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狗 第20章 你还是不是人啊你

结束后还得把人送机场去，一路上李意深都还有些不清醒，被弄得爽懵了，没缓过来就又要走，这情绪上上下下波动着，复杂极了。

临别前他正儿八经和同寻漠青保证，这次回去把手里的事情往前赶赶进度，下星期来多待几天。

李意深年少有为，自己的项目、课题就够忙的，还替老师带着学生，平日里时间都是一份掰成两份用，没谈恋爱之前一天都睡不了几个小时，现下为了跑上海，更是拼命的挤时间，这些寻漠青心里是清楚的，她其实不愿意他因为一段恋爱那么辛苦，但看李意深两眼亮晶晶期待的样子，又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抱抱他，安慰说：“等我手里这个项目结束，时间空了，就去找你。”

寻漠青愿意花时间，李意深当然高兴，可回程的飞机上，他心里的不安却一分都没少。

李意深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要和寻漠青分开，只要在他目之所及的范围内看不见寻漠青，他就会变得异常烦躁和不安，控制不住地去幻想寻漠青现在和谁在一起，是不是蒋津或者何淙也，甚至可能会有一些新的“玩伴”。

时间久了，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无趣？一周见一次的异地恋爱，没有给到她足够的陪伴，如果这中途她遇到了别的什么人该怎么办？

想的越多，李意深越是胆战心惊，他知道自己这样的心理状态大概是不健康的，他怕寻漠青嫌弃自己幼稚，也怕这种怨妇似的心理状态被反感，于是每每遇事，总是心口不一，说出与内心所渴望的截然不同的话。

寻漠青说耽误一上午工作时间陪他，他自然是高兴的，他恨不得把人揣在怀里，时时刻刻地看着、守着，但是说出口的却是不用。

寻漠青和蒋津前后脚从画廊出来，他一瞬间心悬到喉咙口，蒋津再多看一眼寻漠青他都受不了，但是怕被觉得不成熟，更怕寻漠青说出什么他不想听的话，于是绝口不提，不敢主动问一句。

李意深改变不了自己的心态，他想，他需要尽快到上海来了。

“春风又绿”江南主题画展开展的前一个星期，寻漠青忙得脚不沾地，她是个对待工作极其认真的人，从前期确定展览主题和展览营销推广，到中期布展，以及最后的总结评估，她都会参与并且非常讲究细节，次次都把手底下的人折腾够呛，但一个个对她都是既爱又恨，一方面被她这种工作方式折腾得不成样子，另一方面实实在在地学习到了不少东西。

这次展里有喜小满的几幅画，她和寻漠青约了晚饭，去学校接完喜小乐后直奔展馆，到的时候寻漠青正在因为照明设施的问题和手下的人发火。

喜小满看Joshua高大威猛挺洋气的一个ABC被训得像个小土鸡似的，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寻漠青听到动静后也没再训人了，让Joshua迅速去解决问题，然后带着喜小满在展馆里走了一圈，问她的意见。

喜小满笑说：“你的专业程度我没什么可说的。”

寻漠青啧了一声，用手指比了一个数字，说：“我认真问你呢，好歹有你几幅，这次要是顺利，拓宽了知名度，你的画能涨这个数。”

“我也是认真答的。”喜小满说，“如果把策展比喻成拍电影或电视剧,那你就是集编剧、制作、摄像等多种角色于一身的金牌导演，我这个小演员，傍上你就算是抱上金大腿了。”

喜小满这是自谦的话，如果说寻漠青是金牌导演，那她喜小满就个天赋型演员，年纪虽不大但是“演技”都是大家瞧在眼里的，成名是迟早的事。

寻漠青被这一顿拍马屁，装作用一种很严肃的语气对喜小满说：“捧我也没用，一会儿的晚餐说好了你埋单。”

喜小满：“……小气！”

晚餐是在一家宠物友好餐厅吃的，上过学变得有素质的喜小乐小朋友得到了一份小狗汉堡和店家赠送的零食，老老实实在包厢里自己的位置上吃东西。

喜小满感叹地说：“这学费没白花，它现在完全是一只有素质的好狗了!我已经给它看好了一家宠物幼儿园，小乐去了还能交朋友。”

寻漠青：“每只狗都有自己的性格，需要专业的人对症下药，再犟再凶，都能让它乖乖听话。”

刚上桌的碳烤牛肋条冒着香气，喜小满放下了叉子，艺术家的敏锐感让她察觉到了不对劲，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盯着寻漠青看。

寻漠青让她看得一阵心虚，喝了口啤酒清清嗓，很不自然地问：“看我干嘛？”

喜小满肯定地说：“你有事情瞒着我。”

寻漠青：“……没有啊。”

喜小满双手插胸，用泰式腔调大声道：“oi！还想骗我，从实招来，艺术家的第六感可是很敏锐的！”

寻漠青飞快叉起一块牛肋条肉塞进喜小满嘴里，“艺术家，趁热吃，你最喜欢的碳烤牛肋条。”

喜小满边嚼着肉边动聪明的艺术家小脑袋瓜，灵光一闪：“寻漠青，你和美院那个也分开一段时间了吧，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别的人。”

寻漠青身边一直没缺过人，她身边有谁，喜小满基本都清楚，可这段时间也没听她说过新人，喜小满觉得问题就出在这里。

“这段时间太忙了，老林很重视这次展，我哪有时间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你从前也一样忙啊。”

“这次有你的作品，我肯定更重视。”

“别讲这些甜言蜜语哄我。”喜小满笑得有点猥琐，“寻漠青，你身边有人了，这个人对你来讲有点特别，对不对？”

寻漠青无语凝噎，喜小满有时候真跟神婆似的，让人不得不服，叹了口气坦白道：“是，是有那么个人。”

喜小满眼神都亮了：“谁！我认识吗？”

李意深从前来上海的时候，倒也见过喜小满，俩人不算熟，但确实被寻漠青带着吃过几次饭，喜小满对李意深印象极好，她对高级知识分子有“文化滤镜”。

“嗯，认识。”

喜小满兴致勃勃：“你先别说，我猜一猜，你给点提示。”

寻漠青想了想，说了三个字：“窝边草。”

在经过一阵诡异的沉默后，喜小满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或许，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寻漠青眨了眨眼睛，没说话，但彼此都明白了。

“寻漠青，你还是不是人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