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百姓家（女尊） 第26章 自食其力

青龙寨的食物是非常没有保证的，如果打猎队打到的猎物多，那么明日的伙食就会以肉为主，如果采摘队踩到的野果野菜多，那么明日就以瓜果为主，粮食是几乎没有的。

只有白拙每日三餐按时供应，还能喝上几碗米汤。

只是这些，也随着她伤势好转，而有怨言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给她煮饭的女人，自己肚子饿的咕咕叫，煮好了一餐饭，只能巴巴的看着流口水，自己一口也尝不着，连小孩子也尝不到，岂能没有怨言？

白拙却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这一切，一来是她不愿意与青龙人接触太多，怕被他们的观念气死，郑开羽又只捡些好的跟她说，她并不知道寨子里连孩子都不能保证三餐。二来，她想看看，被逼到一定程度，这些青龙女子能不能有所改变。

吃了晚饭，听着屋外许多孩子玩闹的声音，如果不是这住的地方称为房子着实太过牵强，倒真比之前独自关在一方小院里热闹了些。

郑开羽是寨子里不争的老大，只是他不许别人叫他大当家，所以大家都还是叫他小郑将军。他每日很忙，要带头去狩猎，要亲自分配每个人的物资，不断地有意外事件需要他处理。郑开羽虽忙，却像是丢了很久的魂儿被找了回来似的，每天非常充实。

然而，今日郑开羽过来，却略有不同，他面色凝重，沉吟着似有话想说，又不知如何说。

“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白拙舒展了下身体，她已经基本好了，打算再过两三天就离开，只是还不知道可以去哪。

“大人，我想，再请你帮个忙。”郑开羽非常认真。

“你说吧。”

“我们打听到有一四五十人的大商队要经过离这里不远的官道去往雌旋。”郑开羽压低了声音说。

“你们要去官道上打劫？”白拙震惊的叫了出来，“那大商队都是有厉害镖师护送的，你们几个男人恐怕对付不了。”

郑开羽摇头，“不，北继军绝不做打家劫舍的营生。离我们不远有个凉风寨，是一伙十分凶恶的山贼，我们打听到她们当日除了老弱病残会全部出动去打劫这个商队，我们打算趁虚而入，把她们打劫了。”

“然后呢？她们不会杀过来？”白拙并不赞同郑开羽的想法。

“据说她们寨子里富裕得很，单单粮食就有几大仓，我们有了这些，大可以弃掉此处，另寻山头，还愁建不了一个寨子？”

白拙冷笑，只怕不是寨子好建，而是这所谓的青龙寨，实在是一无所有吧？

“我不会随你们去打劫的，哪怕打劫山贼，我也不去。”白拙拒绝的干脆。

“不是跟我们去打劫，只希望大人照顾寨子里的老弱几日，静等我们回来就是。”郑开羽说：“此次只怕寨子里能打仗的要全员出动，无法照顾那些老弱。”

白拙坐下，这事她并不赞成，“郑开羽，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你今天打劫山贼，明天就会打劫商队，后天就烧杀抢掠，就算你自己能控制得住，可是外面那些人尝到了甜头，他们还会跟你忍饥挨饿不动半点歪心思？”

郑开羽沉默了，他低下头，久久不语。

“我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可是，大人，我要怎么做呢？这么多人，四五十口子，老老小小都等着我去想办法过活，而我手中一无所有，这跟以前行军打仗不同，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白拙听闻，也跟着沉默下来，看着窗外玩闹的孩子，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小声说话的女人，提着大刀威风凛凛经过的武人和无论再怎么穷困潦倒也要把书保存完好的书生，他们所有人的命，都寄托在郑开羽身上，而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眼里无所不能的小郑将军早已疲惫不堪。

“后悔了？”白拙问。

郑开羽摇头，“不后悔，只是暂且有些难而已，我想，总会有转机的。”

“那个凉风寨，只要还有两个女人留守，你们想要得手，就没那么容易。”

“我也只能孤注一掷，错过了这个机会不知什么时候才有下一次，过几个月，大雪封山，连野菜都没有的时候……我不知道那时候该怎么办。”郑开羽的声音很低，避免被任何人听到，这样的日子，兄弟们虽然不至抱怨，却也都有些灰心，禁不起他再泼冷水，这些话，只有在白拙这里他才能说。

白拙沉默良久，她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这里的女人太无能了，根本不堪大用，想着最后帮郑开羽一次也没什么不可，“行，寨子里我帮你守着，这地方又狭小又隐秘，想必不会出什么事的。”

