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化（转载） 第16章 【晏周】驯化（15）

「杀神塔禁区研究所

9:00AM」

亚输入指令代码后，玻璃仓的门缓缓打开，他揖手道：“晏指挥官，请吧。”

晏明修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亚的表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

“我偶然听一个不入流的研究人员说，精神园套叠一般的哨兵都会承受不住，最终血管爆破而亡。”他努力地按压住自己内心的嫌恶，语气还算礼貌。

亚双手背后，站得笔直，“那么，您觉得您是一般的哨兵吗？”

晏明修看着面前的玻璃仓，再看了一眼另外一个玻璃仓内的AI，鲜少地露出几分忧郁的神色，“你觉得我有多大把握能成功？”

“要我说，百分之一百。”亚说得相当诚恳，但也掩饰不了他隐隐约约显露出的奸诈狡猾。

“好，我也相信我自己。”晏明修终于肯挪动脚步，不再犹豫地一脚踏入了玻璃仓。

亚再一次调度实验室的键盘，玻璃仓门在迎接了客人后重新关闭，他开启了精神园套叠的实验程序，嘴角忍不住上扬。

用这种方式置晏明修于死地，简直是天衣无缝。一开始，亚险些以为他的计划搁浅甚至失败了，因为晏明修没有表现出对过去的一点眷恋，但是那一次见面后，他发现晏明修的心境有了极大的动摇。

虽然亚不太明白这种动摇是源自于什么，但是它确实很有威力，甚至剥夺了晏明修理智思考的能力，这让亚由衷地感谢苍天。

程序启动了，晏明修只觉得自己的大脑被什么重物强行破开，让他不至于昏厥，又像是被一把大刀刺穿了灵魂一样痛苦难忍。

精神力释放的如瀑布流泄般的能量迅速使他整个身体都被压力击打着，沦为了被人踩在脚下的蚂蚁。

「杀神塔训练营」

“长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总领事正在进行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高层办公室大门前的哨兵十分无奈地对周翔不停地解释，耐心几近磨完。

“有什么会议会比他弟弟的命重要？你们的指挥官出事了，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他忙可以，他把他的身份卡给我，我去处理。”周翔自从十分钟前开始，精神园就一直处于混沌状态，他试着进入晏明修之前的精神园，却发现对方的精神园封闭了，似乎正在进行什么结合，他自然而然地想起精神园套叠，这让他惶恐不安，再等一秒都是折磨。

“长官，我不是不让您见总领事，只是等会议结束……”

“结束之后你们指挥官命都没了！”周翔在这种时候就能意识到暴力解决问题的便捷性。

那位哨兵仍然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他只是接收到了上级的“无论如何不能让任何人打扰”的命令，杀神塔的哨兵们都是严格执行命令的高素养士兵，不会轻易打破原则，“长官，您再这样无理取闹，我现在会通知治安哨兵队，将您送进监管室。”

“好话听不进，我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晏明修精神力释放出的强大能量影响了周翔的精神园，他现在变得坚不可摧，几乎无人能敌。

尽职尽责的哨兵因为自己的固执被周翔的强大精神力加持打趴下了，周翔用他的权限卡打开了会议室大门，不管不顾里面坐了多少重要人物，直接急着对晏明绪吼道：“你弟弟出事了，现在马上赶去你们关那个老疯子的地方，就现在！”

晏明绪看上去比周围的人聪明不少，他没有一脸震惊地看着周翔，也没有问到底发生什么了，更没有婆婆妈妈地问周翔是怎么知道的；而是直接果断地跟上了周翔匆忙的脚步，一言不发。

禁区研究所还是那么冰冷。

“我不熟悉你们的实验模式，你去切断套叠进程，我去阻止那个疯子。”周翔简短地部署过后，就直接奔跑进了实验室，只见亚望着两座玻璃仓笑得正欢，却被没有防备地一拳撂倒在地。

晏明绪走上前输入切断指令，却被紧急制动直接封锁了键盘。

亚狷傲地看了晏明绪一眼，“这可是您弟弟自己的选择。”

“撒谎！他告诉过我他不在乎过去！”晏明绪急得失去了平日的稳重，他一脚踹在亚的身上，眼睛发红，“解开紧急制动，不然我要你的命！”

周翔看向那已经被一层化学白雾遮住的玻璃仓，整个心脏都处于即将碎裂的状态。

“现在切断套叠，原有精神园会因为被精神力排挤而碎裂，”亚顶着一张满是乌青的脸，丝毫不在意那微不足道的疼痛，他看向周翔，“周长官，这就意味着你和晏指挥官的一切曾经都消失殆尽，不复存在，您忍心吗？”

晏明绪看向周翔。

“只要您说忍心，我就解除制动。”亚冷冷哼笑一声。

周翔想都没想，握紧了双拳，咬牙道：“我只要他好好活着。”

