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闻祀是食物,但时郁总有种错觉,他才是被诱进局的猎物。
如果可以的话,时郁很想饱餐一顿。
可惜现实不允许。
不管是马上就要赶到的血猎学院的人,还是他还没有彻底恢复的实力。
闻祀深邃的眼眸格外好看,像是时郁珍藏在宝库里的黑曜石,晶莹剔透的质感,于光下熠熠生辉。
他的舌尖还余留着血液的余韵,大概是这一点示好,让他看闻祀顺眼了许多。
闻祀的手仍捏在时郁的下颌上,没什么力量感,却是极致的掌控,他拇指的指腹上有一层茧,和娇嫩的唇触碰上,摩挲过带来一阵细密的麻。
闻祀问:“好喝吗?”
“嗯。”时郁犹豫了一秒,还是点了点头。
这一刻,他说不出什么违心的话。
就像厨师做了一道菜给客人品尝,肯定想要收到客人的好评。
小狗厨师虽然给他品尝的是自己的血,但需要反馈也可以理解。
时郁想了想,觉得吃人嘴短,还是多少说几句。
他的唇动了下,结果话还没开口,他的嘴就被封了。
被闻祀的拇指抵住。
青年淡粉的唇珠染上血红色,靡颜腻理,漂亮的不像话。
“嘘——”闻祀朝他扬起嘴角,笑的狂妄,他眼里兴味的暗芒愈盛,像是失落的小孩找到了玩具,“他们来了。”
“亲爱的,该你表演的时候了。”
亲爱的……
时郁:“?”
刚才弟弟变成了宝宝,现在又成了亲爱的。
时郁觉得以后他再被蛊惑就是狗。
本来还有几句话想夸一夸小狗,结果自己才是被算计的那个。
阴暗的小巷泛着潮湿的水汽,等待着脚步声杂乱无章地靠近。
时间间隔刚好,在逃跑的几个血猎的老大半死不活的时候,他们带着援兵来了。
时郁发挥他并不宽泛的想象力,盲猜这几个血猎心里八成也不希望男人好好活着。
遇到危险抛下老大就跑的狗腿子,还指望男人安然无恙后能不给他们穿小鞋?
那么对自身最好的就是换个老大,比如男人死了。
“就、就这儿。”
“你们快点啊,那些小崽子们发了疯,老大一个人应付不了的!”
……
嘴上急切念叨着要别人快的,却站在队伍的最后。
时郁再次为血族内部的团结一致表示敬佩,由衷地。
赶来的人数量不少,把小巷口挤的涌不出去。
刚才跑走的几个血猎从人群里冒出来,一个个脸色惨白惨白的,刚才还咋咋呼呼的,直到看着地上的男人是连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们面面相觑,半个字憋不出口。
刚才他们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在对比地上进气少出气多,半晌大概就嘎吱一下咽气的男人后,他们实在是好太多了。
后边凑热闹的血猎们,也没想到现场这么血腥,看热闹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一个个不自在起来。
推推搡搡间,才看到有个人站出来说话。
时郁心里了然。
到他的表演时间了。
站出来的是个女人,准确的说,她看上去和血猎这个职业沾不上边。
和普遍小麦肤色的血猎们格格不入,女人的长相是明艳挂的,皮肤白皙,殷红的唇明丽动人。
她不像是血猎的高层,反倒像是个时尚女郎。
四周的血猎们还在小声地嘀嘀咕咕着什么,女人皱着眉,声音冷冷道:“都闭嘴,谁再吵就也去试试新药水。”
话音刚落,血猎们一个个噤声。
出乎意料的,血猎们都听从她的话。
血猎中的女性不多,更不用说还能拥有一定威信的血猎高层中。
“你们几个,出一个人把刚才的事情说清楚。”女人斜睨的眼朝着逃跑的几个血猎看过去,她似乎在暗示:“姓吴的到底是怎么死的。”
原来刚才的男人姓吴。
几个血猎里总算是有了个代表,他很不情愿,是被其他怂货硬推出来的,不知道心里在怎么骂那些孙子,脸色臭的要死。
“会长……”
女人兼血猎学院学生会的会长一职。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下文,血猎男人的视线乱窜,思绪乱的要死。他垂着头不敢和女人对视,这可怎么说,是他们遇到危险逃跑了,姓吴的才会死这么快,不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突然,他看到了希望。
闻祀和时郁还站在那里。
“是他们!”血猎一时间没控制住表情,没忍住露出了几分找到背锅侠的欣喜若狂,“刚才老大出事的时候,就是他们在场。”
他把手指对着时郁,努力把锅推给青年,磕磕绊绊地语无伦次,“就是他,要求进行最基础的血猎测试,老大才会让我们用新研制的药物。”
“是啊,会长。”其他几个人也想将事情遮掩过去,纷纷附和。
有人开头,自然有人无脑地跟风。
“他们肯定有鬼,凭什么那些小崽子就盯着老大,半点都不攻击他们。要我看,这次的事情八成就是他们搞的鬼!”
