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化（转载） 第23章 【晏周】驯化（22）

「杀神塔统帅居住区

10:30PM」

五天过去了。

这五天内，周翔除了去蔡威的实验室整理器材，登记信息，传输资料以外，只有生态大观园这么一个目的地，但是这期间，他没能等回那个人。

闲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他只能通过关注资讯来确认晏明修审讯进度。但是社会媒体工作者一夜之间都被遮上了眼睛，除了旧事重提，就是胡乱猜测，以博眼球。

在声声讨伐晏明修的言论之中，周翔看到了这样一个网友的评论：【请吃瓜群众理智一点，这件事分明就是西真男朋友的错啊，如果不是他没有原则，脚踏两条船，就不会造成这样的悲剧了。】这个说法获得了不少人的支持。

周翔心里很苦涩，他不能做到像晏明修那样百分百地看淡他人的看法，对于正经恋爱却为人声讨的情况，难免伤心。

更别说，他为这段感情的付出是他年纪尚轻时根本就无法想象的。

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的周翔心里很明白，陪伴比真心来得更安全，真心时而被伤，陪伴却是永恒。

他倒也不是一定要把两者分开，幸运的话，他会遇到一个踏踏实实的人，相互喜欢也相互陪伴。

以这样的角度去评估晏明修，是当时周翔绝对不可能考虑进余生的选择。

周翔清醒地明白，晏明修拥有一见钟情的所有条件，一时激情是可以的，但绝对不能动真心思，身份神秘，性格骄傲，还老喜欢暗戳戳地计划盘算着什么，这些因素和起来，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痛苦的分别和随时都会失去的提心吊胆。

作为天赋型向导，周翔不在乎身体上的伤害，如果他可以用生理疤痕换得爱人留在身边，他无所畏惧也从不埋怨。

偏偏是心理上的伤害，让他变得如履薄冰。

不管失去晏明修多少次，失而复得仍然让他欣喜若狂，再次分离仍然让他疼痛难当。

他再也受不了这种反复推拉的日子，这种解剖了又缝合，缝合了又残忍撕开的生活。

临近十一点，周翔侧卧在晏明修的床铺上，手里攥着被褥，双眸紧闭，睡得并不安稳。

居住区实在太庞大，只有卧室永远都留存着晏明修的味道，这个味道是世界上最有效的麻醉剂，能够让周翔借此麻痹自己，假装对方还在。

风静止了，屋内的寂寞悄无声息。

「杀神塔司法局大门

10:50PM」

“明修，真的不留一晚吗？我看得出你很累。”Aaron驱车将晏家俩兄弟送出了司法局。

“到家就不累了。”晏明修态度很坚决，毫无留意。

“谢谢你这么努力帮明修证明清白，改天我会在杀神塔内腾一块地方出来，作为你的专门诊所，配备最上乘的设施，并且封赏杀神塔区的最高荣誉医师称号。”这是晏明绪的意思，当然也是晏明修的意思，在两人的考量下，他们认为不能欠Aaron这个情分，不然未来的事情就说不准了。

最好给他同等的报酬，如果这个人真的有什么猫腻，告破了也不用“看在你帮我们的情分上”而去赦免应得的惩罚。

Aaron心里也很清楚，他已经不能将他们之间那张信任的白纸修补如初，他只能以守为攻，走一步算一步。正因为如此，他更要把妹妹的死利用得更加彻底，不能剩下任何一点残余。

能量车驶入居住区，在入口停了下来。

晏家兄弟都下了车，没有在车内逗留，很显然两个人都处于情绪疲惫状态，没有那么多余力跟Aaron周旋。

晏明绪一边与弟弟并肩穿过生态林，一边说道：“Aaron跟我讲了你之前对周翔的困扰，虽然我不知道他的意图，但我还是想跟你聊聊这件事。”

“嗯。”晏明修的肩头落上了一只颜色古朴的蝴蝶。

“你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没办法揣测周翔的心意，但从我的角度去看，至少可以保证你们确实是不对等的，”晏明绪侧目看了一眼弟弟，对方的神色很自然，才继续道，“周翔明显，付出得更多。”

“……”

“我跟Aaron不一样，如果让我公平看待，我当然认为你不该心里弯弯绕绕这么多，好好过日子就是了，周翔付出了很多，我们换位思考恐怕都难以代入，精神园支离破碎，心里也支离破碎，只有自己一个人，还要面对来自社会的问题，失业，歧视和欺压。”

“如果这个时候你还去考虑他对自己的感情到底纯不纯粹，是不是就有点……得寸进尺了？”晏明绪夜视能力很强，但他专注于跟弟弟对话，险些踩到一条小憩的盲蛇。

晏明修虽然没有回话，心里却豁然开朗。

对比Aaron的专业，晏明绪的话显得更加直白和一条筋，没有那么多修饰和考虑，但是真正地解决了问题的是后者，前者只会让晏明修越想越多。

“我没有参与过你之前的人生，你被他们藏起来，他们告诉当时年幼的我你死了，不过我小时候每次觉得训练苦，功课累，孤独无聊的时候，就去你和爸妈坟前哭坟，”晏明绪轻笑了一声，“我自认为我们很熟。”

