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玫瑰 第28章 第 28 章

我笑出声，力量在流失，我就地躺下，我倒要看看这身体能衰败成什么样子。

我的气息消散，死的气息再一次困住了我，灵气与魔气水火不容，非要争论出个高低，我的经脉堵塞，它们便在血肉之中搅合。

我看着天，天色并不好，云遮住了月亮，漫天的星光散落，看不真切。

我闭上眼，收声，不再去看四周，身上却突然一沉，强烈的窒息感迫使我睁开眼，青面獠牙的恶鬼离我很近，青白的手握紧了我的喉咙，我不愿挣扎，哪条路都走不通，杀了我好了。

恶鬼动作迟疑：“你为什么不反抗？修士。”

“你希望我反抗？”

她松了劲，我得以喘息，她困惑我也困惑，哪儿来的恶鬼还有思想，地狱的恶鬼多被折磨的凶神恶煞没有半点能交流的模样，实在奇怪。

“不，只是杀一个不懂反抗的蠢货没有成就感。”

她干脆利索的松了手，眸中多了些厌烦，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我：“给你三秒，起来反抗我。”

“不用了，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我沉默，体内刀绞般的痛仍存在着，她拧眉，似乎看清了我身上气的混乱：“不是，这位姐姐，你怎么两条路一起修啊？放弃一条不就好了？来，入魔，入魔了我就不杀你……”

她有些雀跃，我大抵是不想入魔的，沉默着，她烦了，又上来掐住我的脖子，骨头几近错位，我不反抗，任由她作为。

她松手不屑，我本被她强行拖起来，这会又跟没有骨头一样瘫到在地上：“切，真没意思……”

话音刚落，远方传来一声风声，恶鬼警惕，兴奋的身上多了些角：“没空陪你玩儿了，老娘要跟别人玩儿去了！”

冥界中人拿着工具对准了恶鬼，恶鬼丝毫不怕冲过去与冥界中人缠斗在一起，恶鬼露出獠牙一口咬在冥界中人脖颈处，冥界中人拿着武器框框就是砸人家后脑。

“你**神经病啊，把我砸傻了我弄死你！”

恶鬼猛扑，把冥界中人压倒在地，冥界中人手肘砸人家大腿内侧嫩肉，恶鬼咆哮一声，掐住冥界中人脖颈，冥界中人哐当就是一下子，把恶鬼打的直接缩成一团倒在一边。

“不是凶吗？继续啊？”

恶鬼把自己团成一个团狠狠撞上冥界中人的肚子，冥界中人吐出一口莫须有的老血，眸色微冷手一甩，捕鬼网一下包裹住恶鬼，恶鬼大怒挣扎，冥界中人皱眉将她原地斩杀。

真是凶残。

冥界中人收了网看向我，我闭目不看她：“闻语？”

我装死，她恼羞成怒杀了我也正好我意，她轻笑出声：“不用装死，生死簿没有你的名字，你会活很久很久……”

“如果我现在碎了这一身骨头经脉呢？”

她愣了愣，垂眸：“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对自己的话，那确实，哪怕是生死簿没有你的名字，你现在也能死掉。”

“但是我希望你考虑清楚死亡是你想要的吗，你死了会带来什么后果，你是钥匙，你应该知道……没了你，之后的发展实在难说。”

我想问她什么是钥匙，她身上的罗盘又响了，她跑的很快，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

体内魔气消散，灵气消散，我干脆断了经脉骨头。

什么狗屁钥匙，既然我不知道就是不重要，如果重要早就有人来跟我讲哪里还会拖到现在，我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不用强加给我什么大道理，我现在的目标就是死。

身体不太适应体内什么力量都没有，生命力快速衰竭，没有了灵气做抵抗，这些年的岁月痕迹很快就爬满了全身，我感受到身体机能的快速衰老，皮肤不再光滑，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了一种濒死的情况。

这就是年老体衰吗？真是可怕。

兰玉书一行人已经经历了一次衰老，我不敢相信曾经那么爱美的人如今成了满脸皱纹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人会有多崩溃，或许她们不崩溃吧……毕竟只有我一个人是快速衰老。

“宋聆音！”

远方，是谁在说话。

我的眼前逐渐模糊，识海也不再开放，我的所有注意力都只剩下我身上的这一点，我只能感受到我的存在，并且我在缓慢的消融在天地之间。

上一次死亡并没有带来这种感觉，我想这大概就是安素心跟闻祈的感受吧，泯灭、消失、魂飞魄散。

天水神女是死是活我不知道，我只能依靠着她活着的，消融的只是下界分身这种念头鼓励我去上界走一趟，至于父亲他本来就能照顾好自己，照顾不好也与我无关，我并不担心。

但是现在对我来说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无法修行也就无法去到那儿，只是有点不甘心。

冥界中人的声音由远及近，跟说话的人你来我往热聊着，我的灵魂在颤抖，我不想被她看到我现在濒死的模样，我身边的人总是会前仆后继的赶过来救我于水火之中，那么谁靠近我谁就会有死亡的危险，她不过一个陌生人。

什么别人甘心为我付出，什么狗屁逻辑，我不愿意活着非要让我活着就是强人所难，一次两次三次……我想死，一了百了。

静谧，我选择沉睡。

“她在这儿！”

我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一颗又一颗药香味十足的丹药不要钱一样往我嘴里塞，我气闷却动弹不得，身体机能迅速恢复，就连经脉都二次疏通，可笑至极。

