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的怪物怎么黑化了？[人外] 第14章 chapter 14

霎时拨云见雾，林满初紧盯着她问：“那你记不记得，她之后去哪里了？”

女人作回忆状，足足想了半分钟，才迟疑道：“好像是……医院吧？”

她伸手指了指，“朝那边走的话，那个方向能去的只有医院了吧？”

林满初匆忙道谢，重新赶路。

远远就看见医院又被封锁，驻城军荷枪实弹地包围着大楼，她挤过去，却被士兵拦住。

所幸刘岱就在附近，一番解释下来，她才得以进入。

“出了什么事？”

几日不见，刘岱看起来更疲惫了，像是几天都没睡过好觉一样，黑眼圈坠在眼下，忧虑道：“又有异种发生异变，袭击了普通人……”

医院同其他地方不一样，是异种分布最密集的场所，明明先前异变爆发的频率是几个月一次，然而最近一周左右的时间，它已经爆发两次了。

她们完全不敢细想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过，你怎么来了？”刘岱转身打量她。

林满初从口袋里取出照片，递给刘岱看：“我来找人，你见过这位老太太吗？”

刘岱捏着照片的一角，表情变换，“找这位老太太的话，做好心理准备吧……”

“她……也异变了？”尽管林满初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可还是免不了呼吸一滞，面沉如水。

“是。”刘岱陷入回忆，“我记得她，是因为她是最早一批的异种，坚持到现在也没异变，一直十分配合我们的检查。”

“可今天……”刘岱低下头，“她没躲过。”

“……”林满初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该怎样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解释呢？

“怎么，你认识她吗？”见她这个样子，刘岱难得生出了几分好奇心。

“她是我的邻居。”林满初简短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我现在要回去了，依水还在家里等。”

“……”刘岱望着她出神，半晌突然喃喃，“基地没有孤儿院……你要怎么安排她？”

现在这种情况，孤苦伶仃的孩子就变成了烫手山芋，谁都不愿接，而基地也分不出多余的资源和人手来保障每一个孩子的成长。

林满初下意识在内心盘算合适的收养人。

爷爷肯定不行，他忙得很，而且最近自己能不见他就不见他，华期老师也是同理。

刘岱和魏卓君又要和自己一起去图桉桦，更不可能。

其他人她又不够信任，似乎身边唯一合适的女性，只有助手张思文，但……据她所知，张思文也是异种。

所以唯一合格的人选，也就只有段之潮了吧？

……可段之潮连自己都养不明白。

林满初头痛地揉着太阳穴，“你暂时不用管这件事，我肯定会安排好的。”

刘岱微微叹气：“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遥遥望见魏卓君等在一侧，似乎注目两人许久了，林满初便不再多留，同她告别。

回到公寓时，她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门后响起依水小心翼翼的询问，带着闷闷的鼻音，“……谁呀？”

“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依水放下心来，拧开了门锁。

咔哒，门开了。

她踮着脚尖朝林满初身后看，却没看到想看的人影，茫然地眨了眨眼，捏住林满初的衣角抬头，惊慌而无助，眼中迅速凝聚出泪珠：“大姐姐……没有找到奶奶吗？”

林满初将她牵回房间，关上门，耐心道：“别担心，奶奶只是去忙事情了而已。”

“……忙事情？”

“嗯。”林满初面不改色道，“她告诉我说，让你寄宿到我这里几天，她要去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等到成功了，就会来见你。”

小女孩成功被她唬住，巴巴地追问：“奶奶要做什么大事啊？为什么不带依水呢？依水明明很能干的！”

“这个问题等奶奶回来再告诉你。”林满初绞尽脑汁，实在编不出什么靠谱的大事，极不走心地推诿。

她走到厨房，接了一锅水。

依水被她说服，此刻也不追问了，好奇地站在旁边歪头看。

“你要做什么呀，大姐姐？”

“喏。”林满初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取出了两颗鸡蛋，被仔仔细细地包在塑料袋里，她说：“这是奶奶让我帮忙带回来的。”

其实是回来的时候，她从集市上买的。

毕竟……今天是依水的生日。

“哇，鸡蛋！”依水眼睛亮晶晶地接过来，取出一颗在手心转啊转，“奶奶说，鸡蛋是被母鸡生出来的，可以孵化出小鸡。”

“大姐姐，我们不要吃鸡蛋了好不好，我想要小鸡，可不可以嘛？”

