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救不了十二钗 第92章 一病不起

王喜凤嫁出来，贾家方面的消息自然闭塞很多，她也不靠贾家的消息生存。闲暇时除开接待一下小姑子，帮梁氏打下手接待亲友，或者陪着梁氏外出赴宴，她有大把时间提升自我。

两家陪房中规中矩，这在贾府一众眼大心空的下人中已经算是难得。她也不靠下人带她走上人生巅峰，也不指望这么丁点的田庄小铺面能赚个盆满钵满，不出幺蛾子就行。

杨柏放假时间不多，一旦放假，比读书还忙。孝敬父母，爱护弟妹，走亲访友，简直就是马不停蹄。王喜凤更像个工具人，替他完成前两项工作，以便他能更加心无旁骛地在外头拓展交际，增长见识。俗称：贤内助。

许嬷嬷已经开始有隐隐的担心。姑娘嫁过来已经大半年了，肚子还没动静。当然，三五年都怀不上的也有，可发生在自己身边就未免有些焦心。杨家也请大夫看过，身体好的不得了，那只能怪姑爷学业繁重，在家时日太短。

就为这个事儿，凤姐还接她归宁，偷偷问过她。当然，接她回去的主要目的不是问生孩子的事儿，这不过是个幌子。贾母最近风平浪静，最严重也不过是入不敷出更加严重，拆东墙补西墙都有些艰难。出事的是甄家，竟然被抄了。

甄家出事，本就对贾家震慑很大，偏偏如今的顶梁柱贾妃又抱病，家里便有些人心惶惶。凤姐是个被秦可卿托过梦的人，更是有种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宿命感。连甄家那样的权势也说倒就倒，贾府又会如何？不说别人，只老太太最近心情就很不好，大概也是看到甄家的下场，有些不好的预感。

拯救全家是不可能的，能干早就干了。秦氏的建议很中肯，可惜她做不到。这种事情也不是她这样的内宅小妇人能作主的。那自己这个小家，是不是还能挣扎一下？

这么些年，凤姐始终未能放下警惕，可即便未雨绸缪，也做不了太多，不外乎偷偷置办些产业。可这些产业不是在她名下，就是心腹下人名下，真落得跟甄家似的，一样逃不掉。她想来想去，不如挪些人口产业到小姑子名下，即便府中有变故，罪不及出嫁女，总能有个退路。

凤姐的嫁妆不少，掌家期间也捞了不少，拿出来的东西可比王喜凤那点嫁妆多多了。再想想刘姥姥的话，果然是拔根汗毛比腰还粗。

王喜凤也很头大。

她也不是什么商业奇才，自己的那点家当都是陪房打理的呢，不亏就是万幸。如今凤姐再塞过来一堆，只认人看账本就有的忙了。

杨柳随王喜凤去过几次贾府，结识了年纪相仿的巧姐。两个人在如何逃避做针线活这个问题上有很多共同语言。有时候杨柳在家里招待她那个圈子的小姐妹，也会给巧姐下帖子，只凤姐和贾琏事忙，不一定次次都能亲自送她，多是派心腹走一趟。

巧姐对这个亲姑姑可以说是非常熟悉了。家里那么多堂姑表姑，见得最多的就是二姑姑。二姑姑时常过来看她和弟弟，与母亲说笑，即便嫁了人还不忘请她去做客！哪个小孩子不想走亲戚？

不仅是巧姐，王喜凤从凤姐口中得知，探春“走亲戚”的频率也增加了。或许是危机感使然，贾府已经开始为探春物色亲事。山雨欲来，报团取暖是本能。

可就是这么巧，恰逢南安郡王败兵被俘，南岸太妃急于通过和亲换回儿子的命，探春便成了双方交易的筹码。谁让她“才自精明志自高”呢？这样不让须眉又有家世还一身软肋的姑娘，在阴谋家眼里简直就是最合适的棋子。

说真的，哪怕苟系统不给限制，让她可劲作，她自认也无法覆雨翻云改变所有人的命运。探春此去福祸未知，可和亲这个词代表的本就是弱势，历来和亲之人也少有善终。即便能顺利在异国他乡生存下来，至亲分离的孤独感也非常消磨人的斗志。

因给探春添妆而聚在一起的姐妹们相顾无言。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都很苍白。又怕一句话没说好惹的哭声一片，未免不详。

相对于贾府和南安郡王府的轰轰烈烈，探春本人反倒最清闲。或者，这也是最后的清闲？闺阁女儿哪里能料想那是一条怎样的路？即便史书中不乏和亲之类的记载，那些隔靴搔痒的描述再真实又如何，依然不能消除对未知的茫然和恐惧。

