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裕 第4章 香味

许沐吓得浑身发抖，他躲在角落里不敢抬头看眼前的场景。

他又看到了，很多怪物，很多血。

混乱的场面，到处都在发生受伤和死亡，一个个脑袋长着肉瘤的怪物游荡在街上，软趴趴的肠子就拖在地上。

一个高大的怪物来到许沐跟前，用畸形的爪子拎起许沐的后领，喷出一口腥臭的鼻息。

随后怪物张开黑洞般漆黑的嘴，他想把许沐吃掉。

许沐突然清醒过来，这是梦。

他从小到大梦到过无数回的梦。

他不再胆怯，剧烈挣扎起来，可惜领子勒住脖颈，让他窒息到使不上力气。

如果下次再早点清醒就好了。

每一次梦的结局都是被怪物吞下，骨头的断裂和血肉撕扯的疼痛都是真实的，更多的是心理上无助的痛苦，一切是那么逼真。

许沐以为又要经历一次死亡，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他放弃挣扎。

突然颈上的桎梏消失，许沐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被这一摔摔得有些脑震荡，周围一阵嘶吼声响起，视线模糊的许沐想努力抬起头看清楚发生的一切。

模糊的视线里他认出一个身影，是谢歆，或许已经不是谢歆了。

一半人类的身体，一半怪物的躯体，他用属于人类的手臂将许沐扶起，一边用畸形的躯体杀死了想伤害许沐的怪物。

许沐看得真切。

他并没有感到害怕而是感动得要哭了，极力想说出一句谢谢，最后还是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在学校的医务室里。

窗户大开着，微风轻佛，窗帘随之舞动，阳光倾泻而下，此刻现实与梦境交织，梦中的人就在那一片柔和朦胧中。

“谢歆……”许沐的声音嘶哑，听起来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

那人从阳光下走进来，脸上还是一副熟悉的冰冷的表情。

谢歆从床头柜上拿过一杯温水，像是早就准备好了。

许沐拖起酸痛的身体，像是将梦里的疼痛带到了现实中，他的额发有些汗湿，脸颊酡红，浑身带着热气扑到床边人的怀里。

他紧紧抓住谢歆背后的布料，将头埋在谢歆的腹部。

许沐感觉身上的潮热被缓解了，谢歆的皮肤刚触上时是凉丝丝的，很容易被捂热，许沐喜欢谢歆的体质，像一块清润的凉玉。

谢歆没有动作，拿着水杯的手一直悬在空中，他并没有回应的意思。

“喝点水。”谢歆反手捏住许沐的下颌，将杯沿抵住唇缝就要往里灌。

许沐剧烈地咳嗽起来，来不及咽下的水顺着脖颈打湿了衣领，许沐皱着眉抬头看他。

“手笨”的人突然诡异地勾起唇角，许沐被吓了一跳，他还是没有习惯谢歆奇怪的笑容。

谢歆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有人进来了，是医务室的值班医生，年轻的男医生看到两个人的动作有些尴尬，觉得打扰了什么兄弟情感交流的场面，况且站着的男同学一脸阴森的表情，真的像要吃人了。

“……谢歆同学是哪个，该换药了。”男医生在诊笺上打了个勾。

所有病床的隔帘全被拉起，除了靠窗的床其他的空无一人。

但昨天值班的医生说谢歆的隔壁还有一位严重的患者，现在不见了。

隔壁床上的被子叠得整齐，只有床单有一些被人躺过的褶皱。

“三号床的同学呢？”男医生奇怪的绕着病床走了一圈：“你们看见了吗？”

许沐自从早上来到就没发现有谢歆以外的人，而且后来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看向沉默的谢歆。

“他走了。”谢歆转过身看着打开的窗户说：“从这。”

为什么好端端一个人不走门走窗户，虽然这是一楼，但对于一个翻身都困难的患者来说翻窗应该更不能了。

男医生也没继续再问下去，打算先处理完谢歆再去问昨天的值班医生。

“先过来换药吧。”谢歆跟着医生走进了治疗室。

许沐赶紧收拾好床铺跟过去。

进来时正好看到绷带拆下来的伤口，黑线歪歪扭扭缝住了鲜红的裂缝，周围的皮肉紫红紫红的，医生毕竟不是裁缝，虽然缝的不好看但也止住了血。

触目惊心的伤口让许沐打了个寒颤，但谢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许沐心中小小地感叹了一下，谢歆真牛。

