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寝宫,凤燚袖口一甩,楚苍王幻化人形于榻上。楚苍王立马警觉,摆出架势:“你把我放在榻上莫非是想……你的功法可不及我的好……若你敢乱来……”
还未等楚苍王说完,凤燚白了她一眼,打断道:“你的伤还未完全康复,我一会儿吩咐好御医过来,你且把伤养好。”
“皮外伤不要紧。”
“嚯,不是你求我救你的时候了。伤养好也好履行你的诺言。”说着对着门外唤了一声:“胭脂。”
只见走进来一个面目清秀的婢女,低身伏了一伏:“是。”
“照顾好姑娘。”
“嗯。”
接着对楚苍王道:“我还有事,晚些再过来看你。”说罢,转身离去。
面对着离去的背影,楚苍王心想:“莫非对一个相识不深的姑娘,你凤燚也要做的如此温婉多情?晚些再来看我,又是几个意思,你并不知道我是谁,还要来看一个与你无关的人。难道前尘过往就这么在你心里不剩一丝涟漪了吗?难道你凤燚是要再次情窦再开了吗?也是,昔日的楚苍王,若是真算什么,你又何曾忍心对我施下那么重的刑法。你我妖神两道,本就殊途,罢了罢了。”可是望望四周的陈设,还是往昔的那个样子,绿莹莹的轻纱帐帘,白色雕绿纹的书案,绿白色的百合香气袅袅袭人。“还是喜欢书房与寝殿混为一淆,这是做样子又给谁看呢,既然没有理由做样子,那必是可有可无,对你完全没有影响罢了。而一个陌生的姑娘就可以随随便便,进你的寝宫,这可是我们往昔朝夕相处的地方啊!”想到这里楚苍王的双眼已经噙满泪水。
“姑娘,御医来了。”
“请进来吧。”楚苍王长叹一口气,定了定神,在茶桌旁坐定。
御医把完脉,“姑娘身体并无大碍,安心调养几日便好,只要姑娘按时服药,不出三日,便可恢复如初了。”
待御医走后,楚苍王因不喜有旁人在,便屏退了胭脂。只留自己在书案旁转悠。
不知何时在窗前冒出一个探头探脑的精灵,咯咯咯的冲着楚苍王笑,楚苍王竟一时没有发现。楚苍王一看是肉嘟儿。亦冲着它笑。它纵身一跃,窜到楚苍王的怀里,用小脑袋在楚苍王胸前蹭了半天,泪吟吟地望着楚苍王说:“娘亲,你终于回来了,肉嘟儿可想你了,阿爹和肉嘟儿可想你了。”楚苍王于心不忍,也只得对它轻声说:“阿娘也想你。”
“那阿爹呢,你也想阿爹吗,娘亲?”这孩子好像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是自然,只是你阿爹未必想我吧。”楚苍王一阵心疼,终是没有忍住。
“为什么呀,为什么呀,娘亲?”
“小孩子,别乱问。”
“为什么呀?为什么小孩子不能乱问啊,娘亲?”
“哎呀,娘亲,为什么打我呀,娘亲。”
“坏娘亲呀,娘亲坏呀,娘亲。”
……
肉嘟儿,本是一个山野中被人遗弃的猫咪,他们捡到它时,肉嘟儿已奄奄一息。楚苍王度了气给它,又灌以晨朝露熬制的参华汤,才得以存活。肉嘟儿恢复后便一直待在凤燚和楚苍王身边。
本来楚苍王还担心,她被囚于天外天后,肉嘟儿没人照料,或被遗弃或者更糟。没想到虽然妖神两道,凤燚还是把肉嘟儿留在了身边,而且照顾的很好。
虽然身在天宫,凤燚却限制了楚苍王的自由,只让他在寝宫附近走动,幸好有肉嘟儿日夜陪伴。楚苍王只想着来日方长,要走出这个宫殿才好。虽然她也曾在天宫居住过一段时间,但是自从自己被拘禁天外天之后,天族为了防止妖族造反,如今的天宫布局已经大改。
一日像往常一样,凤燚在批改奏章,楚苍王在一旁整理。不管是无心还是有意,楚苍王觉得凤燚都不该把自己软禁于寝殿,于理不通,于礼也不通。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男女有别,殿下为何将我囚禁于自己的寝殿,于礼不合。”可凤燚只说:“此处结界,最适宜囚禁你这种半仙。”“半仙?不知殿下在此处囚禁过多少女半仙?”此话问的醋意甚浓。但凤燚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轻描淡写的回答:“不计其数。”
这话若让别的女子听了,或许忍气吞声,或许愤愤的摔手就走,或许大发雷霆。但是这是身经百战的楚苍王,她当然没有这样做,只不过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凤燚吃尽了哑巴亏。
“近日以来,人族人丁兴旺,子嗣繁衍昌盛,天下太平。但偶有妖族吸食其元气,人心惶惶。”楚苍王看过奏章,仿凤燚笔迹开始批写:“元气是妖族赖以生存之根本,况人族家丁兴旺,为维系天下各族势力平衡,暂可搁置不理。”
“今日,妖族微有异动,似在操练兵马。妖族国师不知所踪。”好你个凤燚,管天管地,连我妖族喘息的机会都丝毫不给,于是大笔一挥:“天下各族皆我子民,国民强则天下强,操练兵马,实乃强我国体,妖族国师动向乃妖族私事,切勿参与。”
“妖魔两界,走动过密,魔族蠢蠢欲动,似图不轨。”“天界小仙,在凡间贩卖还魂术,中饱私囊。”真是头疼,楚苍王一一批写完成,加盖玺印,归纳好。届时便有小仙来取,还是别漏出什么马脚才好。
然而终有东窗事发的一天,王座旁边的姑姑拉着脸。王座上的凤燚一副漠不在意的模样,任凭姑姑在一旁不住的唠叨,这些话,凤燚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看看,看看,这就是你批改的奏章,朝政岂能儿戏。你父母去得早,命我监国。如今我见你长大,思维缜密,全权交于你,你……你……你竟然闹出这么多笑话。什么,什么,还魂术实乃救命治病……”姑姑拿着奏章,念着,手不住地在抖,几近哭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仙中饱私囊,亦是充实我国国库资金……你……你……”手指着凤燚,不住的颤抖。“我真是白费了苦心。呜……”说着竟掩面痛哭起来。
一旁的宇阳,早就憋不住了,一直用扇子捂着嘴,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不忘变本加厉,拾起地上的奏章念了起来:“魔族,亦我仙灵变化,本是同根生,何故互相伤害,善待之,善待之……”说着笑得更厉害了。姑姑一听,哭的更加厉害:“真是枉付了我昔日教诲。怎慰你父母在天之灵?”宇阳笑得更厉害了,又是这一套,不禁看向凤燚,看他如何收场?
但凤燚好像事不关己,还不忘一旁添油加醋,他走下王座,拾起奏章,自己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姑姑细想想,其实这些也并无道理,也许真是我们天族往日过于严苛了呢。给我们提个醒也好,也好。”说完还不忘再笑两声。这时姑姑也不哭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凤燚,就连平时云淡风轻的宇阳,也吃惊地张大嘴巴看着凤燚。他本来以为凤燚会手足无措来哄姑姑,没想到还不忘添油加醋,这孩子真是长大了,真是长大了,只不过这种长大,或许带些贬义。
然而就在他们六目相望,四目吃惊之际,只听外面传来声音:“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