“会长,咱们可是第一时间去找人来救老大了。”
听着几个血猎为了让他背锅,从而努力的叭叭叭,时郁被吵的脑瓜疼,他叹了口气。
你别说,分析的条条在理,还真误打误撞地说对了。
时郁在内心为他们鼓掌。
虽然更想点蜡。
几个血猎为了让他背锅,可谓是殚精竭虑,挖空心思。
他不表示一下,倒显得看不起别人的付出成果。
听着几个血猎的指控,在场的人们纷纷将视线投向了默不作声的青年。
时郁的的纯色很浅,此刻他无措地抿着唇,眉眼低垂着,是无奈顺从的沉默。
安静的模样总让人觉得怜惜,他该是委屈的、难过的,被这样的质控。
有的画面远比无休止地求别人相信自己有用。
他也没有为自己多加辩解。反倒是这几个小人一直说个不停,好把自己摘出去。
“这位弟弟,怎么称呼?”女人突然喊他。
青年意外地抬头,琥珀色的眼眸里仿佛氤氲着一层抹不开的水雾,他的嘴唇翕动:“您在叫我?”
女人点头,直直地看着他,眼瞳里是锐利的光,带着攻击性直直朝对方划过。
不过,时郁没什么特别的惊惶不安。
毕竟都是演的。
女人要试探他,他也没必要抖成筛子似的,装的太过只会惹人怀疑,反而起不到他想要的效果。
青年深吸了口气,努力收敛下眼底的水光,但还是有几根睫毛粘到了眼底的水雾,湿哒哒的垂着。
“我叫时郁。”
“好,刚才他们几个的话你也都听进去了,是真是假你们心里最有数。我不会完完全偏听偏信,所以想听听你有什么要反驳的?”
“我……”时郁张了张嘴,那双带着泪痕的眼在阳光下闪烁,是让人心悸的光。他像是想说什么,在视线触及几个血猎后,眼底的希翼却啪地熄灭。
时郁摇头,委屈温顺地回答女人:“没有。”
明明说都是没有,承认几个血猎所说的一切属实,却起了反作用。
俗话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多说多错,刚才那个血猎的甩锅就很可疑。
“那个……弟弟你别害怕,有事情还是要说啊。”
“对啊,会长来就是处理这个事的,你别慌里慌张把事情认下了。”
“看那几个怂货干嘛,有事你就讲,别怕他们,大家都在这呢……”
人群里说的话越来越多,话题也愈发偏转,却步步扣在了时郁想要的效果上。
无辜、怜惜。
他需要的表演效果就是这样。
只是一会儿,人群里已经有人窃窃私语道几个血猎仗势欺人,事情和他们脱不了干系了。
那人不敢置信,目眦欲裂:“你们都是眼瞎了?那小子都承认了!”
在女人面前颤颤巍巍的人,对着其他血猎趾高气昂的,不争过不罢休。
事情这样闹下去没有意思。
时郁懂,相信血猎口中的会长也懂。
“行了,说这么多都是废话。都给我闭嘴!”女人冷冷道。
时郁说的字屈指可数,女人口中的话多指的是谁毫不掩饰。
“既然是你们几个来喊人的,那就别愣着了,没看到你们老大都在地上躺多久了,把姓吴的抬回学院去。”
“不是,会长……”说话的血猎很不甘心,“吴老大出事都是因为这小子,你总不能因为他长得娘们似的就偏袒他啊。”
娘们似的。
时郁:“……”
他的长相并不女性化,只是如今的身体虚弱,脸上少了几分血色,皮肤显得更加雪白,整个人的气质瞧着病弱了几分。
啧,想要刀人的心是藏不住的,即使时郁沉浸在温顺好拿捏人设中。
女人的红唇轻勾,毫不留情:“你是不是以为我真信了你的鬼话,还敢在这放屁?”
男人的背后升腾起一阵凉飕飕的寒意,女人轻蔑的语气里包涵了太多信息。
仿佛早就知道他们丢下老大逃跑的事。
反转太快,嚣张跋扈的血猎顿时呆若木鸡。
他身后的几个血猎也是慌得不行,你推我我推你,最终倒是演变成几个大男人战战兢兢抬起地上的人就跑。
他们的老大浑身都是血,身上数不清的伤痕在一群好小弟的贴心颠簸下,血流的像汩汩泉水。
一整个大块头血人。
至于女人口中的抬回学院,那可不是给男人治疗的意思。
他这一身伤成这样,不只是外伤。时郁在控制小家伙们的时候没留情,脖子上没少被咬。
人还吊着一口气,不是为了让他继续活。
是为了让他死的不快意,安心享受极致的疼痛。
当一个人开始渴望死亡,却意识到自己得不到,这才是最好的惩罚。
“负责研制药水的,还不赶紧跟上。”
女人朝着身后人群里的几人说,听了她的话,研制药水的人赶紧跑去追抬人的血猎们。
半点不敢耽搁的。
时郁:“……!”
青年毫无波澜的面上不显,内心却是忍不住想说一句牛哇。
这个血猎会长比他以为的还要绝,纯纯一个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别惹姐,姐很凶。
你以为她是来找茬的,结果人家更像是来捡人的。
捡个现成的失败试验品,回去针对性地研究药水的失败原因,到底是哪出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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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继续努力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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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