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日 第2章 凯菲拉女士视角[番外]

1.

我很不看好修和那个叫塞缪尔的贵族。

因为修很死板很认真。

那短命鬼倒不是什么坏人，只是不适合修。

父母亲亡故的太早，做姐姐的总是要多操心些，否则他们大概会追到地狱下来指责我吧。

我应该当个坏人，强硬地分开他们的。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可是……当修真的牵着这个短命鬼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看着修眼中难得的喜悦，竟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了。

修总是对任何东西提不起兴趣。

我知道，是因为他不敢。

我们没有试错的成本，也没有追求的权利。

但这只是一个短命鬼而已。

一个短命鬼，他喜欢就喜欢吧。

2.

在修拉着短命鬼夺门而出的几天后，我收到了来自短命鬼的一封长长的信。

……啧。

他在信中指责了我对弟弟过度的控制欲，又表达了对我的弟弟的保护欲与迷恋，最后又明里暗里让我同意他们的恋情。

呵。

讨人厌的短命鬼。

这是指着我的鼻子骂完还要我答应他的愿望啊。

于是我将这封信原封不动地当面转交给了我的弟弟。

……修居然在维护他？

我气到扶额，却又忍不住笑。

不得不承认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与修已经很少这么日常地对话，甚至起争执了。

幼年艰难的生存环境早就给我们的关系添了无数道裂缝。

相似的冷漠性格使我们的关系也如死水。

好吧。

那就勉强容忍下这个蹬鼻子上脸的短命鬼。

3.

修肉眼可见地变得开心了起来。

我却始终不能安心地投入到陛下赋予我的职责中去。

明明那些旧派贵族濒临死亡就差一步了，到处都是工作，我已经忙得要转不过来圈了。

但我依然忍不住分出一丝心神去修的身边。

这个不省心的弟弟，是否已经忘记了——

塞缪尔即将迎来他的死期。

这是众人津津乐道的事。

甚至连带上了被迫带进众人视野的修。

修不会恐惧恶意，但我想，他恐怕无法接受恶意的缘由。

我希望他忘记。

可他不是我能左右的个体，他独立且自由。

我只能怀揣着这份不安，在忙碌的日子里细数着最后的愉悦。

4.

……

如果我知道事情会变成这副模样，当初无论如何我都会选择拆散他们。

自由在生死面前不值一提。

我明明就是个自私鬼，为什么要作出宽容的家长姿态放任修去死？

我永远忘不掉那晚的暴雨。

修披着雨幕从马车上下来，敲响了我的大门。

“姐。”他低低叫我。“他死了。”

我站在干燥温暖的屋内，昏黄的灯光照不亮修的神色，黑暗与潮湿攀附在他身上，蔓延至我的足底。

他不打算进屋聊。

他似乎只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于是来通知我一声。

就像小时候为了不拖累我，蹲在我的床头盯了我一夜，然后第二天就悄悄离家出走了一样。

不过那时是为了我，这次是为了别人。

我动了动嘴唇，也可能只是因为雨太大，太冷，冻的我嘴唇发颤了一下。

总之，我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修是个很内敛的人。

我也是。

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我们都不会再说了。

他寻找禁忌之书的同时，我派出一部分人手去寻找隐居深林的女巫。

我说过，我不想父亲母亲下地狱来指责我。

作为姐姐，我应该保护好他。

这个小讨债鬼。

5.

塞缪尔醒了。

修也没有死去。

女巫从未见过这样的举动，她好奇事情的结局，所以慷慨地赠予了我药方，只不过需要我大量的血液来入药。

我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很可笑吧，我从小就不相信童话，可是到大了，却仍然在渴求童话式结局。

只是可惜女巫的药瓶也没有能瞒过修的眼睛，即使掺入其他药物，我的血液仍然被他发觉，他制止了我隐秘的保护。

他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黑沉沉，我似乎已经看不清修在想什么了。

贪心的，固执的孩子。

我知道自己行为的后果，我愿意承担这份后果。

可你真的想明白了吗？

6.

……哈，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什么都知道。

这个疯子。

7.

夜幕在死亡中降临。

讨债鬼和短命鬼相拥着获得永恒，我却守着头顶流星转瞬即逝。

我是未亡的生者。

也是幸存的死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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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凯菲拉女士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