晏明修也笑了，“也不枉我小时候一直记得你。”

兄弟两人鲜少有这么多愁善感的时候，毕竟双方都有心事不出门的习惯，刚开始相处起来甚至有些拘谨，现在，晏明修很感谢晏明绪能说这些。

「杀神塔统帅居住区

11:30PM」

晏明修回到家，就像从未离开过一样，自然地脱下外套，躺在周翔身边，亲了对方一下，闭上眼睛准备结束这疲惫的一天了。

周翔本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睡着，他感觉到晏明修回来了。

“明修。”周翔睁开眼睛，黑暗中朦胧的面孔映入眼帘，那不甚清晰的轮廓让他鼻尖酸涩。

“嗯？”对方应了一声。

周翔却没有回复，他害怕让对方听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微泣声，调整了很久，直到他觉得自己还算平静时，才小声问：“你明天还要去哪儿吗？”

“哪儿也不去，在家陪你，你呢，要去实验室吗？”

“要。”

“那我在家等你回来。”

“如果我不回来了呢？”

“那我就去找你。”

“要是你找不到怎么办？”

晏明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开始耍赖皮：“你不会离开我的。”

今晚的月光不太明亮，窗外也没有灯光，四周寂静无声，夜黑得彻底。

周翔一生眼泪不多，就算是悬崖勒马的那须臾数年也不曾委屈到哭出来，他自认为是个战士，兵戎刀戈，做过的事他从不后悔，只怪自己控制力低，为了弥补自己的任性，他只有扛起刀剑与命运抗争到底。

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缴械投降。

晏明修就鲜活地躺在他身边，他却那么委屈。

周翔别无他法，只能凑过去拥抱晏明修，好像为自己穿上戎衣，又逐渐地拥有了继续抗争的武器。

「8:20AM」

不知不觉间，新的清晨又悄然来临。

晏明修舍不得浪费自己刚刚休息过后充满格的精力，两人五天不见如隔三秋，情意的星星之火在一方的热情下瞬时有了燎原之势。

“今天翔哥要安静些，最好不要出声。”晏明修突然想起今天有董事会的老顽固带着司法局来生态公园的其他区安装热感器。

“那你就轻点。”

“好吧。”晏明修知道这次必定不会尽兴，只能动作稍轻先暂缓这几天的分别之苦。

有些憋屈，连取乐之事都要克制着，就好像收了礼物不能拆一样。

但是与早晨的清辉相伴，这种克制也不失为一种别样的情怀，散发着神奇的美感，就像是光落在人的身上，触碰起了火。

因为无法彻底排解，周翔的眼睛充泪。

“翔哥怎么眼眶是红的，昨天晚上偷偷哭过了？”晏明修的手撩起身下人的额发，沉沉地望入那人的眼里。

“没有……”周翔否认。

口是心非在晏明修面前是不太管用的，他察觉到了周翔的难过。

身体的肆意妄为凝结在眼泪里，挣脱泛红的眼眶，落到耳心处，周翔现在很不好受，实在没办法向晏明修解释那么多。

晏明修没有见过这么晶莹的翔哥，算是偶遇惊喜了，他无法满足于潜藏在沟壑里的冬日篝火，决定让它如同地狱狂火般燃烧，才能压一压他心里难得一见的邪火。

“对不起，我要不守信用了，翔哥，拜托你辛苦一些。”

“晏明修，我不允许，你……”周翔知道自己无论再怎么“辛苦”都是无法在云海翻涌时忍住的，他极力阻止，晏明修却仗着优势直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双白玉兰颜色，纤细骨感的手竟然这么有力量。周翔的脑海中浮现他们一起牵手共行过的路，晏明修的手握起来很细滑柔嫩，却没多少温暖的度。

喉咙中本该放浪形骸的声音在那力量下悉数化为深谷尽头的闷响。

周翔发誓，等他有力气那天，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这个任性骄纵的臭小孩。他一只手臂委屈地蜷在身侧，却丝毫不软弱地控诉着对方的无赖，将白得透光的肩头掐出了几道红印。

晏明修有一种几近野性的分寸感，他的所作所为确实把这两个相互冲突的词语组合得天衣无缝。他抬起水涔涔的右手，歉疚地看着周翔，“保证以后不会了。”

周翔不想理他，侧过头，回答：“我觉得……推销员的保证都比你靠谱。”

“那我帮你收拾一下，然后做饭给你吃。”

“还没吃饱，早上胃口这么好？”周翔有意调侃他，望着对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晏明修微微脸红，撇开脑袋，默默地收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