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宇犹豫着还是将事情过程说了出来。
去年夏天,徐父约上好友王父一同去附近两里地的云滨河钓鱼,徐父钓了条个头极大的鱼,由于太重,徐父让王父帮忙把鱼拉过来。见那鱼有婴儿般大,都兴奋极了。
王父正要抱那条大鱼上岸,冷不防鱼猛烈挣扎,王父没防备,鱼一滑脱了钩跳入了河中不见踪影。
徐父气得要命,大骂王父令他错失了那条大鱼。王父血性上来,也与徐父吵得不可开交,闹得村中人人皆知。
徐华刚与王婉得知此事,因婚事将近,更是有心弥补二人的裂痕。徐母更是斥徐父不顾儿子婚事,为了条破鱼和多年老友更是未来亲家发那么大脾气。
徐父过了几日气也消了,在徐母一顿斥责下也认了错,带了一对同心玉佩中的一只,在村中小饭馆约王父见面,希望他看在儿女婚事的面上,二人谈和。
王父本不想去,但看女儿王婉委屈的模样,也深知徐华刚是个难得的好儿郎,希望王婉能嫁得如意顺遂,便也答应了。
徐父与王父刚见面,就已经哥儿俩和好。王父没有收同心玉佩,只让徐父放在聘礼中,待约定的婚期将近时再给。二人在饭馆中喝得十分尽兴,大有不醉不归之势。
饭馆打烊,徐父王父都有些醉了,搂肩搭背一同回家,可家中都没等到二人回来,以为二人醉了在饭馆呆着,因为小饭馆即使打烊,也会给熟识的村民留个地儿。
翌日清晨,有一庄稼汉下田时,在路边见徐父身上有血,而且血还流了一地,而王父躺在他附近,手中还握着一口沾了鲜血的大刀。
庄稼汉受到惊吓,一边逃离,一边大喊“杀人啦”。王父被吵醒,庄稼汉更是害怕,逃得更快了。
当大家前往现场时,王父不见踪影,只留了一具尸首以及那把凶器大刀。经查,徐父身上的那枚同心玉佩也不见了。
衙门接到报案后,迅速出动,在阳雀县域内寻找王父,可找了将近几个月,都没有找到王父,甚至周边的村镇也未见到他的身影。
直到今日,悬赏告示还贴在各大村镇中,连邻边府县也贴了。可就是音讯全无。
林云秀有些愕然,她不是没看过衙门外的告示墙或城墙,但贴的告示太多,自己竟没有留意到有关村里的这么一个告示。只是村里村口那告示墙上,她从来没看到过。
林少宇对此解释道:“贴得久了,被风吹雨淋的,已经没有了,但村里人人都知道,而且他也不可能回来吧……”
林云秀觉得有理,这才开始梳理这件事。既然已经和好了,王婉父亲又有什么理由害死徐华刚父亲呢?
“少宇,你说徐华刚的爹爹身上的同心玉佩不见了?”
林少宇听她这么一问,也领悟到了她想要做的事,“云秀姐,你该不会是要找同心玉佩?”
林云秀点点头,干脆地承认道:“正是。”
“你想怎么找?”
林云秀看了一眼夜空,推着林少宇回他的房间,“你该睡觉了,明天我再告诉你。”
林少宇皱眉道:“答应我,你不能一个人行事呀,一定要告诉我。”
“好。”
林云秀这声答应,也没让林少宇彻底放心。次日一大早,林云秀刚出房门,就看到林少宇在院中死死地盯着她。林云秀汗毛竖起,“你要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很吓人哎。”
“这不是怕你单独行动吗?我都有点后悔告诉你这件事了。”林少宇哀怨道,“要是杨大哥在就好了,我还能问问他好拿主意。”
林云秀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他在你就能拿主意?”
“因为我觉得他能管住你,而我不行。”
林云秀不由气结,“以前你跟着我,我有让你担心了吗?你这一大早要气死我啊。”说完不理他。
“以前是以前,但现在情况不一样……”
林云秀装没听见,也不想搭理他什么情况不一样。
吃过早饭后,林云秀取过一支毛笔,向林少宇招了招手,说道:“走吧,拿不定主意的老弟。”
林少宇跟了上来,同她一道往外走,“我们去哪里呀?”
“去徐大哥家,徐婶一定知道同心玉佩的模样。”林云秀耐心解释。
林少宇睁大了眼睛,“你是要用你的仙人指路吗?这事已经过去一年了,这招管用吗?”
“管不管用,用了就知道。”
“好吧。”林少宇望着她,“不过,有一件事我觉得有点奇怪,你怎么忽然改叫徐大哥了?”
林云秀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终还是说道:“因为知道了他和王婉姐姐的事嘛,怕王婉姐姐多心,这才改了的。”
“这有什么好多心的呢?”林少宇还是没懂。
林云秀对此并不想解释,“我想改就改嘛,万一我哪天还叫你林小哥呢。”
林小哥?林少宇感觉甚是奇怪,不由得闭了嘴,跟在她身后。
“徐婶,”林云秀刚近徐家,隔着竹篱一眼看见徐婶在院中树下修补蚊帐,“我们有事想找你。”
徐婶放下蚊帐,笑着来开门,“找我什么事啊?”
