦最近的地方，我们已经少很多麻烦了。”
声音从后方传来，刘岱意识到了什么，蓦地转头，受到背叛一般指了指她，又指向自己，半晌被幼稚地气笑了。
魏卓君一本正经道：“刘医生，请认真赶路，不要交头接耳。”
刘岱：“……”
队伍恢复了沉寂，X悄无声息地伸出手，指尖攀着林满初的衣袖，也不说话，就这样半牵不牵地拉着她。
没感到有什么碍事的地方，林满初也就随他了。
“……咦？”刘岱左手撑在眼睛上方眺望半晌，迟疑道：“那边……是不是有烟？”
她食指和拇指按压眼窝，怀疑地晃了晃头，“不是我的错觉吧？”
林满初循声望去，眯起眼睛。
——不，不是错觉。
一束极细的白烟从平地升起，越升越高，最终与天空融为一色，难以辨认。
魏卓君拦住了想要继续前进的众人，若有所思：“怎么会有烟出现？莫非是其他基地的人？”
“不太可能。”林满初收紧掌心的电击器，身体紧绷，“出来寻找物资的人不会这么鲁莽地生火，会被视觉、嗅觉都比较敏锐的异种发现，除非……”
“除非生火的就是异种，尚未异变的异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