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满 第20章 孩子

只听断断续续的“哎呀”声，好像很痛苦。楚苍和千羽，相互对视了一眼。“走，去看看！”三人慢慢，向那声音寻去。

地上散落的枝丫，被踩着，发出悉悉碎碎的声音。潮湿的露水，浸湿了三个人的鞋面。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小。忽然听不见了。

“会是什么人？”千羽说。

“在这荒礁之地，恐怕来者不善。”

三人正犯嘀咕，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走下去。忽然那个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三人又开始怀着忐忑又好奇的心走过去。

“哎呀”声音越来越近了。而且带着疼痛和颤抖声。渐渐地看到地上躺着一个漆黑的身影。千羽率先过去，打燃火石。俯身一看。

只见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躺在地上，像是被什么毒伤了。湿透的衣服已经破烂，露出溃烂的皮肤。脸上也慢慢溃烂开来。“哎呀”他慢慢地发出呻吟。却睁不开眼睛。

“是个孩子，他受伤了。”千羽大声道。云溪和楚苍，也走了过来。

楚苍蹲下，慢慢掀开孩子胸口的衣衫，看见一大片溃烂的皮肤，又小心的撩开裤腿看看腿部。不禁皱眉。“好像中毒了。”

“应该是被这里的水怪所伤。”楚苍道。

“但这孩子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云溪提醒道，似乎担心有什么危险。

“必须先把这孩子叫醒。才能知道事情原委。”

楚苍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脸蛋，“小孩，小孩，醒醒。”

小孩似乎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中，迷糊过来。他有了些许意识。但正因为这个意识，让他有了疼痛的感觉。他“哼唧”一声挤出一个字。“疼”。带着哭腔。嘴唇开始微微颤抖，鼻腔开始抽泣。

“小孩，醒醒。”孩子又被轻轻召唤。但这一次，孩子紧闭双唇，似乎在忍着疼痛。他不愿意醒来，醒来后会感觉更疼。

没有办法。楚苍站起身，看看孩子。对着千羽和云溪说。 “咱们必须把孩子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给他换好衣服，处理一下伤口。”

“会不会，有什么不妥？”云溪眉头紧锁。

“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是总不能见死不救。”楚苍望向云溪，拍了拍她的肩。“前面有个岩洞，我们去那里生火，顺便休息一下。”说着，楚苍向岩洞走去。

千羽，小心地抱起孩子。也向那方走去。云溪检查了一下地面。发现自那孩子躺着的地方到海边，有一大段，爬行的痕迹。像是被毒伤之后，爬到岸边的。云溪稍稍放心，但愿没什么问题。检查完后，云溪跟上前去。

火焰毕剥作响。楚苍王找了一块扁木，铺上干柴和一些衣物。千羽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上去。那孩子碰到衣物，因木头过硬，感觉到很疼，不自觉的呻吟了一声，邹了邹眉头。

楚苍取出匕首，一片一片割掉孩子的衣服，因为皮肤溃烂已经和衣服粘连，直接褪掉会很痛苦。不得不用匕首划破衣服，慢慢退掉，换上干衣。即便这样，孩子也会很痛苦。衣物已经和皮肤粘连，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楚苍很是小心，每到粘连的地方，她便把周围的衣服全部割下来，只留下和皮肤粘连的一点衣物。然后用药水浸，把粘连处打湿。直到药水把衣服和皮肤润开，才慢慢取下衣服。这样孩子减轻了不少痛苦。

处理背部的时候，因为孩子趴下来太过痛苦，所以千羽干脆把孩子用双手托了起来。

终于整个身体，都已经处理好了，敷上药水，绑好纱布。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因为没有准备，所以千羽只把临时带的他的衣服给孩子换上了，显然有些大。

令人奇怪的是，这孩子右手迟迟不肯松开。哪怕再痛苦，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也握的很是用力。在这个小拳头外部可以看到，从拳头缝里透出几根黑黑的长发丝。

楚苍温了点水，用树叶当勺子，给孩子喂了下去。过了大概半日，孩子还不见醒来。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最后经商议，千羽和云溪，留下来照顾孩子，楚苍一人前往凤麟山。云溪不放心楚苍，执意自己留下，让千羽陪楚苍王一起。但是楚苍王说这里水怪暗伏，不放心云溪，所以就这样定了下来。明日一早楚苍就要动身。

第二天，阳光透过洞口，照耀着岩洞，星星驳驳的。楚苍醒了过来。她醒来的第一眼便是看看孩子。短短两日，因为照顾，楚苍全身心的投入到孩子身上。这孩子给他从未有过的一种亲切。她这种人物，很少会做这些小事，这种感觉很微妙，很美好。