“那位小同学，脸那么红，是不是发烧了，过来量量体温。”医生一边给谢歆上药一边叫许沐过来。

体温计上显示的是37.5℃，有点烧，吃些药应该就能好了。

现在是上午，谢歆决定现在就回去上课，伤的是左手不耽误写字也会很痛的，许沐很担心，但拗不过谢歆坚持要回去。

两个人回到教室时正在上化学，于老师是个年纪有些大的男性，讲话严肃，思想古板，不懂别人的玩笑话还总是较真，没有多少学生愿意亲近他，但许沐很喜欢他。

于老师有个小女儿，才上小学，不知道的都以为这是他孙女。

许沐曾看到过他女儿扯着于老师的衣角要吃冰淇淋，本以为会被严肃的于老师拒绝，没想到于老师还是个女儿奴，不仅买了还非要让女儿甜甜地喊几句爸爸再给。

也看到过不苟言笑的于老师在路上被学校的小猫缠住裤脚，学校的每只小猫都有固定出没的区域，有人路过就喵喵叫着讨食吃，好巧不巧遇到了可怕的于老师，但于老师却从公文包里掏出一袋猫粮倒在地上。

一个随身带着猫粮的人能坏到哪去呢，许沐这样想。

“你们两个快进来上课！”这声音如雷贯耳，让人不敢抬头直视他。

经历了一系列怪事，许沐又回到课堂上，这次他没有感觉到谢歆令人不适的注视，而是感受到更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下课时同学们都来和许沐搭话，来的人很多，几乎将许沐的位置包围起来。

许沐本身是个活泼好动的人，但是面对很多人时会有些紧张不自然，更多时候许沐只有在谢歆面前才放开。

在大家的询问声中，许沐挨个回答大家的问题，只把谢歆受伤在医务室的事情说出来了，并没有提昨晚怪物的事。

突然有人提了一句。

“有没有人闻到许沐身上很香？”

“对啊对啊，我早就想说了。”

“许沐，你是用什么香水了吗？”

大家好像都更关注这个问题，热切的目光全落在许沐身上。

许沐不太明白，他闻了闻自己身上并没有闻到香水味，只有淡淡的青柠洗衣液味道。

“我没有喷香水，可能衣服上的洗衣液没洗干净吧。”许沐坐在位子上，看到周围一个个立着的人，他有种窒息感，忍不住地扣指甲。

周围的男男女女都凑上来想闻许沐身上的气味，这些人的动作让许沐感到不舒服，他想离开这里。

“你们离远点，这么多人想干嘛？”一只小巧纤细的手拍在桌面上，许沐抬头看去。

身量不高，扎着可爱的双马尾，许沐想起来她是隔壁班的，明明自己和她也没说过话，怎么会突然帮自己解围？

四周的人还是逼近过来，有的已经伸手碰到许沐的胳膊。

许沐最害怕的两个东西就是鬼和社交，他并不想在很多人面前表现自己，也不希望别人过度干涉他。

女孩单薄的身体挡不住这群人，许沐感觉自己很没用，居然让一个女孩挡在自己面前。

他突然爆发了，猛的站起身，凳子和桌子发出刺啦的声响，他说：“都让开。”

人群顿了顿，很快又嘈杂起来，呜呜洋洋地挤过来，许沐感觉他们有的人五官已经变形了，他害怕得腿软，但还是拉过女孩到自己身后。

谢歆去办公室回来，正好看见一群人围着许沐的位置，将里面的人挡的严严实实，谢歆脸色瞬间黑了。

他大步走过去，厉声道：“要上课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所有人都回头看向谢歆，他们像是看到瘟神一样四散而逃，除了许沐和他身后的女孩已经没人了。

女孩从许沐的身后探出头来，看见没人后她就大方地走到门口，两个人都不明所以。

女孩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许沐一副中二的样子说：“你就是救世主。”

说完女孩就走了。

这句有些中二滑稽的话许沐只在动漫里听过，没想到有人会用在自己身上。

许沐偷偷看谢歆的反应，他貌似看到谢歆在她离开时翻了个白眼，然后他听见谢歆说：“莫名其妙的人。”

现在的谢歆真是不一样了，是不是暑假研学摔坏脑子了，许沐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谢歆。

以前的谢歆从来不会评价别人，更不会翻白眼，他开始注意别人了。许沐感觉他和谢歆的友谊出现了裂痕。

注意别人说明谢歆有外心了，他可能以后会觉得别人比自己有趣，然后就和别人当好朋友了。

许沐内心的小人已经抱头嚎哭了。

谢歆瞥眼看到许沐一副见鬼的表情，还以为自己露出什么破绽，他正了正神色笑着说：“刚才那个女生是谁？”

“不知道，我还没谢谢她呢。”许沐摇了摇头，他决心一定要让谢歆的眼里只有自己一个朋友。

香香的小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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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