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青木 第14章 第 14 章

“别贫了，这么晚叫大家来是因为有个更重要的线索。”秦响的视线在会议室中的每个人间游离了一遍，缓缓道，“两年前的入室抢劫杀人案，有人提供线索了，但线索的指向很让人头疼。”

宋星昂懒散地靠在椅背上：“说吧。”

秦响在幻灯片上投出一张照片，是一段监控录像的截屏，画面里是个楼梯间，在座的各位对其再熟悉不过——两年前的入室抢劫杀人案中，被害人卢阳住的小区。

照片中，一个男人站在卢阳家门口，穿的严严实实，还戴了帽子，巧的是他回头的一瞬间刚好让监控照清了他的脸，时间恰好是卢阳遇害前的两个小时。

这张脸让裴青木不由得眼前一黑。

“这个人，是任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任见斯。”秦响简短道，“这张照片是一个星期前刚被快递到警局的，寄件人叫不礼貌的杀人狂，收件人是卢阳。”

众人立刻议论纷纷。

“有点耐人寻味啊。”夏叙白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之前秦队说郭志豪很可能不是凶手，所以很有可能是任见斯杀的人？”钟迟问。

秦响摇摇头，看向钟迟：“我更倾向于任见斯是去交易毒品。”

“毒品？任见斯吸毒？”童真不免惊讶，“我听说任氏集团董事长作风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底下员工都怕他，包括任见斯。任见斯要是真吸毒，不怕他老爹知道了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吗？”

会议室里响起嗡嗡的讨论声，裴青木没说话，始终盯着幻灯片上的那张照片。

“青木，有想法？”秦响问道。

裴青木顿了顿，指着幻灯片：“这张照片现在在哪？”

这话题转的太快，秦响下意识回答道：“没什么特别的，我直接交给物证室了。”

宋星昂偏过头看他，压低音量：“你觉得照片有问题？”

裴青木沉默片刻：“嗯，我总觉得有人在密切关注我们的行动。”

宋星昂琢磨了一番这话是什么意思，刚想明白，裴青木开口了。

“卢阳的案子一直是我们在办，准确地来说，是枫川市局在办。咱们组上个礼拜刚调来江州，监控录像这么重要的证物，为什么没邮到枫川，反而是送到江州市局？”

裴青木的声音很低，只有宋星昂能听见：“即使是对案情密切关注的人也不可能对两年前办这个案子的刑警的工作调动这么清楚，你明白我意思么？”

宋星昂用余光瞥了一眼会议室的其余人，用气声试探着问：“系统内部有问题？”

裴青木点头。

宋星昂表面看着镇定，实则心里已经倒吸了好几口凉气了。这种警察办案办一半发现总有人使绊子，到头来发现系统内部有内鬼的剧情，他只在电影里看过，从来没想过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会是犯罪分子，他瞬间觉得脖颈一凉。

“而且我记得，当初咱们想调卢阳家门口监控的时候，小区保安说有个新来的保安误操了，监控录像全没了，咱们挨家挨户去问才把郭志豪问出来。”裴青木低着嗓子，眉头紧皱，“所以这照片是哪来的？”

天已经蒙蒙亮了，整座城市像被一幅巨大的淡青色幕布覆盖。

秦响最后在会议结束的时候说，根据线人的情报，任见斯在城东区新开了一家酒吧，规模很小，很有可能是用来交易毒品的遮羞布。下个星期一是第一天开业，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打算让裴青木和宋星昂去试探一下。

流水的打探毒品交易地，铁打的裴青木和宋星昂。原因无他，这俩人长得太像花花公子，换身衣服就摇身一变夜店小王子，这泼天的富贵就这么落到了他俩头上。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怵头。”宋星昂坐在驾驶位，“具体是谁，你有头绪么？”

“有。”裴青木斩钉截铁。

“我靠，真有？”宋星昂有些惊讶地偏过头看向坐在副驾驶的裴青木。

“排除法，肯定不是我。”裴青木更斩钉截铁了。

宋星昂嘴角一抽：“草泥马下车。”

裴青木不再继续扯淡：“没头绪。”

吃人嘴短用人手短，这可是高速。

“那段美其名曰因为误操被删除的监控录像，其实是被人故意藏起来了？”宋星昂顺着裴青木的思路往下说，“现在知道我们在调查入室抢劫杀人案，怀疑到了郭志豪头上，恰巧这时郭志豪又死了。”

“然后就把任见斯推出来。”裴青木说，“我觉得秦队说的没问题，人不是任见斯杀的，但是吸毒应该没跑儿。”

