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兽师 第4章 真心换真心，心真真心妒

“你在生什么气？告诉我。”秦观伸手去拉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人，不料被人一下子甩开了。秦观脾气也上来了，直接出门了。

从今天早上开始秦渡就不给他好脸色，他秦观说的口干舌燥的人家都不带理他一下。秦观不明所以，想不出自己有什么问题。

“我给他说了各种好话也不行，就摆明了给我脸色看。”

林山也是第一次看到秦观这样激动，今晚吃饭的时候他也看出来两人闹矛盾了。

“秦观，我说句实话。这些年你说什么秦渡就做什么，但你也别忘了他是一个独立的人，你不能要求他事事如你所愿。”

秦观本来想张口反驳，可看见林灿严肃的脸想说的也都堵回去了。

“有些事他不愿说，那也是他的决定。”

“我时时刻刻在他身边，我们事事无欺瞒，他有事为什么不愿和我说呢？”

林山沉默了，秦观秦渡两个人的经历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他现在也只是站在局外来猜测他们之间的问题。

“林山，你说的也确实有点道理，比庭观说的更能让我想开。”秦观一开始去的是蒋庭观房间，对着蒋庭观说了一通结果人家就回他几个字。

“我真看不懂你们。”

秦观看着庭观一脸无辜地说出这句话心里更堵了。

“我看庭观说的就是实话。”

秦观捂着耳朵不听林山讲这些话，开了门就跑出去了。

刚走他们俩的房间前，秦观就听见了小声的啜泣声。打开门果然看见秦渡坐在床上流泪。秦观忙过去给他擦泪，这次秦渡没有再躲。秦观边擦边在心里想，他不愿说就不说，不是什么事情都是要探个究竟的。

秦渡看着秦观一脸担心的帮他擦脸，心里很不是滋味，犹豫再三还是将心里那点芥蒂说了出来。

“我不想看你那么辛苦，我也想给你帮忙。”

他们两个人说是在工地上找了活儿干，但其实真正干活的只有秦观一个人。他秦渡就是待在一个风吹不到的地方看着秦观干活。

“是不是听见有人说什么了？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全。”秦渡一听就明白了，这真是他的错，他忘了在外面的世界他们就是两个年龄不小的男人。

而秦渡，虽然在他眼中还是那个需要依赖他的少年，但是在别人眼中就是一个瘦弱又无所事事的中年男人了。

他们终于开始与世界同频生长，青春早已不再属于他们，随性已然成为罪行。

“哥，他们怎么说我不在乎，我只是觉得你太辛苦，你让我也和你一起干活吧。”秦观天刚摸黑就起床收拾出门，到了地方就开始干活，一天下来除了吃饭就没见他休息过。这才干了几天，秦观手上就磨出了血泡，长了茧子。可是每当秦渡想要靠近帮忙，秦观就瞪起眼睛赶他。

“不行，这件事没得谈。”秦观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哥……”

“秦渡，我答应你不会再这么拼命，但你也体谅体谅我，行吗？我已经经不起闪失了，我怕你也会离开我，我真的经不起了，求你了……”秦观拉着秦渡的手，眼里全是悲伤，眼里的汪洋好像下一秒就要破碎。

被依赖者何尝不是在依赖依赖者的依赖。

秦观看秦渡没有回应，整个人都慌了，牵着秦渡的手止不住的抖。

“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你。”

秦观听完终于安心了。

……

“一包中华。”

“好的，我扫你。”夏彤给男人结了账，但男人并没有走，不说话就盯着夏彤。夏彤被看得脸红，这个男人从她来这儿干活的时候就每天来买一包烟，买完就喜欢盯着她看。夏彤起初很害怕，男人来的时候大多是晚上，沾着一身酒气，两个小眼睛看着有些猥琐。夏彤赶他，他就讨好地说让他在这里待一会儿吧。搞得夏彤也拿他没办法。

男人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什么也没说。

夏彤继续干活，超市里人来人往，她的心却空落落的。

“庭观……你工作的地方不是那边吗？”秦渡每天都和蒋庭观一起去山下，秦观早上早早就走了，顾不上他，就拜托蒋庭观和他一起过来。正好他们也顺路，秦观更放心一点。每天都是秦渡先到地方，蒋庭观还要左拐走一段时间才能到地方，今天却走了反方向。