她期待地看过来。

林满初从手腕上扒下来皮筋，久违地把一头黑直长发扎了起来，碎发撩到耳后，无情道：“不可以。”

一贯的冷酷直接，“你手中的鸡蛋什么都孵不出来。”

……又没授精。

小女孩失望地“哦”了声，把鸡蛋放回去。

林满初清洗干净蛋壳，将少得可怜的两颗鸡蛋放入水中，打开电源，开始煮鸡蛋。

很简单的生日礼物，但这应该是老太太生前最后的心愿了吧？

***

次日，研究所内部。

段之潮浑身僵硬，林满初淡定地站在他面前，手上牵着探头探脑的依水。

“师师师姐——”听完林满初解释，他嘴唇嗫嚅，神情隐隐崩溃，“你要我收养一个小姑娘？！”

夜夜宿在实验室、头发都懒得打理的段之潮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

“不然怎么办？”林满初单手插兜，有些困倦地垂着眼睫，“又不能放任她自生自灭。”

“你和她多相处相处就好了，依水挺乖的。”

“不、不是她乖不乖的问题。”段之潮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弓下腰、额头抵着桌子，“……是我做到做不到的问题啊。”

林满初没理他神经质的喃喃，低下头看着小女孩的头顶，压下声线、温声叮嘱：“你先跟着这个哥哥好吗？”

“我有事需要出门好久，回来再看你。”

依水捏着口袋里的糖果，有些不情愿，可她知道，眼前的哥哥姐姐本就没有必要照顾自己，她又怎么好意思提出抗议？

她闷闷不乐地点点头，“……好哦。”

林满初放下心来，揉了揉她的脑袋，眼神示意段之潮靠谱点，而后将空间留给两人，独自出了门。

图桉桦的事不用她操心，她便不紧不慢地走到3栋。

开锁进门时，X正躺在床板上，银白发披散，睁着幽蓝竖瞳，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看，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开锁声，他漫不经心地瞥过来一眼，却在触及林满初时迟疑地眨眨眼，而后惊喜地弹起身来，脸颊鳞片控制不住地分泌出黏液。

“满初！”

林满初伸出食指，抵着他的胸膛，将他压回床上。

“伤口长好了吗？”

X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长好了。”

林满初不置可否，扬了扬下巴，“衣服脱下来，我要检查。”

X顺从地将智能衣脱下，仔仔细细叠好放到床边，而后展开双臂，对她展示，“你看，我不，骗你。”

林满初解开打好的结，一层层地掀开纱布，最后一层带着血痂，被黏连地撕扯下来。

X眼也不眨，失去痛觉似的，一声不吭。

她从桌子上取过棉签，俯下身凑近，开始清理泥泞的伤口，直到垃圾桶被塞满，林满初才直起身来，不动声色地舒出一口气。

……X倒也没骗他，居然真的好的差不多了，被擦干净的胸膛上是一道浅淡的疤痕，缝合的线条遍布其上。

翻开的皮肉间洇出丝缕蓝黑血迹，衬得那不像是伤疤，倒像是诡异的纹身。

……但依然需要再养养。

不论下手有多重，本质上她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不希望X死的。

林满初抹完药膏，拿过新的纱布，重新一层层地缠绕上去，打完结，手指在胸膛的纱布上摩挲，若有所思地问：“痒吗？”

X垂下眼睛，睫毛难耐地轻颤，“嗯……痒的。”

胸膛很痒，伤口处也很痒，心脏更是麻麻的，让怪物手足无措。

他突然伸出手，揽住了林满初的腰，将胸膛抵在她的腰部，可怜巴巴地眨眼，“满初，难受。”

他以为林满初穿着厚厚的智能衣，察觉不出他的小动作，故而小心翼翼地轻蹭，似在撒娇。

林满初眼皮一跳，伸出食指抵着X的额头，将得寸进尺的怪物推开。

垂眸冷淡道：“难受就忍着。”

“……线要是崩开了，你就自己缝。”

X松开双手，隔着纱布抚上伤疤，闷闷“哦”了声。

灯光照耀下，脸颊上鳞片亮晶晶的。

林满初这才从久远的记忆中扒出了自己曾经想要收取黏液进行研究的打算。

既然想起来了，而现在正合适，她干脆伸手索要器具，“X，你把滴管放哪里了？”

X一怔，从枕头下将滴管拿了出来。

林满初捏着滴管，沉默半晌，忍无可忍地闭了闭眼，“……谁让你，把滴管放到那种地方的？！”

怪物仰着头，无辜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