“你刚跟我说话那么小声，是因为你觉得是咱们组内部有问题么？”宋星昂问。

“其实我怀疑钟迟。”裴青木语速很快，仿佛怕宋星昂听见似的，随后又很快补了一句，“如果不是我向他道歉。”

宋星昂切了一声，似乎早就想到他会在后面补这么一句，揶揄道：“亲自道么？”

裴青木轻嗤一声：“那不能。”

宋星昂刚想嘲笑，又突然想到些什么，脸色一变：“草泥马下车，你刚才不是说没头绪么？”

裴青木坦坦荡荡：“我瞎说的。”

快到家了，不用装孙子了，裴青木直接下车走人。

偌大的房子一个人住，裴青木觉得他现在还真有点资产阶级奢侈**的那种风格。衣柜里挂着一件未拆装的昂贵西装，是杨修然的伴郎服。

走到卧室，裴青木突然感到胸口迎来一阵疼痛，他感觉有一只手从他的后背伸进他身体内部，死死抓着他的心脏不肯松手。

突如其来的疼痛使他不得不跪在地上，他的手用力摁着疼痛的部位，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缓解。手开始颤抖，一声声闷哼被他咽下喉咙，他跪着爬到床边，从床头柜翻出一板还剩一半的药，颤抖着手拿出了两颗放进了嘴里。

药效还没见效，裴青木的心理却得到了极大的治愈，仿佛只有这颗药才能拯救他。

裴青木逐渐冷静下来，冷汗一滴滴落在地板，直到胸口的疼痛停止，他才释然般地靠在了床边。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裴青木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睛瞥到床头柜里满满一柜的药，轻蔑地一笑：“又没死成。”

等真到了周一那天，裴青木和宋星昂全装上阵，裴青木还化了妆，俩人一个比一个像街溜子。

任见斯的酒吧店面不大，怎么看怎么可疑，入场费倒是不贵，但是人很少。裴青木和宋星昂分别落座吧台和卡座，等了半天也没出什么动静。

将近二十分钟，宋星昂找裴青木碰头，两人在酒吧并肩而坐，没过多久，舞池瞬间热闹起来。

任见斯拿着话筒跳到舞池中央，即使是醉态也并不滑稽，他站定后把话筒放到嘴边大声吼了句：“今天谢谢各位捧场了哈！”

底下响起齐刷刷的掌声，裴青木回头看过去，都是江州市颇有名望的企业家的儿子，估计是一群狐朋狗友鬼混来撑场子的。

“裴青木。”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那人声音不大，却喊进了裴青木耳朵里，在嘈杂的背景音中显得格外脱俗。

裴青木用力捏了一下手里的酒杯，偏过头朝那人笑道：“苏漾。”

苏漾没再多说，坐在了裴青木旁边的座位，宋星昂识趣地走开了。

“十多年没见了，你变了挺多的。”苏漾抿了一口酒，“一直想跟你打个招呼，前几天忙，一直没什么时间，没想到能从这看见你，是跟朋友来玩么？”

“嗯。”裴青木简短应声。

苏漾勾唇，把裴青木手边那瓶仅剩不多的单一麦芽倒进裴青木杯里，懒散地开口：“口味没变，还这么小众。”

裴青木敲敲桌子，酒保应声而来。

“开瓶轻井沢，阵仗小点儿。”裴青木说完就准备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付款。

苏漾眼看着裴青木直接扫了388888人民币，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幸亏裴青木离家出走了，不然就凭他跟他亲爹这苦大仇深的样，裴家的产业迟早被他败光。

酒保帮裴青木开了酒，裴青木倒了一些在苏漾杯里。

苏漾不由得一笑：“行啊，居然还记得我爱喝什么。”

裴青木没跟他寒暄：“跟你打听个事。”

苏漾：“随便问。”

裴青木开门见山：“任见斯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苏漾想了想：“还行，前几天还一块儿吃饭来着。哦，他还跟小寻闹了点儿不愉快。”

裴青木皱起眉：“跟小寻？”

苏漾含含糊糊给他讲了一遍，裴青木没听太懂。苏漾那时候喝的都找不着北了，能记着事就不错了。

“怎么了，任见斯犯事了？我们的裴大探长。”苏漾笑着打趣。

“不知道。”裴青木喝完杯里那最后一口单一麦芽，起身揽了一下衣领，下巴朝桌上那瓶新开的轻井沢挑了一下，“这你留着喝吧。”

“要走了？”苏漾问。

裴青木回过头冲他痞痞地一笑，好整以暇道：“跟你坐一块，我怎么泡小姑娘？”

祁书越：看吧我没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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