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抬起笔时,江辞有想过那只笔可能会插进自己脑门,也可能会插进自己眼睛,但江辞属实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于是,他猛的向后一退。
“你在怕我吗?”
正常人谁不怕。
“你不要怕。”
那东西忽地将头折了下来,眉眼微弯,笑着看江辞。忽地,他伸出手,江辞能看到那只手在颤抖,发自骨骼深处的颤抖,但又控制不住自己,放进嘴里并不断用力往深处推进。
江辞瞪大眼睛,凝视着眼前一幕,满脸尽写着难以置信,但更多是惊恐,微弱呜咽在静谧房间内传出,仿佛是从地狱间传来的哀号,让人毛骨悚然。
此刻,那东西眼角流出了泪水与鲜血混合在一起,沿着脸颊流淌而下。
他无法确定那究竟是鬼还是活生生的人。
拉扯声,伴随着嗷嚎从嘴里溢出,只见他硬生生从嘴巴里把肠子掏出来!他的一整个手臂全是血与唾液,肠子不断摘出,那人也开始抽搐。
江辞捂着嘴巴背过身,强压下呕吐感,一路向外狂奔,他至少先保住小命。
后面的那东西紧追不放,在即将追上之时,江辞猛地绊倒一头撞在门上。
“歪,江辞,怎么平路也能摔倒。”声音在头顶响起,“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是洛许南的声音。
江辞麻木抬起头,此刻,他正趴在地上,下巴抵在冰凉扎人的地板。
他看到椅子一角,和一双灰色鞋,上面有一些泥点。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起身趴在一边狂吐。
洛许南站的远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耐心的等他吐完,才问,“怎么被吓着了?”
“差不多。”
刚刚差一点命都栽在那玩意手上了。
洛许南蹲在前面觉得有些好笑。“行了赶紧起来。”
“那东西呢?”
洛许南努努嘴,指着桌台前的东西,“在哪里。”
江辞顺着看过去,居然与他刚刚看的场景一样,呕吐感再度席卷,江辞感到胃里一阵翻滚,转身就往外跑。
老杨守在门前见江辞脸色惨白捂着嘴巴,便好心提醒,“厕所在那边。”
于是,江辞又是一阵乱吐,他感觉八辈子的饭都被吐了出来。
三人离开201下楼来到客厅,他们房间都是单人间,洛许南提议两两,三人一组在一个房间。
李禄毋庸置疑选择和江辞一个房间。
“那今晚会不会死人?”
有人问出江辞最想问的问题。
其余人听到这里默默缩起头,洛许南沉默片刻,始终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会不会死人。
众人一瞬间仿佛打霜茄子,蔫了吧唧。
江辞举手:“或许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既然它是按照门牌号杀人,那可以把今晚204房间空出来。”
“可是……上次他还是死了。”
江辞摇摇头,“那东西来找过我,只不过后来……可能是因为某种变故导致那东西恰巧杀了他。”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洛许南好奇。
江辞认真思考片刻道,“大概是因为我把它踹下楼?”
众人:“……”
“好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洛许南轻咳一声站起身,“就见按照江辞说的来,死马当活马医。”
疲惫一天,江辞与李禄回到房间倒头躺下,窗外露出一轮弯月,偶尔传来几声鸟叫。
李禄拽着窗帘拉在一起,或许是因为生锈的原因刺耳难听,江辞抬手挡了下耳朵。
“哥,我有点害怕睡不着。”
“睡不着更容易遇到那东西。”
“啊?”李禄更害怕了,缩着脖子钻进被窝里。他们盖的是两床被子离的很近,李禄倒想和江辞一个被窝,但他不愿。
李禄吓得瑟瑟发抖,再次发问:“睡着了就不会遇到那个东西?”
“会。”
“……”
那他睡个叼毛啊!横竖都是死。
“那有没有不会遇到那东西的方法吗?”
“没有。”
“……”李禄。
“哥我怕……”
江辞实在让李禄问烦了,思考片刻后,想要出声安慰,结果,转头就见刚刚在还说害怕的人呼呼大睡起来。
“……”江辞。
他扭过头,睡意涌上心头,江辞很快睡着。
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回到那条阴间小道,他依然漫无目的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上了桥。
江辞也不知为何要去,因为身体早已经不受他控制。并且从他走上去的第一步,嘴角就不自觉上扬起来,耳边传来戏曲声,似浪潮叫人听不清。
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然身处桥中央。
诡异的戏曲声还在耳边叫嚣,充斥着江辞头脑,他抬手捏着眉心,再抬眼时正对上一双诡异的眼睛。
它背对着江辞,一双白色水袖垂在地面,堆在一起。
诡异感拉满,江辞也觉得。毕竟谁家好人大半夜cos戏子站在桥头吓人。
咔嚓——
吐槽不过两秒,只见那戏子头以一百八十度垂直下来,脸上的油彩画在夜幕里格外醒目,白色没有一点黑瞳的眼珠一动不动,江辞不确定它在看什么。
忽地,白色眼珠猛地转上一圈最后停留在江辞身上。
嗯,这次确实在盯他。
咔嚓——又是一声。
只见它扭动着脖子发出咯咯声,身子也完全折扣下去,挂着笑死死盯着江辞。不知踩了什么东西,脚下一滑,江辞猛然一惊向后退去,脖颈却早被水袖死死缠绕住,叫人难以呼吸。
啊——
身体直直向后倒去,江辞再睁眼已经躺在地上,那东西也早已经不知何踪,只不过这次面前多了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他眨眨眼,盯着手愣是发呆,江辞觉得这手有点眼熟,但猛然一想却一时间记不起。
手微微向上一动,江辞听到那人说,“在发什么愣?”
