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飞莺 第23章 第 23 章

路家司机从很远就看到路延希大步走来，身后跟着小跑的小保姆。

他连忙下车，为他打开车后座的门。

路延希当然不会给司机解释自己的任何行为，不过，从他的表情也能看到，向菀不知道做了什么，招惹大少爷生气了。

路延希千里迢迢亲自跑来抓人，兴师问罪。

虽然又是带向菀送医院，又是让她陪着去餐厅吃饭，但发生在向来行事诡谲的路延希身上，达到了充分的合理性。

当然，作为家里的司机，他还是会原原本本地把路延希一整天的行程全部汇报给路家家长。

老张可怜地看一眼向菀，女孩子一路上露出为难困惑的表情，心里也只是叹口气。关上门，稳稳将车开出地下停车场。

向菀坐进车里，双肩包被她反背，抱在胸前。因为怕再被偷，把路延希给她的手机放进内袋里。

她真不知道路延希生气的点在哪里。

刚刚，她貌似收到了人生中第一次的告白。从一个意想不到的男生嘴里。

但，她不知道，别人被告白，是不是也会用副词进行修饰限定。

“有点”的意思是……有喜欢，但也确实没到很喜欢的程度吗？

向菀一方面困惑，心里另一方面，又松一口气。

她不是抱着很纯洁的目的接近路延希，如果路延希说他喜欢她，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有点喜欢就很好，他不会太把她当回事，她也不用产生很大的负罪感。

就像，路延希也会喜欢一款游戏，上头的时候，可以通宵玩，下头的时候，也很随意抛弃。

**

一路上，路延希都没有说话，单手撑着侧脸，把头望向车窗外。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平时他会玩手机，现在，他的手机在向菀这里。

想到这，她把手机翻出来，继续熟悉ios系统。

路延希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女生先是微微蹙眉，到释然，再到平静。然后——直接玩起手机。

他匪夷所思地转过头，好半天才开口，“如果你因为玩手机晕车，吐在我车上，你要付全部的清洗费用。”

向菀脑中叮地一声闪过一个巨大的金额，肩膀一抖，缓慢地关上手机，默默地说一句：“不会吐的。我保证。”

路延希扭头，继续看向窗外。

路家的司机开车都很稳，开过市区堵车那段路后，速度提上去，很快到了溪山花园别墅。

向菀抱着双肩包和塑料袋子，从车上走下来，和路延希分别走进同一个别墅的不同的门。

虽然被告白，但两人的关系也并没有太大改变。

况且，比起雇佣关系，恋爱关系像泡沫一样脆弱。

累了一天，向菀先在洗手间冲了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推开门，看到宋惠坐在她床上。

她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训斥。

“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去哪了？手机也不接电话，害得我和你郑叔叔一起等了好久！”

向菀眼皮都没有抬，简单地说手机被偷了。

她没有说自己在外面等她。

向菀觉得，这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

绝不想让宋惠知道。

宋惠只是一愣，“怎么手机还能丢？当初花了几千块买的呢！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买新手机，才故意弄丢的？”

听到这句恶意的揣测，向菀也只是习惯性用抠了下光秃秃的指甲。

她抬头，微笑了下：“我不会再花你的钱了。放心。谢谢你今天陪我买衣服。”

宋惠被她一噎，感到两人之间无形的隔阂，心里尽管有很多疑问，还是没有说出口。

房间里只剩向菀一个人。

她先去副楼的顶层，把新买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再消毒烘干。

抱着衣服回来时，她不禁往阳台的那个位置看了一眼。

唯有晚间的热风轻轻拂过繁茂的花枝。

***

向菀用自己的身份证，重新办了一个手机号。

办套餐时，她选了大流量的套餐。

她把孙管家和潘玲这些同事的手机号码存下，再给秦苏和蒋砚发一条更换信息。

秦苏正在国外度假，有时差，可能正在睡觉，没有像平常一样秒回。

蒋砚回她一个ok的手势，问她取毕业证那天有空吗，他想请她吃顿饭，顺便再逛逛。

向菀那天正好休假，回复说可以。

最后，她才把新手机号发给路延希。

她还是按照他的要求，每隔一个小时就要告诉他她在哪里，做什么。

他一条信息也没有回复。

向菀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他对她已经失去兴趣了。

路延希这样的人，即使是分手，可能也随心所欲的。不会正式见面谈，也不会特别短信通知。

虽然向菀没见过他分手，也没有和他分手过，但莫名就是这么感觉。

向菀完全是以汇报工作的心态，给他发短信。

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回，也不会放在心上。

过几日，是回高中领取毕业证的日子。

录取结果出来后，向菀作为性格孤僻的学生，不太清楚其他人的成绩，但班里，谁考上了京大，整个年级的一本率，都已经传遍了。

向菀起得早，背着双肩包，本打算乘坐公交和地铁出门，却看见门口停着一辆没见过的崭新黑色奥迪。

她疑惑着绕到车前，看到路延希坐在驾驶座里。

他夹烟的手搭在车窗外，并没有吸，看见她，把半截烟摁灭，很困倦地冲她偏了偏头。

向菀迟疑着坐到副驾驶：“你会开车？”