我强撑着打开识海去看外界发生了什么，入目便是一行人的身影。

“小姐……”

颤巍巍的唤声，曾少年如今苍老，宿命般的相遇与追随，她混浊的眼睛通红，不时掩面沾去泪。

她身旁弓腰塌背的老头轻声，口袋里的药材一个劲地掏出来，一只手掐着我的脉，这么着急的情况下还不忘记也安慰她：“不必担心，发现她那日我就给她喂了九转还魂丹，不论什么情况都能抵上一命，如今她脉搏平稳有力，便是活着。”

“真的吗？”

“真的，追踪物刚响不久，便是刚刚遇到了危险，恶鬼已被冥界人收服，就是不知道闻语因何而伤成这个样子，我不记得有恶鬼会用这个方式伤人性命。”

“……但愿。”

兰玉书肩头的老虎小鹿跳下来撕咬，要抢走那些丹药，兰玉书眸中凶光一闪，两条性命就随之逝去。

我惊讶于她竟然会对于自己的孩子这么凶残，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是耻辱中诞生的孩子，到底是有些不喜的，兰天不同，她是怀着爱降生的。

垂垂老矣，命不久矣。

令竹韵体内的树根缠绕上了心脏，我看的分明，他怎会不知，云舒未曾食用那些丹药，如今更是虚弱，兰玉书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不免有些生气，那丹药是给她们保命用的，而她们非要留下来，我的储物器多的是这些丹药，每每空了我会重新补给一批，哪里需要她们来帮忙。

“小姐…醒醒……”

轻声的呼唤，带着祈求与悲哀，我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热意从手心灌入体内，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兰玉书！

我挣扎着想起身，我动弹不得半分，我睁不开眼睛说不了话制止不了她们，血气弥漫着，压迫着我的生存空间，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将体内最后的力量灌输到我体内。

这该死的世界！该死的人！到底想干什么！我不需要别人为我付出，我就是想死，这样有意思吗！一定要让我活在愧疚中吗？

我忍不住谩骂可她们听不见停不下来她们就是想要救我，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不够……怎么办啊……”

兰天姗姗来迟，看到这一幕眸中微冷，兰玉书近乎哀求让她帮忙，她愤恨的同她们一样将力量灌入我体内。

她应该反抗才对，为什么要跟着兰玉书一起为了我而奉献！我不需要这种时期！我只需要她们好好活着！好好活着不行么……一定要为了我而奉献吗……要逼死我吗？

生命力的衰竭，周围成长出不少花朵树木，所谓一鲸落万物生，大地也是如此，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化作魂体，冥界中人机敏靠近出现，无奈同她们一起以魂力加持。

“我说你们这么干也不怕她生气……”

“小姐不能死！”

为什么……求死不能，求生也醒不过来。

为什么我做什么都是错！

路在何方。

冥界中人身形暗淡了些，令竹韵让她停下：“文莱，这里不需要你了，回去吧。”

“你们都在努力，我怎么能走。”

兰天红着眼继续加持，我的手指终于开始能够控制，一根两根三根，我咬牙切齿，一股劲儿睁开了眼甩开她们，一众人被甩了好远，看我醒来松了一口气。

可是啊，她们已经力竭到了最后一刻，我眼睁睁看着她们的魂魄化作粉末，就连文莱一个鬼差都难以逃脱，魂飞魄散。只为了我。

我到底是有多厉害？值得这么多人这么多鬼为我而死？

“钥匙……”

这是文莱的最后一句话。

闻祈也曾提到过钥匙这一概念，可我却从不知晓。

兰天命悬一线，转过身不想理我，我丢下丹药：“跟我走吗？”

“有意思吗？你还要去伤害自己吗？你害了多少人你心里没数吗？你还要害死我吗？”

她冷声说些，神色不明，我咬牙，我难道不生气吗？将一切都归咎于我，我是多厉害啊？要我承担一切。

兰天气极了，恶狠狠的瞪着我：“对，你就是天煞孤星命，伥鬼，靠别人活着，没有人给你提供帮助你就该死绝了吧。”

她轻笑出声，目光如炬，恨意蔓延：“那么，再也不见。”

声响滔天，我救不下她。

哈哈哈我真是个废物我什么都做不到…我真该死。

当初随口一语成谶，如今种种，身边再无相近之人，我垂眸看着这片风景，只觉得分外悲凉，大抵是我活久了。

我原地打坐，灵气不断汇聚冲击，境界上升的每一步都是蚀骨般的痛，我早已麻木，抵不过心冷。

风景变化，又是雪夜，大雪落在我头上，看吧，真的没有白头到老，我只有我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能够活下来……

难道我真的是伥鬼转世吗？可是我的母亲是天水神女，我不该是这种生活我不该是伥鬼！到底怎么了！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够让事情按照我指定的方向发展！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都要离开我！

她恨，我就不恨了吗？我恨这个世界，我恨所有生灵。

既然都不想活，那就都别活了，全都死了，多好。

灵气与魔气在体内疯狂的盘旋着融为一体，我一个劲的修炼，魔气染红了我的内丹，让这次的修炼变得格外的顺畅。

攻击力、等级迅速提升，天雷也在积蓄着更大的威胁，我做好了准备，面上魔纹尽数显露。

六界不是乱了吗？那就再乱一点。

剑气飞荡，一扫**，灵气与魔气完全混合，人类堕魔成为敌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