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天阁内,母亲望着满鬓花白的孩子,心疼地抚着孩子的脸颊流下了两行热泪:“白儿,母亲已经放下仇恨,母亲只希望你以后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守在母亲身边就好。切莫再做傻事了,你只身薄力,斗不过天庭的。况此举危及天下苍生,母亲并非不是大义之人,又怎能忍心?母亲如今并无所求,只求咱们母子在一起快快乐乐的过日子。答应母亲好不好?”
“母亲可以放下,白儿放不下。”一想到昔日场景,墨桑白,便恨不得把牙齿咬碎,恨不得杀掉天庭那帮杂碎。这样的耻辱怎能忘记?往日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里。那个时候他才三岁,刚刚能跑着走路,他正坐在木板凳上,啃着碗里的冷窝窝头,乐滋滋地看着娘亲缝缝补补。一笑露出两颗小乳牙,甚是可爱。
这时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先用神力变出一个木鸢来,给孩子玩。孩子看到男子很是惊奇,又会变戏法,还有玩具玩。但孩子并没有接过礼物,他看向娘亲,因为娘亲并未点头。这个男子接着走向凡娘,他对她说:“凤炎嫌弃你,我不嫌弃,只要你依了我,就不用再过这种苦日子了,我会设法把你和孩子接回天庭。”放逐凡界,乃是天命,岂是他能想办法的?凡娘并未被他蛊惑。只是好言劝解,想让他离开。但后来男人急了,见凡娘死活不依,便当着孩子的面,□□了凡娘。当时孩子不懂,只知道娘很痛苦,一个劲儿地哭。那男人还命令凡娘顺从他,否则他就杀了那个孩子。凡娘没有办法,只得放弃挣扎。
有的邻里经过看到了,并未救凡娘,而是引来了更多人,对着院子指指点点。也许是因为凡娘长得漂亮,里面也有不少妒妇,从此,每次出门人们都会向她扔野菜,砸臭鸡蛋,孩子们也不和墨桑白玩。因为每次回来都没有新衣服换洗,所以她们就减少了出门的次数,变得更加孤独了。他们的生活条件也变得更加困苦了。
后来,凡娘渐渐肚子大了起来,一个人大晚上偷偷地跑去王大夫家砸门,求人家给他抓了堕胎药。后来他记得有一段时间母亲下床很困难还得照顾他。
墨桑白渐渐打开了神识,从此以后他便想着如何复仇,慢慢地他开始搜集仙人的心头血。
墨桑白的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但并未滚落下来。只撂下一句,便起身走开了。“孩儿会很谨慎的,不会伤及无辜。”因为他意已决!
心头血一旦开始施法便无法停止。其中有一件事,母亲也许并不知道,因为墨桑白与凤燚是亲兄弟,所以一旦对凤燚施法,墨桑白也会遭到反噬。
在一个幽黑的山洞里,黑不见底。唯一的光亮就是漂浮着的无数的血灵。墨桑白独自站在那里,吸了一口冷气,咳嗽的更厉害了。他用手轻轻捂住嘴,竟一时停不下来。这些日子,他心神俱损,身体已经耗的几近枯竭。他不明白,苍天为什么这么对他,从一出生开始,他就是一颗任人践踏的灰尘,而他无论怎么做,都不能改变现状,就连凡人也可以随意欺辱他。而天又是什么,不过是凤燚他们那帮杂碎。而凤燚的父母更是可恨,降妖除魔却可以被世人铭记。他搞不懂为什么妖魔就不能普普通通的生存,为什么就要被赶尽杀绝,明明他们什么坏事都没做啊!他们只是想像平常人一样,与最亲的人相依为命,哪怕日子很苦,他们都不会介意。可是天族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们?他觉得一忍再忍只会让天族的**越来越大。他们享着人间享不到的荣华富贵,穿着锦衣,吃着玉食,无所事事,不用做苦力,却可以悠哉乐然地享尽天下的一切安逸祥和。为何天下就会如此不公?
墨桑白咳的更厉害了。不觉手上出现一片殷红。他拿起手,看着不禁苦笑。不自觉的半站着身的他,靠墙慢慢滑落在了地上。也许只有在这片黑暗中,他才能彻底得放松自己。只有在这片血灵之间,他才能感到些许公平。他才能知道自己也不是可以任人践踏的,他才知道自己也是可以反抗的,他才知道自己也是可以操纵些什么的。虽然每一次,他都会于心不忍,虽然每一次他也会替被操纵的人感到痛苦,虽然他都会自责万分。然而他不去报复,就要一辈子忍气吞声吗?他已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他很痛苦。他知道他亦伤害了无辜。他不该利用楚苍王,不该利用妖界,不该生灵涂炭,不该不该,不该……
可是每每想起母亲被那个神族□□的场面,每每想起母亲与自己瑟缩在屋子里不敢出门,他的心就痛苦得很,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曾以为他和母亲可以永远有着那种温馨的画面,它坐在木板凳上,看着母亲缝缝补补,他在一旁咯咯地笑,当时的他是多么可爱啊!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他必须要那些神族付出代价。
他颤抖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血,嘴角泛起一丝痛苦的弧度,那是一个痛苦的微笑,在他苍白瘦削的脸上,带着一种释然,一种牺牲前的不在乎。他轻轻托起手掌,让他的血,慢慢地升腾。点点红色的荧光慢慢浮升上去。他无力地睁着眼睛,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慢慢地盈满泪水,但始终没有流下来。
鲜血化作点点红色的荧光飞升到洞顶,与那些血灵融合在了一起,渐渐地消失散去。也许这是他,对那些血灵最后的尊重吧。他把生命都给了他们,给了那些被他牵制的人。
最后他倚在墙边,双目闭合,流下一滴清泪。“母亲,原谅你的孩子吧,我已罪不可恕。原谅孩子不能为您养老,不能日日陪伴着您,不能承欢膝下了。对不起,母亲。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