路延希不以为意：“16岁拿到的美国驾照。”

但在国内不能用，所以他大部分出行都是家里的司机接送。

前几日，年龄到了，路延希终于取得国内驾照。

向菀发现，虽然和路延希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几年，但对他的很多事，她完全不了解。

她认为，开车还是件很有技术的事。没想到他也会。

路延希说：“开车，也没什么难的，主要看练习时间是不是够久。不止是我，裴梓辰他们也会开，只是一项基本……”

路延希一边开启油门，一边转方向盘，往别墅大门开去，话说一半，他猛地踩了刹车。

向菀在惯性的作用下身体往前倾了倾，疑惑地转过头。

这路边也没有别的车呀？突然停下是怎样？

“向菀，你在做什么？”

路延希面色寒冷地盯着副驾驶的女生。

更确切来说，是她的右手。

此刻，向菀正牢牢地抓紧右上方的扶手。以一种英勇就义的姿态。

向菀“啊”了一声，她没意识到这个行为对新手司机来说是一种侮辱，她只是在本能的驱使下抓住车上最牢固的东西。

“我想坐稳一点。”

路延希语调平平，但眼神很有杀伤力，“给我松开。”

向菀慢慢松开扶手，转而抓紧了安全带。

车再次启动。

这一次，路延希暗自用力，故意把油门加大，向菀瞬间体会了一把推背感。

她从胸前抱着的包里摸出前几天医生给开的晕车药。正犹豫要不要提前吃了。

路延希瞥她一眼，鼻腔里哼出很轻的一声，随后，轿车很稳地行驶在道路上。

开出私家公路后，进入错综复杂的十字交通网。

向菀感受了会儿，没有想要晕车的呕吐感，悬着的心这才缓和下来。

她有点意外地看了眼路延希，开车还算很稳嘛，而且速度也不快。

五十分钟后，他们到达学校。

比平常晚了点，但没有迟到。

向菀和路延希不在同一个班，在校外就分开走了。

临走前，路延希一边回手机里的消息一边说：“领完毕业证，你想回家的话，给我打电话。”

向菀说：“我和朋友要出去逛一逛。”

“逛哪里？”

“不确定，可能在附近。”

路延希抬眼，“正好我也要和朋友出去玩。那就让秦苏送你回去。”

向菀想说不是秦苏，但路延希已经把车锁了，往另一边走远。

向菀提了提滑下来的双肩包肩带，往自己的班级走。

班里，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和放松。

尤其女孩子们，都换上了漂亮的连衣裙，妆容和首饰都闪闪发亮。每路过一个女生，她们身上都香喷喷的，向菀差点被香晕。

除了她，没有人穿校服。

但这反而让她更显眼了。

蒋砚一眼发现她，从座位上招招手，他再次恭喜向菀也考上了京大。

“又能和你当同学了。”

蒋砚刚旅游完，晒黑了一点，但头发是新剪的，整个人清清爽爽。

向菀笑了笑，“但是在不同的专业。”

“我们离不算远，和文学院才真是异地了。”

京大很大，还分不同校区。校内公交都要坐半个小时。

话一说完，蒋砚自觉有点失言，什么“异地”，像是在说“异地恋”，他挠挠后脑勺，看向女生。

向菀完全没注意到话里的暧昧。而是若有所思地问：“距离文学院有多远？”

“呃，差不多在校区的对角线上。”

向菀点点头。把书包放在桌面。

学生到齐后，班长给他们发了毕业证，然后，大家一起去教学楼外拍摄集体大合照。

考到京大的毕业生还有一定数目的奖学金，这一届，致行高中一共有一百多人考上京大。

他们留在操场上，被安排排队。

向菀看到路延希正在和裴梓辰说着什么，她不在意地转移目光，正和旁边的林轲对上视线。

呃……

幸好，林轲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和旁边的同学商量什么股票之类的东西。

完全没认出是她。

蒋砚站在向菀斜后方，问她：“要不要我待会儿带你去京大逛一逛？”

蒋砚对京大很熟，因为小时候总被带去参观。

向菀想了想：“开学后再去看也不迟。”

主要是，一来一回还要多花坐公交的钱，既然已经考上京大，没必要像游客一样预先踩点。把新鲜感留给入学那天。

蒋砚觉得有道理，小声跟她说：“那，我们吃完饭再一起去看电影吧？我请你。”

向菀还没去电影院看过电影，被勾起了好奇心。她刚要答应，头顶响起熟悉的男低音。

“哦，你们要看电影，好浪漫，也加我一个吧。”

向菀抬头，看见路延希站在林轲原来的位置，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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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