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咒 第8章 原来有因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随意地吃个饭就去往阁楼上。

伙二似乎看出我些不对劲，问我今天怎么那么急。

我只说人有三急，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我迈着无比轻盈的步子上了山，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阁楼前。

我正欲敲门，门就自己打开了，门内露出一个笑盈盈的仙人面孔。

她说：“你来了？”

“对啊，我又来了。”仙人的笑很有魅力，我也开始笑起来。

“那快进来，我带你去阁楼转转。”仙人把门彻底打开，为我移步留出位置。

我扶住门框进来并关了门，仙人转身走在前面，然后她又回过头来看着我，原来她在引路。

我心领神会，跟着步伐轻盈的她往前走，我们一起走上了第一次来时错过的去往二楼的楼梯。

“这里是放杂物的地方，它原先是掌首休息的地方，不过很早以前，大概是我刚刚被称为仙人的那一年，两百多年前的时候——”仙人推开门，轻松地说着时间尺度如此大的个人经历。

然后又回过头来拉我的手，她拉我进去：“那以后掌首搬了出去，再后来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或许是他们都不愿意爬山了吧？然后我就自作主张把这里变成了堆放了我的杂物的地方。你来看，这里有很多东西……”

接下来的时间里仙人一直不停地拉着我看东看西，嘴上也完全停不下来，嘴角一直上扬着。

我有时候会跟着她笑出声，然后她看着我笑，接着继续带我在屋里转。

在屋里的一个小窗前，我停下了脚步观察窗户外的风景，从这里我一眼就看到了我喝茶的小桌，纵使有树叶挡着一些视线。

“这里有个小窗子，正好可以看到你。”见此仙人大方承认了这里的用途，这里是用来偷看外面的人的地方。

“原来仙人一直在偷看我，好不君子。”此刻我也在兴头上，便开始打趣她，她没有生气，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这里就我一个人，我真是太无聊了。”说着这样的话，仙人却突然安静下来，然后轻叹一声，“说起来，我本无意在此偷看你，只是因为你与我的那位故友，无论样貌还是气质与性格都很是相像，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太久，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竟以为自己走了神看错了。不过，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故友……那位故友？她是谁？又怎么会是很久都没见过的人呢？”见仙人总是提到她的故友，我毫无顾忌地问。

“她是位奇才，天资聪慧，可惜时节不顺天妒英才，她救活了我一个蠢材，却死了她。”仙人表情开始暗淡，这一刻她终于放开我的手然后把目光移向窗外。

这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接着她好像突然清醒了一样，用冷静到有些冰冷的语气说道：“我们歇会儿吧，玩儿了好久了。”

我看出来仙人现在伤心了，因为她的故友。

看着她暗淡的样子，我不自觉地想去安慰，可我却说：“仙人既然能当上仙人，肯定是因为有过人之处，这才应该说是奇才，没当上的人才是蠢材。”

仙人回头看我，她脸上的表情带着点儿失望与责怪，我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刚刚的我有些过于放松了，就算仙人单纯温柔没有权威，但我也应该好好地三思而后行。

即便是夸仙人本人，我又怎么能简单地用贬低仙人的朋友来抬高仙人的低劣手段呢？

我错了，我一瞬间就意识到自己错了，我的心又开始有些狂跳。

“不，你不懂。”仙人又很快将目光摇摇头移开，她好像并没有生气，说出的话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

我哑语在原地，没说什么别的。

然后她又说起别的事情：“不过，我有名字，我叫莫云愁，我的名字可比仙人两个字要好听的多，不是吗？”

“对。”我回答，维持着表面的冷静。

仙人沉默着，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沉默，好像一瞬间又变成了昨天第一次相见时颇具气质的仙人。

她沉思着，好像是在回忆。

“莫仙人，”踌躇了一会儿，我还是率先打破了宁静，嘴上喊着蹩口的“莫仙人”三个字。

我接着说：“不好意思，我其实并没有想诋毁你朋友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开心而已。”

“没事，我没有生气。”仙人摇摇头，目光依旧看向窗外，然后她淡淡地解释着：“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那时候这阁楼里还异常热闹，我与朋友躲在这里偷懒闲谈。我们看着外面的人结伴而行，来来往往，当时也就是这样的风光……我只是突然意识到现在竟是两百多年的时间过去了。”

看来只是因为回忆伤人，我暂且放下了不安的心。

但在这之后，仙人再也提不起精神，我也没再说什么，这一天也就如此平静而意外的结束了。

临行时我与她道别，我说：“莫仙人，我走了。”我看着她，观察她的表情变化。

“好，你走吧，夜晚。”仙人走神似的，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话。

或许仙人真的生气了，那我……

我只能先走了……

不过，仙人并没有说明天不让我踏足这里，我肯定还能再来吧？我问自己。

那我明天来的时候带点儿吃的给她吧，她喜欢吃甜食，还喜欢喝茶。

我在心中盘算着，在不知不觉中回到我的屋子里。

第二天。

“简妹子怎么拿那么多糕点？你一个人可得吃好几天呢？”