探春无法的到男儿的自由，却要承担许多男儿都无法承担的责任，时也命也。

凤姐见小姑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只顾忧心忡忡，也唯有叹息。平日里她瞧着三姑娘的确是个有主意的，没想到却是这么刚强的性子。这种事在别人身上，恐怕早就哭天抢地寻死觅活，可她却半分不肯落下风。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要靠着女孩子才能保住荣华？

湘云已被史侯接回府待嫁，邢蚰烟也被邢夫人接出大观园。探春此番匆匆发嫁，园子里也就宝钗和黛玉两个悬而未决。

宝玉倒不惦记自己娶不娶亲，只是见不得姐妹离散。若说二姐姐出嫁他只有些许不满，总归一年还能见几次；可三妹妹这么一去万里，真的让他伤心无处诉。

可他已经习惯了被长辈安排的人生，他一直被定位成一个长不大孩子，想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容易，不过撒个娇而已；可那些大事上头，他的意见和想法从来都不重要。

探春的这波和亲，给贾政又换了一次升职的机会，却依然是个五品。

王喜凤兢兢业业当着后勤，哦，后路。这样也是她觉得自己唯一能帮上忙的地方。贾府被抄是重要剧情，反正她是改写不了，不知蝴蝶效应能发挥几层。她时常接了巧姐来作伴，见外头管事的时候顺带教一教。

别看凤姐大字不识，巧姐却果然是贾府的姑娘，已学了不少诗书道理在肚子里。杨柳也时常来串门，当然，是完成学业之后。万氏只叹自己的女儿年纪太小，赶不上这一波家门口的社交。

王喜凤如今的日子还算和谐，贾府不倒，没谁想不开要来拿捏她。她自身也是个低调的，每日定省立规矩一趟不缺，还算相安无事。梁氏也乐得儿媳妇忙活着打理自己的嫁妆，多历练，日后才好接掌家务。真要她从头教起，反倒繁琐。

王喜凤不知道哪天贾府遭难，杨府会如何。怕被牵连是肯定的，人性如此。大多数的做法是跟娘家一刀两断，在婆家低调不出头，仿若隐形，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差些的免不了被明里暗里排挤甚至上其他阴私手段，务必合情合理的将正妻之位腾出来才好。

可能性太多，倒也用不着提前焦虑。

杨柏正兢兢业业地准备考试，对家中诸事并不上心。即便新娶的媳妇儿才貌性情都在中上水准，他个人还是更喜欢殷勤些的。男人嘛，谁不想收获异性满满的崇拜感。

可王喜凤呢？还在跟四书五经死磕的男孩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肌肉没有半斤，哪里值得崇拜？若长的好看也罢了，可家里有亲哥哥贾琏那妖孽，还有几个能比他好看？

许嬷嬷倒是很殷勤。每每杨柏放月假归来，不用王喜凤吩咐，许嬷嬷便将园子里的人支使的团团转。就连梁氏也只当这是王喜凤的意思，心里还暗暗赞赏这老大媳妇还算称职。真是个美好的误会。

王喜凤以为接下来应该就是那个即将覆灭的结局，宝玉还是重刷了一次存在感。他的玉丢了。据说是哪次见了贾雨村之后，回园子里睡了一觉，玉便消失了。不排除有下人为了推卸责任含糊其辞的可能性。

凤姐上要侍奉贾母，下要照顾儿女，还有些理不清的家事，简直恨不得生出八只手来。宝玉丢了玉就跟丢了魂似的，竟木呆呆的。若不是还认得人，知道吃喝，跟个木偶也不差什么了。家里上上下下都慌作一团，拷问的拷问，悬赏的悬赏，更不缺众人成缸的眼泪。这种时候，躲是躲不过去的，谁能独善其身？

根据有些玄学造诣的高人批示，这衔玉而生，看似祥瑞，可福气太过，终究不是凡人能承受的。这孩子要么早逝，要么出家，别无化解之法。当然，剩下的那个可能也不过是死路，你还真当自己祥云聚顶天命所归？天家一怒，那可就不是一个人的命运，满府上千人的命那也不是命了。

贾府跟没头苍蝇似的一番操作，偏贾政又出差在外，家里竟是连个主事人都没有。贾琏再能干也不是长辈，出力也罢了，出主意是万万不敢的。

这头宝玉不好，宫里贾妃病情也日益加重，打秋风的太监越来越难应付。贾府曾对这位娘娘寄予厚望，如今她已是自身难保。

果然，没过多久，宫里便传来消息，贾妃薨逝。

贾母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