亚努努嘴，故作无奈地眨眨眼睛，支撑起身，解除了制动，并且切断了精神园套叠。原有精神园带着精神力能量负荷回到机器人的身体里，支撑了五秒，连累整个1445随着精神园一起爆裂成片。

周翔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园也彻底分崩离析了，连疼痛感都没感受很久，当即晕倒过去。

晏明绪前去打开玻璃仓，他平常骄傲冷泠的弟弟全身滚烫，五官涌血，那张鲜血淋漓的脸让晏明绪整个人都冒出了一股无法消解的怒火，他传召了医护中心，折断了亚一条手臂，再贴心地为暂时残疾的亚无麻醉处理了断裂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杀神塔哨兵病危医疗室

3:32AM」

晏明修再一次有意识，还以为他自己成功了。

直到他发觉自己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带上了吸氧面罩，心口连着心电图，才知道自己是完完全全的失败了。

那一刻，他难受得就像被生母抛弃在街头，找不到路回家的小孩。

“明修？”

他听到周翔的声音，极力地挪了挪脑袋，他看不清对方的神情，身体也十分僵硬，完全无法自我控制。

“将近十九个小时了，你知道你差点没命吗？那天在实验室，是蔡威解释得不够清楚，还是你对自己有什么天神级的误解，觉得自己就是传说中的战神级哨兵？你这个兔崽子……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翔朦胧的声音悉数落入晏明修耳中，他听出了那声音里的几分哭腔，心里的情感倾泻而出。

“我只是……”他开口道，喉咙疼得冒烟。

周翔俯下身，耳朵凑了过去，放柔了声音：“你说什么？”

“我只是想，成为你喜欢的那个人。”晏明修话音一落，短暂的清醒后，仍旧很累，又闭上了眼睛。

“你好好的活着就够了，明修。”周翔微微地起身，在晏明修平滑白皙的额头正中落下一吻，持续了良久，他才心痛难当地起身。

根据医疗人员所说，套叠实验会给哨兵的身体产生极大的副作用，晏明修极有可能会保持很长一段时间的五感缺失和肢体失觉，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三年。

――我只是想成为你喜欢的那个人。

周翔的心被这句话温柔地包裹起来。

「10:00AM」

套叠实验的二十五小时过后，晏明修才是真正地在休息好了的状态下醒来，虽然视线还是很模糊，说话却没那么吃力了。

“我跟委员会协商了这件事，”晏明绪见弟弟睁开了眼睛，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没有过多的语言，直接进入了正题，“鉴于你是自愿的，亚不会受到过分的处罚――晏明修，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理智聪明的人，虽然从小就被带走，但晏家的血始终在你身体里流淌，你会谨慎地思考任何一件事，而不是像个愣头青，这么莽撞。”

晏明修不想跟他兄长解释，想到自己曾经这么自信地对哥哥说不会太在乎过去的事，心里也十分惭愧。

“我听西真说了你和周翔以前的事，”晏明绪一边说着一边不屑地笑了一声，“跟你相处这么段时间，真没发现你还是个痴情种。”

“他人呢？”晏明修并不是不害羞，他只是没有那么多气力去演自己不在乎。

“中断套叠的代价是原生精神园的碎裂，为了体现杀神塔的人道主义精神，我们把机器碎片赠送给周翔留作纪念，他现在应该在研究如何复原他们吧。”晏明绪手里拿着一把随时可以扎进弟弟心里的匕首，他原本可以扔去匕首，用善意的谎言安慰弟弟，但是他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于是毫不留情地直接穿刺过去。

还不忘补刀：“你早就不是周翔认识的那个人，而你也没必要跟一个你从来就不认识的人纠缠，很多时候，忘记其实是一种恩赐；不要以为你是晏明修他就是真的喜欢你，如果条件允许，他喜欢的那个人也可以不叫晏明修，你明白吗？”

“我知道。”

“事后诸葛亮是吧，”晏明绪忍不住就讥讽了对方一句，“你知道还拿命开玩笑？”

晏明修只是望着天花板，神情有些呆滞。

“周翔精神园破碎，精神力也衰弱不堪，不能再担任心理辅助一职了，明天他会来交接工作，结束之后，我们跟这个人再无任何关系，”晏明绪沉重地叹息一声，“当初就该听你的，不招他进来。”

晏明修能想象周翔现在的处境，现在对方大概已经恨透自己了。因为自己一个轻率自大的决定，就让周翔一瞬间损失了他与过去那个人的所有东西。这事要是被旁人听去，还以为晏明修是故意这么干的，就为了跟“自己”争风吃醋。

恨就恨吧，他现在也算是知道了，周翔永远喜欢的都是那个晏明修，那个早就被自己丢弃的人。

晏明修若是知道自己笨拙的试探会付出这么多代价，他抱着害怕的情绪也不敢去靠近周翔。

笨拙的试探，最后还是他自己一个人单相思，演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独角戏。真是可悲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