见我突然拿了特别多的糕点，伙二好奇地问我原因。

“我……我最近喜甜食，所以想多拿点，是我太过分了吗？”

我不敢提及自己去阁楼见了仙人，谎称是自己喜欢吃。

“这倒是不过分，我们这里的人几乎没有喜欢吃甜的，简妹子喜欢倒也不错。不过我做这个大多是给仙人准备的，并没有太多。”伙二解释。

“奥，原来如此。那我以后少吃一点，这次的话让我多吃一些，可以吗？”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但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我的疑问。

伙二说这些都是给仙人的？也就是说仙人并不缺甜食，那仙人又何必特别跟我说让我帮她？

“害，这当然可以，简姑娘喜欢吃就放开了吃就行。最近要到中秋，我们提早就开始做月饼了，所有人关注的也大多是这个月饼，想来仙人也是一样，所以少几天应该是没事的。”

“嗯，好。那，能帮我拿个装东西的盒子吗？”我点点头。

赔罪的话应该需要好好准备才好吧？包装一下才能更好看，也显得更心意满满。

“要盒子干什么？”伙二又问。

“我……”我有些慌了神，匆匆解释道：“我想放在盒子里应该不容易坏，毕竟我那小屋子确实太潮了。”

伙二与我对视一眼，我尽力维持着正常冷静的态度回看他。

他露出一个笑容，爽快答应：“好嘞。”

于是，我提着伙二给的盒子上了山。

不过茶水我没拿，因为我早就把水袋忘在了仙阁前。

说起来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用过它了。

“你怎么带了东西？是月饼吗？”与昨天不同，这一次我敲了门等了一会儿仙人才开门。

“不是，这是甜点，甜的东西，今天看到顺手给你拿来了。”我递给她，同时去看她的表情。

她的脸上挂着笑容，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以前的明媚。

“好，太好了。”仙人接过盒子一手抱在怀里，一手把我拉进门内，然后又开始像前几天那样喋喋不休。

“甜的东西，我最喜欢甜的东西了，掌首很少给我带，这下我可有福气了，以后多叫你给我带着。”

看这仙人这副开心的模样，我的心安定下来，她昨天好像真的没有生气。

“这里这里，我带你去看我的‘宝藏’屋，里面有很多稀奇的东西，还有很多书，里面都是小故事，还有……”

仙人又带我来到那条外廊，然后进了外廊左面的一间屋子。

她松开我的手推开门，映入我眼帘的是一间宽阔明亮的大屋，我忍不住自己走进去观察屋内。

这里摆设并不多，一个低矮石方桌放在面前，上面凌乱地摆放着纸张花瓶剪刀还有几个枯萎的桂花枝。

一个屏风横在屋子中间——上面画着三个人，一个在跟前，整洁端正在往前走，她身后一个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捧野花，小姑娘脚步正迈在空中似乎在跑，一边草丛上冒出一张人脸，嘟着嘴在哪里观察，最上面题了一首诗——这屏风放在这里算是要将屋子分成两个。

注意到我看向了桌子，仙人连忙把盒子放下，从我身后窜出来把桌上杂乱的东西收整起来，然后一股脑全塞进了花瓶。

“这是我前几天弄的花瓶，那时候实在无聊。”

我听到这声响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在装东西，我看过去的时候看到她也正看着我，似乎很不想我转头。

真是可爱，看得明白的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仙人听此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她赶忙迎过来拉过我的手说：“看这个，看这个。”

然后她带着我远离那个杂乱的桌子。

“好。”我顺着她的意思回答，接着跟她一起看向屏风。

“这个屏风是很早就有的，上面有一个是我，你要不要猜一猜这里面那个是我？”

仙人伸手指着屏风，她的手指在屏风上的三个人身上徘徊。

我看着仙人笑着问：“总不能是这个男人吧？”

仙人也看向我，笑得高深莫问：“那可不一定哦。”

呵呵呵，我在心里乐开了花。

仙人活泼，其实我一眼就看出仙人是三个人中的谁，但我还是先把手伸向草丛里躲藏的男人，然后又指了指哪位端庄的姑娘，接着又指了指她，最后还在两个姑娘里摇摆了一下，最后的最后才指向了那个活泼的姑娘，也就是我认定的仙人。

“就是这个吧？”我问。

“对，这个就是我。”仙人笑得合不拢嘴，然后她又接着说：“你真厉害，一猜就猜中了。那你要不要听听这画中的故事？”

“好啊，莫仙人你说吧。”仙人乐意说我当然乐意听，毕竟多了解一些东西肯定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