林云秀小心翼翼道:“徐婶,还记得同心玉佩的模样吗?”
徐婶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云秀坦承道:“我想帮忙找回来。”
徐婶想起她的本事,面露喜色,“真的吗?”忽而觉得有些不对,又问道:“阿秀,这件事,你问刚子看看,他也知道同心玉佩的模样。刚子同我说了,衙门会管。”
林云秀没料到徐婶如此小心谨慎,原以为会马上答应。她看了林少宇一眼,道:“我们同徐大哥商量过了,我只需要找同心玉佩的下落即可,不参与调查。而且这件案子他需要避嫌,所以让我和少宇来问问,你看少宇也来了,不是吗?”
按当朝律法,凡是与案件涉及相关人等有亲属关系的,一律不得参与,即需要避嫌。
林少宇也明白,但有些不自在,因为他没想到林云秀竟然信口胡诌,扯到了他身上。林少宇望着徐婶干笑着,不敢有任何言语动作,唯恐露出破绽。
徐婶看着林少宇,将信将疑。她想了一会儿,说道:“他确实要避嫌,你就只是帮我们找同心玉佩?”
得到林云秀肯定的点头,徐婶道:“那需要我做什么?”
林云秀将毛笔放在徐婶的手心里,道:“你就想着同心玉佩的模样,将其模样画在纸上即可。”
徐婶忙摇头,“我不会画画,画不好的。”
林云秀笑道:“没关系,你尽管画,好不好我自有判断的。”
徐婶见林云秀一脸笃定的样子,便也不再迟疑,进了徐华刚的屋里,取出纸和墨,将墨添水研开了开始在纸上作画。
徐婶画得有些糟糕,但林云秀从她的神情看得出,这对同心玉佩对她而言,重要性不言而喻。那是她与丈夫的定情之物,原本打算要传给儿子和儿媳的。
拿到画后,林云秀取回毛笔告辞。
林少宇声音略带哀怨,“云秀姐,你撒谎不好吧?徐大哥要是知道了,定会生气的。”
“万一结果是好的,”林云秀吐了吐舌,“他应该不会不原谅我这小小的谎言吧?”
林少宇拿她没办法,又看着她手中的画,“云秀姐,毛笔也只能指示方向,这方向也不会告诉你在哪里,要找也是大海捞针吧?”
林云秀点头道:“之前每回用异能只用一次,是因为及时,范围又小,靠推测就有结果,这一次范围大,所以我打算试两次。”
林少宇不解,“试两次?”
林云秀轻敲他的头,“两个方向相交,是不是确定了一个点?”
“对哦……”林少宇领悟过来,又问道:“那你位置怎么选?”
“首先家里试一次,再决定后面的位置选择。”林云秀想了会,“少宇,你那张阳雀县域與图,可以拿出来了。”
由于捕快的任务需要,林少宇刚上任,衙门按例将最新版本的阳雀县域與图配发给他,给三个月的时间熟悉,届时还要考核。考核通过后,與图就要物归衙门。
那是民间难以得到的东西,因为这舆图上记载的村镇山林河流非常详细,位置、距离、面积也较为精确。民间版本大多简单粗略,百姓有个大概范围就足矣。
林少宇为了过考核,他回家也将舆图带在身上,有空时加深记忆。
到了家,林少宇取出保管在怀中的舆图,小心地摊开在桌上。桌子另一头,毛笔已然转了起来。转了几圈后,毛笔缓缓停下,笔尖指向了东北。
林云秀与林少宇二人开始在舆图上研究,找到王家村,沿着东北方向稀疏有两三个村镇,还有阳雀城。
“这范围确定了,”林少宇皱眉道,“云秀姐,接下来你要到哪里获得下一个方向指示?”
“我打算往东跑远一些,这样角度会拉开更明显。”林云秀看着舆图上王家村东向范围,又望向外面的天色,此时将近正午。
“这么热的天,驴一炷香能跑个七八里,但它跑半个时辰会因为热而暴躁,”林云秀盯着一个点,顿时汗流浃背,“那就选十二里地的雀村了,刚好雀村还是在阳雀城的正南方向。”
“雀村?那不就是杨大哥的家乡吗?”林少宇又惊又喜,“那我们还等什么,出发吧!”
“等一下!”林云秀岂不知林少宇的心思,到了雀村哪会只想着找同心玉佩的事,肯定还要找杨乔。可她不想见他啊,得想个法子把他留在家里。
“你在家做午饭,希望我回来就能吃上。而且,明天你要骑小毛驴去城里,让小毛驴好好休息吧。”林云秀不由分说地转身取了斗笠去后院牵出一头驴就出发,丝毫不顾林少宇一再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