江辞犹豫片刻,还是默默把手搭上去,对方手在触碰到他时,瞬间收紧,有一种温柔又极具安全感。
起身后,他只能看到对方肩膀和脖子,他想抬头去看那人是谁,但视线像定格住,不让他转换。
最后,他只能问了句。
“你是谁?”江辞觉得这句还不够又补充道,“我们是不是认识?”
对方轻笑一声,手也跟着抬起,江辞估摸着他手指弯曲,食指关节抵着鼻尖,此刻,眉眼微弯,眼底浮着笑意。
江辞被这笑惹恼,“你笑什么?”
他依然不回答,只是攥着江辞手指,轻轻摩挲。
江辞终于抬起头,还未看清对方脸就听到对方说。
“好久不见。”
***
“嗷——!”
江辞倏地坐起,朝阳穿过薄云照在玻璃,窗帘紧闭,将所有光线屏蔽,屋内还是暗的很,只有丝丝骄阳进入。
李禄悲痛嗷嚎着,头抵着,江辞愣愣的看着眼前之人。
“我擦,哥,你快松手。”
这么一说,江辞这才意识到,自己手抬在半空抓住对方头发。
“抱歉。”
松手间,李禄捂着头向后退,“你这也下手太狠了?!”
江辞有些不好意思,指尖挠着脸颊。
“江哥,你不会梦到和段亦澜撕架了?”
闻言,江辞一愣。
段亦澜是江辞的死对头,比认识李禄还要早一些,两人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关系并不好,从小学一直打到大学毕业。
毕业之后,江辞便没再和江夫江母一起住,而是单独搬了出来,安心搞起美术,但段亦澜像块狗皮膏也跟着搬过来,怎么甩都甩不掉。
他还记得,那天段亦澜单独来看望他,其实是来气江辞,被他一脚无情踹出家门。李禄刚好来找江辞有事,更巧的是刚好看到。
跟他们其中一方熟悉的人都知道两人水火不容,尤其是李禄更是看着他们撕着渡过的。
“什么?”江辞不明白揪他头发也不一定是梦到和段亦澜撕架。“没有梦到他。”
“是吗?”
这下换李禄不理解了,他挠挠头,“可是……我刚刚听到你喊他名字了。”
“还特别大声,听起来挺急。”
***
两人下楼时,早饭已经准备好,很简单,味道不错,大家一致吃早饭,期间江辞还向洛许南问了一下也没有死人。
“没有,还别说你这办法是真的厉害。”
吃完饭后,有些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比如,江辞他脑海还在反复想着李禄说的那话。农夫屁颠屁颠跑过来,笑嘻嘻说,“大家都准备一下,老师们马上就到了。”
农夫所谓的“老师”便是教他们唱戏之人,根据他所说老师一共有三个。
大家没等多久,老师们就来了,只过进来的有两个,农夫热情上前接待,江辞只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寒暄。
等结束之后,农夫才问,“老师,剩下的一位老师呢?”
一个看起来个子中等,斯斯文文的年轻男子道,“你说我们老大啊,他好像……”
男人话没说完便被一旁的女子用手肘狠狠倒了一下,男人也像瞬间接收到信号,咳嗽两声,正色严肃道,“老大一会就到,你们稍等,不过我们可以先进行选徒。”
农夫:“那是当然。”
男人扫视一圈人,最终停留在一直未靠前坐在沙发上的少年,他长的很帅,眸子漆黑明亮,宛如星辰,尤其是右眼下那颗黑痣很难不让人注意。
男人挑了两个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随后走到江辞面前,他眉眼微弯道,“你叫什么名字?”
被问的莫名其妙,江辞下意识以为是要挑他,也就如实回答,“江辞。”
“没错就是你了。”男人伸手,“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沃尔兰德。”
咚咚咚——
“真是抱歉我来晚了。”
门口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江辞下意识抬眼去看,只见那人是一个女子,皮肤白皙,长得眉清目秀,她身材修长大约有一米八几。
她倚靠在门框边,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的勾着棕色大波浪卷头发。
似乎注意到江辞目光,她也向江辞看去,带着淡淡笑意。
!!!——是她!
江辞记得这人,她是之前躺在棺材里的那个女子!
今天会补上第六章,写了一晚上,还没写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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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