“老板放了一天假，我想去市里逛逛。”

蒋庭观和秦渡告了别，就在周边乱逛了起来。

“请问图书馆怎么走？”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蒋庭观没头绪，就找了一个人问了一下。

那人说得详细，但蒋庭观听得云里雾里，只听见了要坐公交车。于是蒋庭观站在公交车站牌前研究了好久，在快要中午的时候终于坐上了车。

蒋庭观一路上都如坐针毡，每一次到站播报都听得仔仔细细，生怕下错了地方。

市里的图书馆又大又安静，蒋庭观看着成百上千的书架子傻眼了，找到他想找的那本书简直如大海捞针。

“说一下书名，我帮您找一下。”

“我不记得书名了，只记得是一本黑皮的书，内容讲的好像是主角去旅行，然后就是……嗯……”

“还能想起来别的吗？这样的书太多了，没有再多一点的信息根本找不到的。”

蒋庭观愣住了，他发现他已经记不清那本书得内容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如此模糊，拼命地想要在记忆里搜寻关于那本书的一切。

可是事与愿违，那些曾经的执念早已不由自己掌控。

就连那个女人的模样他也记不清楚了。

蒋庭观从有记忆的时候就住在福利院里。但他不讨喜，小朋友不爱和他玩，照顾他的老师也经常凶他。

院里经常会有好心人捐书，但是这些书是要定期收回，然后再换另一些书来的。每次书到了，老师们就会给他们每人分一本，自己的看完了就可以和别人交换着看。

蒋庭观分到的就是他这次来要找的书。虽然字认识地不多，但挡不住蒋庭观对书的爱惜，日日夜夜的捧着看，睡觉的时候都要把书枕在枕头下面才能安心。

等别的小朋友来找他换书的时候，蒋庭观不舍得，就找借口说自己还没看完先不换了。没想到那个小朋友转身就告诉了福利院的老师，老师牵着那个小朋友的手过来狠狠地骂了他，说他不懂地分享。蒋庭观最怕老师了，怯懦的把书交给了那个小朋友。给书的时候蒋庭观再三要求那个小孩看完就赶紧把书还给他。

可是直到老师要收书的时候也没有等到那个小朋友还给他。而那个小孩却交上了他和自己换的书，所有人都按时交上了书，除了蒋庭观。

蒋庭观一遍遍地向老师解释，可是他得到的只有老师失望的眼神。

收书的时间到了，那本书最终也没有被找到，老师赔了人家钱，转过头就把他训了一遍。

可事情没完，老师后来还把大家召集起来，狠狠地批评了他。

蒋庭观站在讲台上，低着头不说话。台下的小孩子们窃窃私语，有说他不讲卫生的，还有说他偷过自己东西的，而台上的老师，就像法庭的法官，判决着他的生死。

蒋庭观站在讲台上的那一刻，无论他做过与否，别人都会认为这是他做的，所有人都可以任意加之任何“罪名”在他身上，像烙印一样，洗不掉，抹不去。

等蒋庭观后来在草丛里找到了那本书得时候，书早已被剪的不成样子，上面的图画都被扣掉了。破破烂烂的，和他一样。

当林灿提出领养他的时候，他是高兴的。

可是当他怯懦地喊出那声父亲的时候，林灿并没有应下，而是告诉蒋庭观他没有爱给人当爹的癖好。蒋庭观这才发现林灿和老师是一样的人。他们都莫名对自己抱有敌意，他们盯着他的样子让蒋庭观毛骨悚然，以至于半夜常常惊醒。

你问蒋庭观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年幼的蒋庭观只在老师的眼中看到了愤怒和失望，而在林灿的眼神让蒋庭观终于能过完整地描述那眼神是什么样的。

那相似的眼神中都含着嫉妒、凌虐和恨。好像只有看到他的痛苦，那看他的眼睛里才会带着愉悦。蒋庭观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看着他，他明明什么也没做。

“抱歉，打扰你们了，我不找了。”

蒋庭观赌气似地逃出了图书馆，一直以来的执念原来没有任何意义。

他挽救不了童年的自己，逃离是治愈的唯一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