一只飞虫，飞了过来，险些落在孩子脸上，楚苍轻轻把飞虫扇走了。她仔细地端详着孩子，越看越是疼爱。小脸蛋圆圆的，像一个小红苹果，因为伤痛，有些地方有点溃烂了。但可爱还是难以掩饰下去的。可以说，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小男孩。

稀稀落落的阳光落在孩子脸上，跳跃舞动。晨曦映着孩子的眉眼。孩子有些朦胧的透过光，眼睛似乎睁开一条缝隙。他看到眼前有一个朦胧的模糊的身影，他能判断是一个女子。

他似乎有些激动，他想坐起身，当然是不能了。他想要微笑，嘴角微微上翘，因为疼痛，只是抽动了一下。然后用尽力气，在喉咙里发出一个柔柔的有些沙哑的声音。他对着眼前那个身影，努力的说出两个字:“姐……姐……”

楚苍王一阵惊喜，她被“姐姐”这两个字彻底融化了。弄的她心里柔柔的。她轻轻托起小男孩肉嘟嘟的小手。蹭蹭自己的脸颊。对他轻轻道:“我在这！”

听到这个声音，小男孩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舒展开。又开始休息一会。昨天，千羽和云溪在岛上找了一些稻米。今早，楚苍王熬了些稻米粥，黏糊糊的，很糯。她用小树叶慢慢给孩子喂下。

不是很成功，有些粥会溢出来，流到嘴角，楚苍王就给孩子轻轻拭去。继续耐心地喂他，直到整碗粥喝完。

千羽和云溪，坐在洞口，见到此状，小声嘀咕:“这孩子，不会是大王的私生子吧？”云溪噗嗤一笑:“就你嘴坏，不过说不定还真是。”说完捂着嘴笑。楚苍听到，也不理他们，继续照顾孩子。好像这些话一点不打击她，反而让她感到很幸福。

喝完粥，孩子渐渐睁开了眼睛，他环视四周，知道自己是得救了，不过有些怯怯地。他望着楚苍王说:“姐姐。”说完留下了两行眼泪。楚苍王答应着，轻轻抚着孩子的头。“你们能救救我的姐姐吗？”

三人面面相觑，这才知道孩子不是在叫楚苍王，而是另指其人。“孩子，发生什么事了？你只管说来。”孩子答应一声，开始讲起。

原来，这孩子原是远处水西镇上的孩子。那时候家里很穷。父亲叫王五，母亲是潘霞。家中有一长女，名叫王子熙。儿子，也就是这个孩子，叫王聪。

家里分得的土地多半是母亲在劳作，其次便是长姐。穷苦的原因，并不难找。父亲好赌，把家里的东西能赌的都赌了。甚至把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也赌输了。

王五心情不好，便常常酗酒。还打妻子和孩子。潘霞打不过王五，只得护住孩子们。母亲的背上都是伤。孩子们胳膊上也是。

有一次父亲输急眼了，要卖掉长姐。母亲便带着孩子们，偷偷逃了出来。虽是第一次出逃，但必须成功。因为只要被捉回去，父亲便会变本加厉，他们就再没有出逃的机会了。

一路奔波劳碌，经历着无数饥渴。母亲选择了一条常人不会选择的逃亡之路。庆幸的是他们度过了那个布满瘟疫的村子。不成功便成仁。母亲是报了赴死的心啊！因为她知道，父亲不会想到他们会来这。即便想到，他也不敢来。

逃过了瘟疫村，又走了好远的路。才和那个家相隔甚远，才敢在这里安家。他们来到了一个新的小镇——文安镇。

这里的人们很朴实，很好。他们从一口饭吃不上，过上了比较富裕的生活。刚开始，母亲只是做些杂活。后来在邻里的帮助下，做起了针线活。因为手工好，又做起了绣娘。长姐也跟着干。家里条件开始丰余起来。后来母亲和长姐干脆开了店面。

他们从粗布麻衣穿上了锦缎。从吃糠饽饽改成了白面。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起来。但好景不长，那该死的王五不知哪里得了风声，忽然有一天，从地底下冒了出来。

王五以妻子不守妇道为名，抢了潘霞的店铺，卖了钱。又抢走了她们身边的银子。这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有些人好像一下知道了真相，接受不了潘霞的“真面目”，也都不怎么往来了。但有的人还是很好的，他们不相信潘霞会做那种事，依然接济她们，她们活了下来，但是母亲却一气之下，窝心病倒。

民间有传言，鲛人海附近有一种无叶花，能治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