“多谢大人。”郑开羽喜道。

“等你们回来，我就离开了，少一个人吃饭你们也少一些负担。”

郑开羽僵住，冷意席卷全身，可他又不能劝白拙留下，他们已经落草为寇，不能连累白拙。

“好，我、我知道了，其实大人多留几日也无妨，现在天气正好，吃的、吃的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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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郑开羽带着人走了，青龙寨里只剩下十几个女人，三个孩子和栾化行以及另一个年轻书生。他们留了两日的口粮，若两日后不回来，这些人就只能自给自足了。

白拙养伤这些日子，像被郑开羽金屋藏娇似的，或者应该叫泥屋藏人，总之她很少出来，别人也几乎不会进去，除了牧灵儿，其余人对她而言都是陌生的。

可现在她必须出来了，白拙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食物。

郑开羽走之前，说已经留足了这二三天吃的，原本想着就算没有米，一些风干的肉干，做成酱的果子总是少不了的，一进去却发现只有两只瘦野鸡和一块鹿肉，地上散乱的放着一些野果野菜，有些已经烂了。

莫说十几个人吃两三天，就是她一个人，只怕也就能吃个两三天。

这要如何度日？白拙回到土屋在地面上写写画画了一个时辰，最终双目寒芒一闪，出了屋子，去把女人们都叫了过来。

“你、还有你，你们几个，随我去附近采果子。”白拙指了几个年轻健壮的女人，女子会法术后，体质也跟着增强，哪怕从没锻炼过，也根本没弱到这些人表现出来的那样弱柳扶风一般，只是青龙女子以柔弱娇媚为美，才让她们一个赛着一个的无能。

几个女子往后退了两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下头不敢说话。

“我们哪敢啊。”前几日就敢在好几个男人面前说话的巧儿说。

“身为女子，岂能出去抛头露面？”

“你们有手有脚，就算不敢打猎，难道采果子也不敢吗？我们就算不能自给自足，至少要在郑开羽他们回来之前把自己喂饱。”白拙发现，之前郑开羽的感觉是对的，郑开羽恨女人国男人，她则恨男人国女人，她们明明有能力，却因为胆怯不敢而将所有人陷于困境，现在更是一个个不敢踏出青龙寨一步，而青龙寨才多大，前前后后也不过几十步的距离。

“那些横七竖八的树枝，还有蛇鼠之类……”另一名女子小声说。

“你们就只等着男人给你们一切？就算你们不用法术，青龙寨五十二人，除了孩子，如果四十几人协同合作，男人们分成两三队去打猎，你们再分两队去采摘，哪至于像现在这样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白拙恨铁不成钢，“另外，不论你们承不承认，现在，你们都是朱雀人，在朱雀女人无能，不能养家糊口，就算饿死也不会有人可怜，还会遭人白眼，让人看不起。难道你们就这样一辈子让人看不起，还要让你们的女儿你们的后代，世世代代都让人看不起？”

那些女人低下头去不说话了，论诡辩她们哪是白拙这个在琼林宴上也能恣意挥洒之人的对手，可仍是每一个人愿意跟白拙去。

恰在这时，栾化行不知从哪过来，白拙心想这下完了，这糟老头子一句话，抵得上她苦劝十句。

栾化行因为这边都是女子，没有走的太近，瞥了一眼白拙，又看了看起于女子，扁扁嘴，说：“你们是该锻炼锻炼，时移世易，现在跟以前不同了，怎地比我老头子还固执。”

白拙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栾老头，不，这栾老居然帮她了？

栾化行说完向白拙一拱手，就走了，却一石激起千层浪，女人们不断地小声议论着。

他似乎已经猜到了郑开羽的难处和白拙的用意，其实这也不难，只要略微想想就能明白，只是这里除了这些不堪大用的女人就是老胡那样过了今天不想明天的粗人，他们才懒得想什么以后。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牧灵儿站了出来，“我、我跟你去！”

牧灵儿咬着牙，她原本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联军袭来跟着爹娘逃难，中途母亲病故，她那时就想舍了这一身清白为母亲救治，可父母坚决不愿意，她只能眼睁睁看这儿母亲咽气，后来几经辗转来到了青龙寨。

不想，却被郑开羽逼着用了法术，本来她以为，只要委身小郑将军一切都还有转机，她家世不差，也读过《女戒》《女德》的，配小郑将军也配得上。

可眼看着小郑将军对这个朱雀女人无微不至，时常黏黏糊糊的在一起，又觉得小郑将军恐没有那个意思，不能委身小郑将军又无法觅得良人，少不得以后只能靠自己，她决定跟着白拙学，要做个能自食其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